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别忙了，还是交给我吧。”我赶紧推开门进去，然后拿起桌子上另一块布泡在水里浸透了拧干，快速擦起桌椅来。从前家务做得多，现在重操旧业没想到“手艺”不减，还能打扫得飞快。

　　 不一会儿桌椅沙发就被我擦干净，那两个疑似认识又双双与我不多熟的人在我的办公室里对视，我时不时瞄两眼他们的情况，这阵势尴尬癌都要犯了。

　　 “咳咳~”我故意清清嗓子，果然在一片压抑中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你们还有事情没有？没有的话就行个方便让我打扫完快点跟主子汇报。”

　　 “去你自己的岗位上。”Alan冷着脸命令道。“我来帮你打扫。”他转过头对我说，一身银灰色西装略偏向休闲的款式。

　　 “谢谢你，辛苦了。”那名侍者竟然站在原地看着Alan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们之间有故事？这当然不在我要管的范围内，我向侍者道谢，深层含义就是你可以离开了。

　　 他终于缓慢地开始有动作，拿起脱下来的外套穿上：“有需要可以找我。”他朝我微笑，笑起来即使没有邪魅的味道也还是痞气十足还略有些阴魅。

　　 Alan依旧留在我的办公室里，我弓着背擦低矮的沙发，顺便向他瞥去，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在我擦完所有家具端着水要去倒掉时他跟了上来：“等等，我跟你一起去。”Alan顺手拎起墙角的拖把。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认真地看着他，他却不由分说朝外面水池走。瞪着他的背影我只好跟上去，Alan这个人阳光积极的时候可以随便开玩笑，一旦遇到值得较真的事情就变得和主子一样深不可测。

　　 “以后少跟他接触，盛然应该不会高兴看见刚才那种场景。”Alan严肃地告诫我，他一个看起来游手好闲的少爷此刻洗拖把洗得还真像回事。

　　 “好。”我轻声地回答他。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但是不该我问的我就不问。

　　 在Alan的帮助下我终于打扫好这间属于我的办公室，可惜办公室里面除了桌上那份我艰难夺回的文件夹之外什么都没有。

　　 “谢谢你，我要去向主子汇报完成。”我微笑向他致谢。Alan简单地点点头。

　　 “宋姿的顾客发展得有点多，他们涉及的领域也不少，主子您看是不是该安排人分走她的一批客户？”这次主子的办公室门不仅没有锁上还敞开一条手腕粗细的缝，陈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会有多少客户流失，分别是哪些档次的客人？”主子的声音低沉，仿佛沉浸在思考当中。

　　 “主要会流失的是中档客，她的这批客户群最大，也是最容易跟Emperor服务脱节的群体类型。”陈哥汇报得中规中矩，我虽然听得懂他们每个字的意思却根本不理解那些专业性术语。

　　 “能不能调走她的大客户，其他给她留着。”主子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感情，言谈间运筹帷幄。

　　 “这个……”陈哥的声音停顿沉吟，“恐怕不行。”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态度十分小心。没想到陈哥在主子面前也是这种毕恭毕敬的态度。

　　 “为什么？”主子的语调听来陡然降低，阴沉沉地压抑，隔着门也让我觉得心头被一块大石头克着。

　　 “前两天才把她的一名老客户分走，宋姿跟我大闹一场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现在再连续调走她的顾客恐怕……”陈哥没有把接下来话说完，“我倒觉得她不是那种坏规矩的人，有胆有识的，也不会跟Emperor对着干。”

　　 “现在不会不代表将来不会，她不会不代表某些人不会利用她妄图撼动Emperor。”主子的声音就像是深山幽泉一般寂静地涌流，不知从何处流出，亦不知隐入何地。

　　 陈哥听后沉默，我站在门外听不见有动静。“也对，Emperor的利益还是不能规模性地落到不完全属于它的人身上。”陈哥的声音突然就靠得很近，感觉就在一门之隔内响起。我吓得一愣，赶紧朝走廊另一侧退去。

　　 “周慕！”才走没两步，陈哥就拉开门看见了我，震惊地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现在的情景路过也不对，刚来也不像，刚刚如果站在门口不动还可以装作正要进去，现在这样我做了什么一览无余，“我过来向主子汇报办公室已经打扫好。”

　　 “听了多久？”陈哥脸色阴沉地看着我，就像那天看宋姿一样。他知道我跟宋姿要好，现在关于对付宋姿的事情被我偷听见。

　　 “没多久。”我低着头，反正不该听的都听得差不多了。陈哥看我的眼神里带着怒意。

　　 “周慕进来。”主子幽幽的声音从办公室里面传来，陈哥狠狠瞪我也不再说什么，然后愤怒地离开。

　　 我叹一口气，这才刚放松，离了虎口又进狼窝。

　　 “主子。”我走进去低着头不敢看他，“办公室打扫完毕。”我的口气有些生硬。

　　 “你觉得宋姿这人怎样？”主子磁性的声音传来，略含慵懒。

　　 我突然就想起他曾经箍着我的腰身问我“你觉得白浅歌对你如何”这样的话，一种阴谋感瞬间在大脑里游蹿遍。

　　 “宋姿她，她很有胆识、做事果敢，对人也挺真心的。”最后一句我斟酌了一番才说。主子之间，或者说Emperor与宋姿之间有芥蒂，我想表达宋姿对Emperor很忠心，但是我没资格来说这样的话，况且以主子扭曲的性格只怕我越是求情他越不让宋姿好过。

　　 “刚才我们的话都听见了？”他语气平静地问我，不带怒气却暗藏波澜。

　　 “没全听。”“不该听的反正是听了不少。”还未等我解释，主子就径直打断我。难道我站在门外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而主子居然装作不知道默许我听那么久？我觉得自己陷在一个套路当中无法自拔。

　　 “你觉得Emperor应该怎么对待宋姿那类不完全属于Emperor却野心勃勃的女人呢？”他眼中含笑看着我，嘴角似勾未勾的一点点弧度让我看不透。主子是真的再问我的意见还是把我向他的思路里引？

　　 “我觉得只要她们不背叛Emperor，还是可以共赢的。”我说，话里没底气，因为我的意见从来就不会奏效，说出来真实有效的必须跟主子的意见相投才行。至于是不谋而合或是故意为之，就要看你的技巧够不够高超。

　　 “于你而言，Emperor和宋姿哪个更重要？”听了我“共赢”的答案，主子唇角笑意更深，继而抛出的问题更是我从未想过的。

　　 “Emperor更重要。”话不假思索地脱口说出。在主子面前不管我想好没想好，这才是正确答案，那我又何必在他面前思考呢，到时候想什么他轻易就能看穿。

　　 “既然如此，那我就派人按我们的意思去处理宋姿的客人。”主子说完话深邃的眸子注视着我，让我心里发毛。

　　 “还有其他方法吗？”我纠结半天终于结结巴巴地问了出来，我不敢想象如果不被采纳那么这句话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

　　 “其他方法？你有别的办法吗？”主子的声音冷冷的，面含笑意。

　　 “我没……”

　　 “如果你也没有别的办法，就只能按照规矩办事。”“没有”二字尚未说要主子的声音悠悠然响起。

　　 我赶紧打住自己没说出的话：“有，有有，让我试试吧。”其实我根本没什么好想法，但是宋姿的事情交到我手上总比别人处理要好。

　　 “让你试可以，”主子抬起幽幽的眸子看着我，“但是你是不是该表现出自己的诚意？”

　　 此时日近黄昏，橙黄色的夕阳把空气都映成明黄的在飘浮，天际粉蓝交融，不似夏日红霞那般轰轰烈烈。那句话怎么说来的，人约黄昏后。此情此景，空旷的办公室、孤男寡女，主子问我“你是不是该表现出自己的诚意？”像我那么单纯的女孩怎么会想得到他是什么意思？

　　 “我保证宋姿不会背叛Emperor，否则，否则我就连坐。”我赶紧发誓以表现自己的诚意。

　　 “口说无凭。”主子仅仅四个字就把我的话都打回头。

　　 “那主子需要什么样的诚意？”我谨慎小心地问，生怕自己的愚蠢惹恼主子，也担心宋姿的处境。与此同时，那种陷入圈套的感觉越来越明晰。

　　 主子用看智障般的眼神注视我，然后从容地站起来缓缓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很轻，但脚步声却一下下敲击在我的心上。主子越走越近。

　　 “主子，我要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只要您指证我立刻就改。”我扯起嘴角笑得勉强极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看见主子走过来应该迎接而不是后退，你可以改正了。”步伐仍然不疾不徐地逼近，主子的话比点穴还灵，瞬间让我动弹不得。

　　 咚咚的皮鞋声越走越近，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扭头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