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不让你用？”宋姿惊讶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主子没有说过不允许我用手机。“其实我也想买一个，毕竟现在这样联系人都不方便。”我组织了一下语言。

　　 “那我带你去买。”宋姿都不敢相信我到现在还生活在与世隔绝的状态里。

　　 “嗯，那个。”我有些犹豫。

　　 “怎么了？”宋姿不解地问我。

　　 “我不知道自己的钱够不够。”我有些尴尬，换了宋姿以外别的人我都不会这样说。

　　 “不会吧，我看你生意还行又不怎么用钱，怎么会没钱？”宋姿疑惑，“你不会从来没查过自己银行卡余额吧？”她看着我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没有。”我回答得很诚实。

　　 “我带你去查查看，”没在二楼停留，宋姿又带着我下楼走出商场。“做我们这行虽然被人看不起但钱还是不少的，傻姑娘。”她附在我耳边轻声说。

　　 “进去吧。”她把我带到ATM机那边让我进那个小隔间，自己则站在一条一米来远的黄线后面等我。

　　 “宋姿，”我为难地看着她，“我不会。”以前家里的钱都是大卫拿去存，从来没经过我的帐，我当然不会用。

　　 “我来帮你。”她想了一下还是跨进一米线，我从里面打开门，宋姿进来。

　　 她接过卡插进去：“输密码。”机器果然响起了需要输密码的提示。

　　 “123123”我顺口就报出来。

　　 刚准备让出位置给我输密码的宋姿惊呆了：“你就这样把密码告诉我？”

　　 “有什么不能跟你说的，你又不贪我这点钱。”我说的是实话，凭宋姿的人品就算她卖自己也不会随意去占别人的便宜。我朝她笑：“你帮我输一下吧，我不会。”我求她求得理所当然。

　　 “居然设这种简单得要命的密码。”她小声嘀咕埋怨我，我从里面听出了被信任的感动。宋姿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不相信她？其实她也挺傻的，对人真心却始终装出冷漠的样子。

　　 “你看着点别下次还不会。”她提醒我。密码输完余额显示出来，居然有十小几万。

　　 “可以呀周慕，这才几个月就这么多，还只是陪酒。”宋姿选退卡然后熟捻地取出来在手指间转了两圈，“现在放心了吧，走，带你去买手机。”

　　 买了手机之后宋姿又带我办好手机卡，确定我真的搞懂要怎么用它以后，宋姿带我回到商场二楼看衣服。

　　 商场里到处是上新折扣之类的活动，我看看那些衣服又对比自己的衣服质量，确定Emperor的员工福利算是很好的那类。

　　 “喜欢就买，又不是没钱，女人总该对自己好点。”宋姿发现我到处看看摸摸又不买站在我身后劝我，她还以为我是舍不得。

　　 我回头看见宋姿提了满手购物袋，但里面装的都是给她弟弟买的衣服。

　　 “以后我养咱俩，你养你弟弟。”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发现有些不妥。宋姿这么要强的人会不会不高兴。

　　 “小样，谁要你养。”她故意装作不屑的样子看我，“明天早中晚饭你请！”接下来的一句话打破所有沉寂。

　　 “哈哈哈。”我们双双笑起来。

　　 等到天色暗下来我们才打车回Emperor，车停在Emperor门口宋姿付钱的时候，我看见了出租车司机鄙夷的眼神，收钱的时候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接过去，好似那钱有多肮脏似的。我心里不是滋味，这行来钱快不错但并不表示有多容易，同样从银行取出来经过千万人之手的钱，我们的哪里比旁人的钱肮脏？

　　 况且能从夜场摸爬滚打活过来是有多难，这些人永远不会明白。每行都有每行的不易，何必相互为难。

　　 “周慕，妈咪找你。”我刚进Emperor，季俏就现在门内正中间的位置等着我，一片暮色当中显得颇有气势。她这样会不会吓跑顾客？我想。

　　 “妈咪找我什么事？”气势汹汹地等在这里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我怎么知道，”季俏一如既往的说不知道，“大概是有顾客点你但怎么也找不到你吧。”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主子免了我下午的班我根本就不会出现在顾客的点单上。忽然想起我们临走之前钱宝看我们的眼神，大抵这两个人仍以为我是偷溜出去的所以找了妈咪告状。

　　 但是妈咪肯定会收到通知呀，怎么会因为她们的挑唆而找我呢？我心下狐疑，但妈咪找我我还没胆大到不去。

　　 “好，我放下东西就去，麻烦你了。”我没给季俏好脸色，虽然每次鬼点子都是钱宝出的，但诬陷我的事情她也没少做。

　　 “不行，你现在就去，妈咪吩咐见到你就把你带去。”季俏挡住我的去路，非要我现在去。

　　 “那你先让宋姿回她房间，别挡着路。”我皱皱眉头跟她谈条件。

　　 季俏盯着宋姿看很久，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让开半个身子：“你走吧。”她对宋姿说话的时候含有挑衅意味，我不知道她的智商是怎么回事。

　　 宋姿递给我询问的眼神，我朝她摇摇头示意没关系，于是她从楼梯那边离开。宋姿侧着身子离季俏伸开的手臂远远的，用一种活见鬼的眼神打量她，我不由想笑。

　　 走到季俏的身后，宋姿又用食手点点脑袋，摆摆手，我看后忍俊不禁地冲她点头。是的是的，她就是脑子不好。我在心里直赞许。没想到宋姿还有如此风趣的一面。

　　 季俏扭头看见我们相视而笑的场景，我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她气恼，虽然不知道我们的对话内容，但是也能猜个大略。

　　 宋姿娉娉婷婷地离开，我跟着季俏快步走向三楼办公室区。走到楼梯口季俏自然地咳两声就像突然呛到风似的，继而我就看见一个慌张的人影拉开妈咪办公室的门窜进去，“咔”，门被带紧的声音很细微，但就像我先前发现的那样，当你对周围有所疑心时，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那个人肯定是钱宝，她们想干嘛我也已经摸得七七八八，我用心的时候她们似乎跟我不在一个段位上。

　　 “敲门。”季俏命令我。就她这嗓音我不敲里面也能听见。“咚咚咚”我还是敲响妈咪办公室的门。

　　 “谁？”妈咪的声音响起，有点不耐烦。

　　 “妈咪，周慕姐过来找您。”季俏这话乍一听没毛病，实际上按她的说法就是我主动来找妈咪，并非是妈咪让她传我。

　　 门从里面被打开，是钱宝开的门，拉着门把手迟迟不松的样子有点憋屈。

　　 季俏却毫无察觉地冲她眨眼睛，我从钱宝的眼神里读到对季俏的咒骂和鄙夷，这就是所谓的“好朋友”。

　　 “妈咪，季俏说您找我。”我站得毕恭毕敬、端端正正，手机提着新买的手机盒。

　　 “我没找你。”妈咪冷冰冰的语调里带着不悦，又狠狠剜钱宝季俏两眼。季俏莫名其妙地看了眼钱宝，钱宝的眼眶泛红。

　　 “买了手机？”妈咪随意地瞥两眼我手上提的硬纸袋问道。

　　 “是的。”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妈咪，她就是这样明目张胆……”

　　 “闭嘴！”季俏连忙说出的话被妈咪堵上。她看看钱宝，钱宝气愤地把脸扭向另一面不说话。

　　 “钱宝你好像对谁很不满意，是对妈咪我有意见？”妈咪问话的时候同样是气场全开，但不是宋姿那样的张扬妍丽，而是带着岁月积淀的暗潮汹涌。

　　 “钱宝不敢。”钱宝的语气很生硬。“呵。”妈咪冷笑一声，我知道她有苦头吃了，在夜场最最忌讳之一就是傲气，还是对上司傲气。

　　 “把号码留下来。”妈咪先没管她，回过头来问我。我还不记得自己的号码，赶紧从袋子里翻出手机卡的小塑料袋，上面贴了打印出来的号码。

　　 我恭恭敬敬地把塑料纸片递给妈咪，妈咪随手抄下又还给我。

　　 “我没找你，凡事以后有人说我找你要过过脑子记住没有？”妈咪虽然是训我，语气并不严厉。

　　 “妈咪说的是，慕慕牢记。”我听完妈咪的话等到最后一个音落才不急不忙地应承。

　　 “你先下去吧。”得到妈咪准许，我答了是才退出办公室门，顺手礼貌地把门阖上。

　　 “你们谁告诉我我是什么时候叫的周慕，我怎么不知道？”我“噔噔噔”的脚步声一路响来，妈咪训斥她们的声音也愈来愈小。

　　 我没有留下来听，这场她们主导的战争，却让我大获全胜。

　　 回到房间我把先前收到的电话号码全都存进手机里面，王老板、Alan还有宋姿，看来看去还真是少的可怜。

　　 第二天我可以自由出入Emperor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知道是妈咪防止类似昨天的事情发生还是季俏钱宝故意为之，总之就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另外，我被主子免去半天班的事情也传得沸沸扬扬，虽然没有前一条那么确信，但对照这几天我陪客的情况她们稍留心点就回发觉。

　　 于是乎对我冷眼相待的人就算在背后翻出眼珠子也没再飘半个白眼在我面前，巴结的人多起来，嚼舌根的人只敢悄悄为之，Emperor的姑娘们对我敬畏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