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与玄夜冲破了最后一层束缚,变得更加亲密和谐了。
抛开凡尘俗世,二人几乎与世隔绝,在这弹丸小岛上俨然一对小夫妻。
用了早膳,二人就去海边垂钓,或者脱了鞋子赤脚在沙滩上奔跑;中膳后则静静的躺在院子里的藤架下看书品茶;晚膳后绕着小岛散步……日子当真是惬意舒适。
日复一日,美好安逸。
然而越是美好的日子越是觉得过得特别快,十天的时间弹指一挥间,转眼便到了玄祈与沙利娅成亲的日子。
当初送他们前来的小船已经候在了海边,他们心里虽是一万个不想回去,却不得不回去。
凤瑾从女孩到女人的变化,是从骨子里的改变,珍宓儿瞧在眼里,并未多说什么,对于这桩婚事,她是喜闻乐见的,自己对于玄德的无奈,由自己孙女代自己偿还也不无不可,何况玄夜如此优秀,与孙女看起来般配极了,相信儿子媳妇见了这个女婿,也会喜上心头。
玄德作为一个大男人虽然看不出凤瑾的变化,但是他从自己孙子眉眼里的笑意中也体味出来一些不寻常的味道来,心里对自己孙子的手段佩服不已,直叹这孙子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定成功!
于是,他悄悄的传令下去,开始着手准备二人的婚礼事宜,只等他们从叶赫国回来便成亲。
玄祈与沙利娅的婚事如期举行,热闹而隆重,一切极为顺利。
只是沙利娅在见到玄夜与凤瑾的时候,神情有些恹恹的,显然并不能那么快就忘记对玄夜的感情,不过那恹恹的情绪很快就被新婚的喜悦给掩盖下去。偶尔在看向凤瑾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一丝嫉恨。
凤瑾对此并不在意,毕竟最后与玄夜一起的是自己,沙利娅多年求而不得,有这样的表现也属正常。只要沙利娅不招惹自己,她就会当她是妯娌,反之……
反正她不是个软柿子,断然不会让她随便欺负去就对了。
婚礼后的第二天,凤瑾给留在船坞的暗卫和隐士首领以及多格各自去了一封信。
给多格的信中主要是让他们加快造船的速度,多与自己的人沟通合作;给暗卫的信中则是让他们悄悄潜到多蒙,隐于城市的各个角落,无事则罢,一旦有事,照顾好自己的奶奶、弟弟一行以及玄德爷爷,别的事无须插手,只等他们回来后再作决断!
说她多想也罢,说她多疑也行,总之她喜欢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在玄祈与沙利娅成亲后的第三日,凤瑾留下弟弟萧御以及其他几个孩子,简单的嘱咐了他们几句,便告别自己的奶奶和玄德爷爷,与玄夜和断魂六少一行八人踏上了前往叶赫国的路。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按照凤瑾的思量,她做了男子装扮,与断魂六少都扮着玄夜的随从,只说有事拜访叶赫国老国王叫做叶赫铭瑄。
一行轻车简从,一路向北不紧不慢行了约莫半个月,到了叶赫国的边境。
与夜郎国的气候不同。
夜郎国如今是炎炎夏日,这里却刚入春不久,空气微凉,一行人不得不加了件衣服。
到了叶赫国守城,玄夜递上拜访叶赫老国王的信函后,守城将领很快便让他们通行,直到到了叶赫国的都城墨城都畅通无阻。
进入叶赫国境内,随处可见被叶赫国人视为图腾的玉冠鹰做成的旗子,随风招展与空中,让千斩热血沸腾。
他此时才真正觉得自己的身世一定与这方土地脱不了关系,但是当初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迫使自己的父母丢下自己,偏还没有自己父母的记忆?
他决定在没弄清事实的真相之前,暂时先放下自己的情绪,端听他们如何解释!
到墨城已经天色擦黑,众人先寻了处僻静的客栈,借宿一晚。
翌日用过早膳,玄夜留下断魂六少几人,带着易装后的凤瑾前往叶赫皇宫而去。
递上拜帖,玄夜凤瑾被阻在皇宫外,守卫拿着拜帖往宫中跑去。
没多久,守卫出来,领着二人进了皇宫,叶赫国王叶赫铭瑄在御书房亲自接待了他们。
凤瑾发现,这叶赫老国王的轮廓的确跟干爹千斩有几分相似,同样的深邃俊朗,不同的是一个头发花白垂垂老矣,一个正值壮年意气风发!
对玄夜轻轻点了点头,玄夜意会,在一番闲话后,看了看左右道:“陛下可否让身边的人都出去一下?晚辈有要事相禀。”
什么事这么神秘?
叶赫铭瑄微微怔忡,还是依玄夜的意思,将屋内的宫人都赶了出来。
等人都走远,玄夜才问道:“不知国王可有什么失散的亲人?”
叶赫铭瑄听到玄夜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先是一愣,不过片刻便恢复常态,处变不惊的问道:“皇太孙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国王陛下,晚辈有一个叔叔,从一个遥远的地方而来。”玄夜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道:“在陛下五十大寿的时候,晚辈曾见过陛下一次,觉得那叔叔与陛下的容貌甚是相似,所以才有此一问。”
叶赫铭瑄已然清楚玄夜此次定是专程为了这事而来,想到那一个可能性,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问道:“你那叔叔多大年纪?身上可有些什么明显的特征?比如胎记,疤痕什么的。”
玄夜看向身后站着的凤瑾。
凤瑾忙道:“那叔叔三十五岁,身上没有胎记和疤痕……”
凤瑾的视线一直注意着叶赫铭瑄的神情,见他听到“三十五岁”时神情明显有些激动,但是听到后一句时,则有些失落。
“但是……”
凤瑾话音一转,叶赫铭瑄的神情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凤瑾心中已然肯定千斩干爹跟他脱不了关系,嘴唇一勾,接着道:“他的胸前纹有一只展翅欲飞的鹰。”说着指向叶赫铭瑄身后墙上的巨幅画像上的鹰道:“就像它一样,头顶有一撮白毛!”
叶赫铭瑄将信将疑的望着凤瑾。
凤瑾见他神色,知道他不怎么相信,便道:“陛下借纸笔一用。”
叶赫铭瑄当即递给他一支笔和一张宣纸。
凤瑾就着御案,提笔就在纸上画起来。
不过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玉冠鹰来,形态与神情与干爹千斩胸前的鹰如出一辙。
“啊!”叶赫铭瑄见到纸上的鹰,一声惊呼,悠地站起来,再也不压抑自己内心的激动,从书案后走向凤瑾,抓住她的臂膀问道:“他在哪里,他现在在哪里?”
“陛下,你抓疼我了!”凤瑾略显委屈的道。
“对不起。”叶赫铭瑄赶忙放开手道:“请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凤瑾勾唇一笑道:“要想知道他在哪里也不难,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当初为何要遗弃他?我得听听你的说法,才能决定是不是让你去见他!”
“你……”
叶赫铭瑄似乎没想到玄夜身边的一个侍卫竟然这样和他说话,面有难色的望向玄夜。
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他失散儿子的事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又太过特殊,他担心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必定会有有心人扮着他的儿子前来相认,倒时必然引起不小的波动!
玄夜摊摊手道:“陛下,这事我做不了主,她说了算。”
叶赫铭瑄再次望向凤瑾,见她眉目清俊,气质非凡,又画得一手好画,决计不是玄夜的侍卫那么简单,遂问道:“你和你说的那人是什么关系?”
好犀利的眼神!
凤瑾心中赞着,觉得隐瞒毫无必要:“晚辈凤瑾,是他的干女儿,我们来自海的那一边的凤舞大陆!这次远渡重洋,一是为了带奶奶回来祭祖,二便是为了干爹的身世。”
“原来如此!”叶赫铭瑄将凤瑾让到一旁坐下,亲自为她倒了杯茶道:“关于如何失去他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如果你的干爹是我失散的亲人倒罢了,如果不是,我希望你们能对这事保密,万万不能宣扬出去!”
“这是当然!”玄夜当即表态道:“我们远道而来,必然是诚心所致,断不会有那起子小人的心思。”
凤瑾自然也知道他担心的根源,道:“陛下请放心,晚辈并不是喜欢乱嚼舌根的人。”
叶赫铭瑄点点头,这才对凤瑾二人说起当年的事来。
凤瑾听罢,觉得世事有时候当真是有些无奈的,诸如自己母后的离奇身世,诸如奶奶与玄德爷爷的无奈感情,现在又有叶赫国王不得不舍弃儿子的无奈……
“现在你可愿带我去见他了?”叶赫铭瑄看着凤瑾皱在一起的眉眼,小心翼翼的问。
“当初你与王后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凤瑾坦然一笑道:“我有什么理由阻止你不去见他呢?”
“谢谢你!”叶赫铭瑄道:“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儿子,我都感谢你远涉重洋,不辞艰辛带他前来的举动!”
“陛下客气了,我也是不想干爹带着遗憾过一辈子。”凤瑾道。
毕竟,比起自己六位干爹对母后做出的牺牲,自己做的这点事委实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