这届宇宙争霸赛结束的那一刹那,参赛宇宙的最终名次就已经公布在了各个宇宙的官网上。
而作为这届争霸赛的参赛者之一,风烛直接收到了来自于第十宇宙宇宙意志的一则信息――那则信息上写的自然是与这届争霸赛结果相关的事情,这倒也省去了他打开网页进行翻阅的时间。
这则信息的最上方列着的便是前十宇宙的名次,这届争霸赛具体名次如下:
“第一名:第一宇宙。”
“第二名:第二宇宙。”
“第三名:第三宇宙。”
“第四名:第四宇宙。”
“第五名:第十宇宙。”
“第六名:第六宇宙。”
“第七名:第五宇宙。”
“第八名:第七宇宙。”
“第九名:第八宇宙。”
“第十名:第九宇宙。”
风烛随意扫了一眼这则信息的所有内容,他的视线在“第一名:第一宇宙”、“第五名:第十宇宙”这两行字上略微停留了一瞬后,就这么漫不经心地嗤笑了一声。
随后他试着拨了则通讯给夜荒,但却似乎没人接的样子。
风烛见状也没一直拨打下去,他打算过阵子再联系对方。因为宇宙争霸赛刚结束,夜荒那边一时有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念此,他干脆起身无所谓地走进了浴室,顺带着换了套衣服。
毕竟他在虚拟空间里待了近一个月,像夜荒那种终年同款长袍的做派他实在是学不来。
十分钟后,擦干头发换完衣服的风烛才闭眼靠在沙发上,于若有若无的睡意中思考起了这届宇宙争霸赛的结果来。
其实这些年来,前十宇宙的名次基本都没变化过。就算变化,也大多是第二名变第三名这种小幅度的改变。
或许就像各大宇宙里一部分人所猜测的那样,决定一个宇宙在争霸赛上最终名次的不仅是他们在这届争霸赛的表现,还说不定还与他们往届的名次有关。
这其中各个因素所占的比例风烛暂时还不清楚。
不过他原本以为第十宇宙的名次还会更高点的。
因为他最后收下了王宫宝库里的一部分财富。
并且从第十宇宙宇宙意志发来的那则信息里对他个人的综合表现评估来看如果将第十宇宙所有人的贡献值累计在一起、从而看作是100%的话,那么他所获得的那笔财富大概占据了其中的30%。
各个宇宙于王宫外所获得的财富暂且不提。而仅仅以此来推算王宫宝库里所有财富对各个宇宙财富影响,风烛觉得第二到第四宇宙在王宫里所获得的财富数额应该和他相差不大。
毕竟那八个宇宙还要平分那些玩意儿。
也因此,他才觉得各个宇宙的最终名次或许与往届名次也有点关系。
然而风烛稍微思索了一下后就不再想这件事了。
虽然对于第二到第四宇宙名次没掉的事他多少有点烦躁,但此刻这届宇宙争霸赛已经结束了,而他还好好地活着。所以总的来说,这样的结局至少算不上糟糕。
想到这里后,风烛倒是忽然想起了他在这届争霸赛获得的那个崭新的特殊称号。
――那个名为诸神的致命黄昏的称号。
诸神的致命黄昏(特殊称号):
等阶:s级
简介:你是第一宇宙白昼黑夜的朦胧妄想,你是诸天神明难以抗拒的致命黄昏。
称号效果:身体素质全方位提升100%,意志力提升100%。
特殊能力:当你主动使用此称号后,诸神的能力效果对你减少100%。与此同时,你对诸神的攻击力提升100%。
冷却时间:无。
评价:如若连第一宇宙最铁石心肠的那位神明都一再地为你神魂颠倒,诸天神明对你哪能还有什么抵抗力?或许对诸神来说确实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但是宝贝儿,你既非白昼也非黑夜――你是那个宇宙前所未有的绮丽黄昏。
怎么说呢?风烛忽然想起这个称号是因为他发现不仅那八个宇宙看不惯第一宇宙,事实上他所在的第十宇宙对于第一宇宙显然也不怎么友好。
虽说第十宇宙宇宙意志无法凭空给人特殊称号,但该称号的名称、简介、能力以及评价放在一起后,却似乎还是或多或少地带着点针对第一宇宙的意味。
风烛甚至觉得如果第一宇宙哪一天名次下降了,他所有称号简介和评价提及的“第一宇宙”也会分分钟被修改成“第二宇宙”――比如说“你是第二宇宙白昼黑夜的朦胧妄想”这种。
不得不说,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出现了的话,这种程度的嘲讽能力饶是风烛都有点甘拜下风了。
这时候风烛又尝试着拨打了一下夜荒的通讯,而这一次他却依旧没有拨通。
对此,已然有些昏昏欲睡的风烛隐约起了点不妙的预感。
他还记得争霸赛结束前夜荒对他说的那些话。
那个男人说,东霆使用奇迹称号,只是想知道他找到他、见到他之后会发生什么。
考虑到第五宇宙、第六宇宙对他的精神影响,风烛真的怀疑当时东霆看到的场面是不是自己试图一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脏。
事实上争霸赛结束前的那一瞬间,风烛就是想和夜荒再问一下这件事。
而他刚才一再联系夜荒显然也有着问清楚这件事的意思。
他可不想因为被影响到精神而莫名其妙的背锅。
然而话又说回来,如果夜荒真的看见了那样的场面先不提那家伙在宇宙争霸赛上为什么没有提前解决他。但凡这位神明稍微正常一些,他都不可能再来这颗星球上送死吧?
而就在风烛皱着眉准备再一次拨打夜荒的通讯时,他却仿佛骤然预感到了什么一般,原本因困倦而半垂着的眼顿时微微动了动。
此刻风烛身处于别墅二楼,他所靠着的沙发斜对着那扇被窗帘掩着的宽大落地窗。
刚才为了透气,他并未关上那扇窗户。以至于这一刻狂风裹挟着雨水在浸湿了窗帘的同时,还若有若无地将雨滴吹落到了他的脸上。
但此时风烛却没在意窗外的狂风暴雨。
因为就在他反射性抬眼的瞬间,那位命运之神就这么撕裂空间而来。
那一瞬间,风烛看着近在咫尺的夜荒,终是强行压下了心底骤然涌起的荒谬感。
现在他就算掉头就走也来不及了,所以此刻风烛只打算在他还算清醒的情况下让夜荒离开。
然而第五宇宙和第六宇宙那么多参赛者施加的精神影响显然没那么简单,更别说如今距离风烛被影响只过去了一小时不到。
一切正如风烛所想的那样。
那两个宇宙最后对他所施加的影响仅仅只有一个――那就是在现实里杀了夜荒。
若非风烛意志力远胜常人,他甚至在争霸赛结束的那一刹那就被控制住,然后直接使用他所有的特殊能力来除去这位神明。
但现在,风烛仅仅只是被控制住了一瞬。
可就是这一瞬,他却已然被控制着刺穿了命运之神的心脏。
当风烛意识回归之后,他最先感受到的就是冰冷指尖所蔓延着的滚烫血液。
此时此刻,森冷的骨质匕首没入了夜荒的心脏处,而他的右手正搭在那柄苍白的匕首上。
刚才他骤然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可谓是一目了然了。
“你用奇迹称号里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虚拟空间里被伤到了喉咙的缘故,使得他在现实里明明没有受伤,但说话的嗓音却依旧残留着几分嘶哑的意味。
这一刻风烛问的显然是夜荒。
由于这位神明身体素质的缘故,即便被刺穿了心脏,他却没有立即死亡。
所以才会有了如今风烛与他的对话。
“嗯。”夜荒闻言后随意应了一声,仿佛先前被刺穿心脏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而对方这样的回答却使得风烛心底的荒谬感越来越重。
是了。他弄错了一件事。
他以为夜荒但凡正常一些,就绝无可能在看到这样的场景还过来送死。
但他忘了,他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最多还有十分钟,你就会死。”
风烛说完这句话后,夜荒却反而低笑了起来,甚至还嗓音低哑地说了一句:“我知道。”
那一刹那,风烛似乎被那家伙的笑声给激怒了一般,他刚打算从匕首上移开右手的手背上隐约露出了些许青筋来。
说真的,他以前就不怎么弄得懂夜荒的想法,现在更是如此。
即便刚才他被控制住,这家伙若是想躲的话并非无法躲避。而他是夜荒的弱点,他所造成的伤势夜荒根本无法靠着神力恢复。
至于医疗仪器也没办法治疗这样的伤势――他此刻如果直接拔出夜荒心口的匕首,这个男人只会死得更快。
念此,风烛闭了闭眼后终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夜荒明明根本就不想死。
这个男人比谁都追求着强大,他与身俱来的傲慢下充斥着变强的野心。
――他明明不想死。
当初身为死神时,这家伙就是如此地厌恶着死亡。
当初身为酒神时,这家伙仍旧享受着这世间的乐趣。
当初身为疯神时,这家伙的澎湃生机甚至完全不像是活了一万年的冷漠神明。
哪怕是身为东王时,这家伙也从未软弱到认命,觉得死亡就是此生的最终解脱。
――这家伙明明和他一样,他们都不想死。
所以为什么?如今这种全然的送死姿态,究竟是为什么?
夜荒听到这话后只是沉默地注视了风烛一会儿。其实那一瞬间他有不少话想说,但到了最后却又觉得没什么意义。
于是他最终只是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我之前说了吧,我只对你孤注一掷。”
最初东霆用奇迹称号看到的就是他被风烛刺穿心脏的那一幕。
那时候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东霆还是其他三个人格都有些心神动荡。
风烛想要他死。
这样的认知远比死亡本身还要让他无能为力。
夜荒曾一再对风烛说“你喜欢我”,但实际上那与其说是他对风烛说的,不如说是他在对自己说的。因为他觉得风烛几乎是不可能真的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常人的爱情是怎么样的?玫瑰?戒指?许下承诺?
那么他与风烛呢?以上这些他们倒是都有。
只是别人送的是红玫瑰,而他的死神殿里却满是黑玫瑰。别人送的是钻石戒指,而他给风烛的是肋骨制成的冰冷骨戒。
至于承诺。别人许下的或许是“相守一生,直至死亡将我们分离”,而他对风烛说的则是“我不杀你”。
但最后的最后,黑玫瑰被他烧得干干净净,他送出的骨戒刺穿了他的心脏。甚至他虽然对风烛说了“我不杀你”,可事实上风烛打从一开始就是作为他的祭品而出生。
也就是说,他的存在本身其实就意味着风烛曾经濒死的事。
真可笑啊。
这种情况下,哪怕他再怎么傲慢、再怎么肆意妄为,哪怕他试着堂而皇之地说服自己,他也无法对风烛说出一句“你爱我”。
甚至仅仅只是“你喜欢我”这四个字,都像是一种自欺欺人的黑色幽默。
所以当时这具躯体的四个人格在意识到争霸赛后风烛会杀了他后,他们全都默认般地接受了这件事。那一刻,无论是哪一个人格,对于这种结局都平静到连愤怒都不曾有过。
也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这样的结局,那四个人格才会在宇宙争霸赛上进行人格融合。
毕竟都要死了,而他最后唯一能给风烛的也只剩下自己的神格了。
其实他们也可以在争霸赛前直接融合。但最后不见风烛一面的话,他们终究是不甘心。
所以那场争霸赛上之所以四个人格都曾现身过,只是因为他们在以各自的方式与风烛进行最后的道别罢了。
或许根本没有人想死。
但纵然桀骜不驯如焚天,也从未对风烛提及过什么。
那是他们欠风烛的,或者说,是他们自己想要欠风烛的。
事实上这样的结局,早在那首赞美诗响起,早在那杯酒入喉,早在眼泪流下、岩浆乍起,无路可退也无处可逃的他们大抵就早有预料了。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死亡。
为爱而死这种事曾经在他听来还挺令人作呕的。但现在想想,似乎也不是那么得糟糕透顶。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夜荒觉得自己也不一定会死。
当初他将风烛的右手抵在自己的心脏上时,那个小崽子却并未动手,或许这一次也一样。
他说了,他只对风烛孤注一掷。
现在看来,他或许没赢,但至少没输。
先前在争霸赛最终部分的宝库里,夜荒被风烛最后的话搅乱了心绪,所以未曾捕捉到风烛想对他传达的意思。
但此时此刻,风烛的神色却告诉他,这个小崽子大抵是不想他死的。
――而这样的认知已经足够让他愉悦了。
然而哪怕没有精神控制这种事,夜荒觉得他终有一日还是会死在风烛手上。
因为他欠风烛一条命,甚至远不止一条。
先前风烛在宝库里提起辞职之事时似乎轻描淡写,但在夜荒听来却是格外惊心动魄。
他曾无数次想杀了风烛。
如果风烛在念出那首赞美诗后就想辞职、却一直于两年前真正提出的话,如果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在使用他的特殊称号寻求一线生机的话
夜荒无法想象在风烛所看见的那些未来里,他究竟杀了这个小崽子多少次。
而后悔的又何止是当初身为死神的他。
重泉后悔于多年来他一再地冷眼旁观,焚天后悔于当初在宇宙第一大学里他的喜怒无常。
最最可笑的反而是东霆。
从重泉的记忆来看,多年前风烛还弱小的时候,大多都待在了东部星域。
这大概也是这个小崽子为什么之后会成为东域第四骑士的原因之一。
那个小崽子对他说的那些话未尝不是真的,甚至当时他或许真的能留下风烛。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当年雷霆星上的那段离别之语,当年雷霆星外的那场轰然爆炸,直接成了他的锁链与梦魇。
于是记忆融合之后,那四个人格其实都曾想过如何让风烛动心。
风烛的性格他们都很清楚。所以几乎是一瞬间,他们便明白了答案。
这个小崽子一直不想欠别的人。与之相应的,他也不想别人欠他的。
――而他们欠他一条命。
这条命在还清之前,这个小崽子基本不可能动心。
但若是这条命给了风烛,他却终究是有些不甘心。因为即便风烛之后真的对他动心了,他却依旧无法看到那一幕。
“‘我坚信终有一天,连那最最无常的命运,都会低头为他加冕。’”
“这是你在死神殿里对我说的话。”
“小崽子,你想成神吧?”
“想要成为第一宇宙的神明有两种方式。一个是直接得到无主的神格成神,一个是借由现有神明的神格成神。后者实施起来比较复杂,不过这对你来说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说到这里,夜荒低下头颅注视着沙发上的风烛。这一刹那,风烛似乎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了。
只听夜荒嗓音嘶哑地继续说道:
“因为十分钟后你就是新的命运之神。”
“虽然这里没有什么王座、神座”
“就像你说的那样,连那最最无常的命运,都会低头为你加冕。”
风烛闻言沉默了一瞬后,他便以一种听不出喜怒的语调对着沙发前的夜荒说道:
“你就想说这些?”
对此,夜荒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连那原本隐约的笑意都逐渐消散得一干二净。
下一秒,这个男人就按着风烛的后颈,然后以这种低下头颅的姿态吻了下来。
那是一个和温柔全然搭不上边的吻。
它蛮横、凶狠,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乱癫狂,就仿佛濒死的野兽在滚烫血液中与世界诀别。
而这却已然是夜荒所能给予的最极致的温柔了。
因为他生生抑制住了自己活下去的本能。
――他不想死。
这一刻,风烛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他并没有治愈夜荒这种伤势的能力。并且他知道,第十宇宙里显然也没有人拥有这种近乎起死回生的能力。
第十宇宙之人特殊称号多样化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性。
然而相应的,他们所获得的每个特殊能力都是有限度的――而起死回生,绝不在他们能做到的限度范围内。
至于第一宇宙也没人能救夜荒。唯一能救夜荒的大抵是他本身的命运能力。
但他是夜荒的弱点,所以他所造成的伤口夜荒根本无法自己愈合。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死局。
甚至于这是一个无论是他还是夜荒都心知肚明的死局。
因为他们两个对此其实多多少少都是有所预感。
只是性格使然,夜荒孤注一掷,而他无从躲避。
“你哭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荒即将死去,他的吻带着烈酒被火焰一朝点燃的灼热感,甚至让风烛有了一种苦涩过头的错觉。
又或许那并非是错觉。
因为这家伙竟然流泪了。
老实说,风烛从未想过夜荒会有流泪的时候。毕竟泪水这种玩意儿和这个男人完全就不搭边。
无数宇宙的人说夜荒铁石心肠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夸张的说法。因为这位神明就像是荒芜长夜一般,他那暗金色的眼远比月色更冷。
但这一刻,火焰燎原、长夜将尽,这家伙竟然真的流泪了。
甚至于那一瞬间,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这件事。而当他意识到后,却嘲弄般地扯了下嘴角。
“不甘心?绝望?舍不得?无非就是这些原因而已。”
夜荒无所谓地回道。
哪怕他接受了死亡这种事,他终究还是不甘心、舍不得。
他不是因为死亡而绝望,他只是忽然意识到,再过几分钟他便再也见不到这个小崽子了。
念此,夜荒扣着风烛手腕的另一只手逐渐收紧了几分。
风烛没有理会自己手腕那一再加重的力度。之前他想将右手从夜荒心脏处的匕首上移开时,这位神明就抬手将他的手腕扣住,让其依旧停留在那柄骨质匕首上。
如今他甚至能感觉到夜荒隐隐约约的心跳。
“我很多次都想杀了你,即使是现在也一样。”
原先夜荒是不想和风烛提起这些事情的,有些话他觉得说不说似乎都没什么意义。
然而风烛的一句“你就想说这些”终是让他没办法再平静地迎接这场死亡。
他根本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性格。甚至此时此刻,他光是克制着自己不带着风烛一起死的念头就已经快用尽他所有的忍耐力了。
“有时候我也在想,我究竟为什么要来第十宇宙。”
风烛闻言就这么看着夜荒,然后仿佛在陈述事实般地说道:“因为我。”
夜荒听到这话后又笑了起来。
“对,为了你。”
“那些宇宙的人说你是我的祭品,但事实上,我反而是你的祭品才对。”
“那四个人格因你而生,因你而存。这么说起来不仅我欠你一条命,小崽子,你似乎也欠我一条命。”
“所以?”风烛说完这句话后,就发现扣着他手腕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只听夜荒以那似是带着血气的声音说道:
“所以,别爱上别人啊,风烛。”
“那样的话我会气疯的。”
“你不是早就疯了吗?”听到这里,风烛终是忍无可忍地反问了一句。
因为但凡脑子不疯的,今天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夜荒这家伙早就疯过头了!
“那我换个说法。我对你说‘我不杀你’,不是为了让你爱上别人的。”
“小崽子,你要是忘了我,我说不定会拉着你一起死。”
等到我忘了你的那一天,你早就已经死透了。
风烛并未将这句话说出口。自从今天夜荒走进这间别墅的那一刻起,自从他的匕首没入了夜荒的心脏后,他的脑子就乱得过分。
风烛其实从未想过夜荒会死。
当年在北域风暴星上,他虽然没有理会那群家伙想让他祭品的事情,但关于夜荒的一些事情他还是多少听了一些的。
那个男人是万年来的宇宙最强。
他以一种孤冷至极却又燃尽一切的方式,就这么在一届又一届的宇宙争霸赛上对无数宇宙无数种族直观地定义了“最强”一词。
英雄迟暮这种词对于神明来说根本不成立。
这位神明只会随着无尽的光阴而越来越强。
那时候风烛对各个宇宙的实力强弱了解得并不深刻。但唯独最强这个概念,他知晓得十分清楚。因为这个概念用两个字便可以形容了。
而那两个字叫做“夜荒”。
所以这一刻,比起夜荒即将死去的真实感,他反而莫名处在一种荒谬而滑稽的情绪中。
这太可笑了。
那个让无数宇宙都无可奈何的家伙,竟然在不久后就要死了?而且还是死于他手?
“小崽子,怎么?怕了?”
对此,风烛只是嗓音沙哑地回道:“有什么好怕的。”
别说宇宙最强都快死在他手上了。哪怕不是这样,他也根本没办法恐惧眼前这个男人。
夜荒闻言又低笑了几声,似乎根本感觉不到心脏伤口处的痛楚一样。
“对,你有什么好怕的?”
“我用一万年爬到食物链顶端,我用一万年想要摆脱所谓的弱点,我用一万年找到了你。”
“你将我由骨到肉悉数唤醒,你将我由**到灵魂悉数点燃。”
“你是我的告死鸟,我的悬顶剑,也是我的龙舌兰,我的潘多拉。”
“你是我的灾难,我的希望。我的白天黑夜,我的致命黄昏。”
“你是身为命运之神的我唯一无法抗拒的命运,你是我此生绝无仅有的奇迹。”
“听到这里,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吧?”
风烛沉默地看着夜荒,然后那位神明就这么笑着说道:
“对,就像你想的那样”
“我爱你,风烛。”
“连我都拿你没办法,你有什么好怕的?”
风烛曾以为夜荒不会流泪,以为夜荒不会死去,以为夜荒绝无可能说出“我爱你”这样的话来。
但今天,他所以为不会发生的事全都发生了。
而最后的最后,他听见的便是那句:“活下去,风烛。”
与此同时,他搭在夜荒心脏处的右手早已没了血液带来的滚烫温度。
而他先前所感觉到的若无若无的心跳,也已然不复存在。
如今在这种狂风暴雨的天气下,唯一仅剩的大抵便是对方紧紧扣住他手腕的那只手残留的温度。
不过这样的温度,终究也即将消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别慌,下章复活。晚上还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