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没有跟郑昀合谋什么，但是陈哥怀疑我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他目前还不清楚我和郑昀的事情，在这样的场合发现我和他有目光交接且默契地避人耳目，说没有嫌疑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是我看郑昀仅仅是因为我们分别以前他还是一个能力被欣赏但工作上仍有不如意的少年，可是再次邂逅已经完全是精明、暗藏机关，说话压人一头的聚狼帮二当家。我是讶异，至于郑昀为什么看我不得而知。

　　 这头谈判的氛围渐渐不那么轻松，对于Emperor那头来说，今天已经是我们离开后的第二天。娜姐和妈咪的管理自然没有人敢不听从，但是相比主子坐阵的时期留在Emperor的人心里还是稍稍松了弦。

　　 “白浅歌，有客人点你。”娜姐在走廊上面看见刚从房间里出来的白浅歌。

　　 “谢谢娜姐，在哪间？”她笑得甜美矜持。

　　 娜姐告诉她地方之后她朝着那边走过去，高跟鞋踩在地上，脚步挺轻盈。

　　 “刚好没有客人。”宋姿跟娜姐迎面走打了招呼。“去看看她。”娜姐笑着跟宋姿点头。

　　 白浅歌边走边注意身后的动静，宋姿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她知道。终于，身后的脚步声停下，白浅歌边继续走边微微偏头，余光看见宋姿敲门整理好笑容进了身后隔了一段的包间。

　　 刚刚路过那个包间，里面确实是有人在等着不是空包间。“周慕走了还要防备宋姿。”她嘀咕着，脸上出现恼怒神色继续朝前走。现在的步子是真的轻快不少，而不是装出来的。

　　 “咚咚咚”她走到娜姐说的那扇门前，根本不用看伸手就去敲门。“进来。”一道男声从里面传出来，白浅歌推开门进去，回头看看外面，没有人。

　　 白浅歌刚确认完毕外面没有人然后关上包间门以后，宋姿就从先前进的包间的隔壁出来，她悄悄打开门走进白浅歌隔壁房间。卫生间是两个房间隔得最近的地方，宋姿不知道电视墙可以打开，只能从这里下手。备好的听筒靠在墙上倒也能勉强听清楚。

　　 “周慕他们在哪里谈判你们查到没有？”白浅歌问不明男子，“没想到她那样……的人也能被主子……”她的声音时大时小，时而阴狠嫉妒时而嘲讽不屑，总之没说我什么好话。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室友了？还是妒忌……”经过我后来的推断应该还是上回我听墙角的时候跟白浅歌说话的年轻男子，因为两个人不对付的语气像是他。

　　 “我妒忌她！她一个从乡下来嫁过人的女人。”“小点声。不是……你那么激动干什么？生怕别人听不见？”男子嘲讽白浅歌。

　　 “我就不明白你为什跟我过不去，我好歹对你们……”白浅歌怒气未消。

　　 “你好歹怎么样，白浅歌，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行不行？”男子用商量的语气毫不留情地说着白浅歌。

　　 “……总有你求我的那天。”白浅歌放狠话。

　　 “凌盛然他们在哪里我们很快就要找到，到时候……这里的场子你也上心点，他们肯定早就等着你现形，你别露出狐狸尾巴。”男子跟白浅歌说话句句带刺，对她还有点幸灾乐祸，根本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陈老狐狸手下那个宋姿也进了管理层。”白浅歌把内部新消息透露给男子。男子沉思良久：“看来就剩下你做弃子。”

　　 “你少来。”白浅歌咬牙切齿、盛气凌人。

　　 “那就看她们两个……”男子的语调恢复正经，带着算计。

　　 “恐怕不……她们的关系……”两个人的声音渐渐矮下去，宋姿听不太清楚。

　　 “哎，对了。我最近听说凌盛然跟你那个室友发生过关系所以才，对她另眼相看。”

　　 “不可能，我已经证实了凌盛然带她回去没有发生关系。”白浅歌一口咬定。宋姿却知道我和主子先前发生过的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的事情，外面怎么会有所传闻？

　　 “你确定吗？”男子问她。

　　 “我非常非常确定。”过了会儿，白浅歌又问，“你有大概时间吗？”

　　 “很早之前了，只是最近又听见这样的话所以顺便问你。”

　　 “那就是了，他们很早前确实有这样的传闻，还不止一次，但是我调查之后发现都不是真的。”这次白浅歌的语气里面多了笃定。

　　 男子应了句听不清的话，估计是相信白浅歌说的。“上次送过来的谈判资料先生说你做得漂亮，这是你的奖励。”隔着墙宋姿看不见奖励是什么。

　　 “代我谢谢先生，这次有什么任务吗？”白浅歌问道。

　　 “这次的任务是……最薄弱的……”男子的声音非常小，几乎就是耳语，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宋姿很努力也没有听清楚。

　　 “你们想干什么？”白浅歌语速很快。

　　 “你又不是猜不到，记得保护好自己，尚且有利用价值的人。”男子声音含笑，那种戏谑而阴沉的笑。

　　 不久男子就推开包间离开，“欢迎下次光临。”白浅歌在门口客气地对他说，口吻却很懒散。

　　 “你们妈咪就是这样教你待客的？”

　　 “按我们妈咪的意思，每次只点一两瓶酒唠半天的客人，少了也无妨。”白浅歌说的漫不经心。

　　 “Emperor少这样的客人无妨，你能少吗？”上扬的尾音，走廊里面大概人很少他们才肆无忌惮，但是客人跟小姐暧昧就算被听见也不会过多联想。

　　 男子说完以后径直离开，白浅歌在走廊里面慢悠悠地踏着轻快的步伐。

　　 半个小时之后，宋姿从房间里面，看看外面没有人，再次走进先前进去的包间。包间里面坐的人却是妈咪和几个换了西装的主子的手下。

　　 “听见了什么？”妈咪问宋姿。

　　 “那头的人正在找谈判地址，恐怕想对谈判地点下手。还有谈判资料，好像已经被白浅歌弄到交给他们了。”宋姿坐在妈咪的对面，喝一口水把刚才听到的重点告诉她。

　　 “这些都在意料之中，还有别的吗？”妈咪淡定地把侧脸旁垂下的头发撩到耳后，仅这一个动作成熟妩媚尽显。

　　 “别的……”宋姿回想有用的消息。

　　 “比如跟Emperor有关的，主子不在他们有没有什么准备行动？”妈咪提醒道。

　　 宋姿放下茶杯想了想：“我听见那个男人让白浅歌找什么最薄弱，但是没听清楚。”

　　 “最薄弱，”妈咪拿起桌子上整套茶具里面的空杯子把玩，想了想，“我有数了。”妈咪说有数的声音里面其实带着迟疑，但是她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说出来就代表她会承担这份责任。“那个男人还给她其他任务了吗？”妈咪蹙着眉头。

　　 “别的倒没有，不过是她把我进管理层之类琐碎的事情汇报出去，没什么大碍。”宋姿隐瞒了有关我和主子关系的那一段。

　　 “嗯。”良久，妈咪才点了点头，“好，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分开之后，妈咪迅速召集主子的手下，让他们分别乔装成顾客，从不同的路线赶来我们谈判的地方。另外派一车的人整装准备好在星夜时赶去产业下另一个偏远的场子。

　　 我们这边的谈判就双方的输出仍然有所争议，因为大家都明白输出的技巧量跟之后利益划分有很大挂钩，双方都不愿意让步。

　　 晚饭在五点半开席，气氛明显僵硬许多。“吃饭的时候不谈生意。”只好由大当家出面调解，餐桌上的话题从生意又变回时事，我依旧插不上嘴。这场谈判，我真的只是一个走过场的人，做做秘书的工作，还没有对方几十年老秘书有经验。

　　 说着说着双方就沉默下来，本来主子处理公事就是惜字如金，再加之今天陈哥又一直被郑昀压着心里难免不快，场面一度冷下来变成每个人只吃眼前的菜。还好有眼色的传菜员让人时不时就来上道菜把桌上的玻璃转盘转一转，每个人眼前的菜才得以不同。

　　 “大当家，你们这里的安全措施怎么样？”主子难得开口。

　　 “这边建筑是老式的，抗天灾恐怕是抗不住，但是老二安排人保护整栋楼，挡人为还是能行的。”聚狼帮大当家刻意多说点话缓解不融洽的氛围。

　　 “大当家一定要注意安全。”主子嘴角勾起笑意。聚狼帮大当家盯着主子的表情若有所思，陈哥也抬起头看向主子。郑昀低着头眼里闪过计较。

　　 “是那位？”最后还是帮主先开口问。主子合上眼皮又睁开，头似点非点。

　　 “老二。”大当家把脸转向郑昀。“明白了。”郑昀简单地点头，“务必保证帮主和客人的安全。”他放下手中的筷子。

　　 “各位继续，我去加强防备。”郑昀站起身朝我们微微点头示意，然后朝楼下走去。

　　 今天一天没有下雨，阳光房外面的天气已经完全恢复了秋天的样子。

　　 微凉的风自由地穿梭在落去叶子的树梢间，天是蔚蓝的，大约六点半的时辰，还没有星子升起，月亮竟同样未出现。

　　 郑昀已经走下楼去，恍惚还能听见残存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