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怎么人人都传砸场子的人全都死了？”我一米七左右踩着高跟鞋，站在主子身边却还有一截身高差。

　　 我是压低声音问的，主子沉默很久才说话：“消息是对方放的。”

　　 没想到这个在Emperor盛行的传闻几乎与主子无关，我不由一愣。“那住在咱们内部医院的两个人怎么样？”昨天两个白大褂找妈咪密谈后又去见了主子，跟主子说话之间我想起这件事。

　　 “情况都还稳定。”主子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不过我打算把他们关起来不再给予治疗。”他看着我的脸对我说。

　　 主子注视的目光落在脸上，让我产生面部痒痒的错觉。主子突然主动告诉我尚未执行的计划，算不算信任的开始？

　　 “他们放出这个消息目的是什么呢？”我想不通，“说自己派出去砸场子的人都死了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家志气么？”

　　 “那个老狐狸可没说派人做什么，只说他手下进来消费的被发现身份后都在Emperor相继去世。”主子转回身去继续往前走，我下意识跟上他。“他还说唯一一个回去的状态很差，坚持跟他汇报完不幸的消息后就休克了，最终抢救无效死亡。”

　　 没想到这个故事还编的这么细致。现下Emperor就有他两个活生生的人，他们编得如此离谱也不怕打脸。

　　 “主子有没有打算揭穿这个不实传言？”我最近越来越咸吃萝卜淡操心。脚下的步伐一步接一步不停。

　　 “当然要破，但是直接说出来刚好给了他把人要回去的机会。”主子再次停下脚步，不过这次他没转身看我。“你问这么多，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细心如我注意到了主子唇边勾起戏谑的弧度。

　　 “你打算跟我跟到什么时候？”主子含笑看我，迷人得让我有种不详的预感。直到他问，我抬头看时才发现主子的车就停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我却浑然不知。

　　 若不是主子突然提醒，估计我说着说着顺势就会跟着他上车回家。那时候被赶下车该是多尴尬。

　　 “抱歉抱歉！我先回去了！”记得自己原来不是这种神经大条的性格呀。我一时羞红了脸，高跟鞋噔噔落地，朝Emperor大门跑进去。

　　 身后的主子转身没走两步就上了车，笑意更深。

　　 “周小姐好。”我匆忙跑进去的时候刚巧没客人进出，侍者看见熟悉的我齐齐打招呼。

　　 “周慕姐回来是不是回心转意接受我的追求了？”众人声音落下，安九的话显得愈加突出。

　　 “胡说什么呢！”我瞪他一眼，语气是我没意识到的娇嗔。当时我脸上被主子打趣的羞红还没褪去，加之一路奔跑，那两陀余晕可想而知。我用手背轻敷发热的面皮。

　　 “周慕姐别害羞嘛，我对你是真心的。”给他留几分面子就蹬鼻子上脸，我心里生出恼怒来。

　　 “别胡说！”我蹙起眉尖教训他。然后步履匆匆走向电梯。鞋跟落地，节奏急促。

　　 安九亦真亦假的告白给我带来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风波。

　　 当晚浅歌回房间就试探性地问我：“慕慕，听说Emperor内部有个人喜欢你还告白了。你认识吗？”

　　 我说不认识你信不信？“认识。”我无奈地回答。

　　 “你不喜欢他？”看着我痛苦的神色浅歌明知故问。是不是错觉，我发现她得知我并不喜欢安九后竟然微微松了口气。

　　 “喂，宋姿。”晚间时候我又接到“宋姿发来的贺电”。

　　 “有时间接我电话，”她的声音含笑，“没忙着谈恋爱？”

　　 “怎么你也这么说，请让我去死一死吧！”我对着宋姿哀嚎，哀怨隔着屏幕传递到她那边。我仿佛能够看见宋姿在电话那头莞尔的神情。

　　 宋姿前一段时间一直处于消极状态，现在她和Emperor之间最大的矛盾已经解除，好久没联系，不知道发展的怎么样。

　　 “明天有时间聚聚吗？”朋友之间好似有绝佳的默契。

　　 “有有有，我最近偷懒好久了，每天都很闲。”我赶紧回答。我们约定第二天她如果客人不多就一块出去吃饭。

　　 宋姿跟Emperor签订新合同以后就是这点不好，要接待的客人都是场子给安排的，时间、客人都随机，她不再像以前那么自由。

　　 通话时我只是觉得我们有一阵子没相互联系，挂断后仔细想想才意识到自从上次陪她签完合同以后已经发生太多事情。忽然间就产生一种斗转星移的变迁感。以后不能再这样了，我要定期跟宋姿保持联系，目前唯一的朋友，我们不能生活在彼此听说发生了某事某事里。

　　 宋姿第二天十点半的时候打电话告诉我说她要接待客人，那是我正在五楼培训室里。由于我手臂的缘故，琵琶和茶艺实训都没办法完成，老师给我一首新的古诗《春江花月夜》，她说这首既有琵琶曲也有古筝、古琴曲。

　　 接待一位来Emperor消费的客人往少了说也需要两个小时，宋姿接了这个任务一点以前能不能结束很难说，今天的计划或许要泡汤。有点可惜，“唉。”我继续背诵“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周慕，我这边结束了。”十二点不到，宋姿居然打电话给我通知说她那边陪酒已经结束。“怎么这么快？”我觉得不可思议。“本来他们是娱乐消费的，摆出玩到晚的架势，结果中途接了电话匆匆忙忙走掉，估计是有紧急事情要处理。”宋姿从包间出来之后边打电话边朝楼下走，我在五楼乘电梯下来，电梯门刚打开就看见在门口站定的她。

　　 “宋姿。”摁掉电话我朝她挥挥手。大概是我兴奋过度，竟然没看见门口的安九。“宋姿姐、周慕姐。”他跟宋姿打招呼之后目光直直看我好久才吐出“周慕姐”三个字。宋姿一定是听说就是他跟我告白，她表情冷漠地打量安久，并不接他的话。

　　 “你好你好。”我敷衍地跟他打招呼，然后套上宋姿的胳膊示意她赶紧走。

　　 刚走出Emperor不多远宋姿脸上严肃的表情就绷不住了。“哈哈哈，你这个被告白的怎么比那个主动告白的更尴尬。”她嘲笑我。

　　 “谁知道他怎么回事嘛，我跟他都不熟就随随便便套近乎。”我确实尴尬，一见到安九就尴尬，他还真是会给我招麻烦。“话说我也没觉得他喜欢我。”

　　 “也是。”宋姿停止了对我的嘲笑，“我刚才看他的时候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里面演戏要比爱慕多得多。”说着说着她变得严肃起来，“周慕，你还是要当心他。如果他不是喜欢你肯定就是有所图。”

　　 宋姿看人的眼光一向还蛮准。不过经她这一提醒我大概可以猜测到安九的目的。他怀疑主子对我有意，想给他姐姐和主子留一条退路，于是他选择用自己的介入来分隔开我和主子。

　　 唉，为了姐姐也算是用心良苦，不过他的行为在我眼里完全是多此一举。主子不是随便用情的人，冷漠如他对我根本没有所谓的“爱”，甚至存不存在一点点“喜欢”都很难说。

　　 随他去吧，只要我不予回应他的深情大戏也演不了多久。

　　 能跟宋姿一起出来还是很开心的，但是当我们选择吃什么的时候我才深深感受到受伤给我带来的不便。辛辣的不能吃、鸡肉不能吃、放酱油的也不能吃。吃什么，我跟宋姿面面相觑。有人列举过三个与人类生活息息相关的哲学问题：从哪来、到哪去、吃什么。其中“吃什么”被最广泛地思考并且困扰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们。

　　 最后我们决定喝粥。其实早晚喝粥是不错的选择，只是现在是午饭时间，有一点点不同寻常。义无反顾地推开粥铺的门，里面布置的有点江南复古味道，桌布是蓝色印花布。我哀怨地看着果断点香菇滑鸡粥的宋姿，然后一页页翻过鸡肉、大虾最后点了份菌菇粥。“几十一份的粥有点贵。”宋姿没点小点心我也没有点，等粥的过程中我跟宋姿有的没的闲话。

　　 “不贵。”宋姿轻轻一笑。等粥端上来我才知道为什么说不贵，因为一份是一小锅而不是一碗。我震惊地看着咕嘟冒泡的小锅，这怎么吃的完。

　　 “反正我能吃完。”宋姿面上含笑，一副享受的表情。看着得意的宋姿我哭笑不得，这算是故意坑我吧。先前服务员向我们确认菜单的时候还问是不是要两份，我以为她是觉得我们点的少，现在看来是觉得我们挺能吃。

　　 把热腾腾的粥盛到小碗里面用勺子搅动，粥稠稠的，香味飘散出来就是有些烫口。我跟宋姿闲话：“跟Emperor签合同以后发展得怎么样？”我问宋姿。

　　 “还行。没比先前少，陈哥不再刻意打压之后反倒稍微多了一点。”她把凉了好一会的一勺粥送进嘴巴里面。

　　 “那就好。”没想到短期内宋姿就已经调整过来，这使我心里舒服不少，“是不是更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