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震浩将汤姆牵过来,把缰绳递给我,目光笃定地望着我点点头说:“祝你好运,加油!”
我接过缰绳问道:“搞定了吗?”
汤震浩翻手露出掌心,手掌里有一个细小的一次性针管,针管里是空的,他点点头说:“搞掂。这次是荣誉之战,胜败就看你和汤姆的默契程度了。一开始不要急于发力,让他们产生轻敌心理,等跑完第一圈之后你再逐渐提速,在最后两百米冲刺阶段全力加速,以最快的速度赶超他,明白吗?”
这个战术我们在跑马场已经训练了一个星期,只是以前接受训练都是杰克,这次却换成了旁观的汤姆,我早已熟稔于心,可是不知道汤姆这个备胎心里有没有底。这次比赛是一千米速度赛马,绕着足球场的椭圆形跑道一圈是四百米,一千米需要两圈半,我们以弯道处为起点,最后冲刺的一百米是一条直线,也是决定胜负的一百米。
我拍了拍汤姆的马头,在它耳边说:“老伙计,这次荣誉之战我可就全靠你了,你可要给咱争口气啊。如果这次赢了,我就把你从飞马场老板那里买下来带回江海去,在我家院子里给你搞个窝,给你狗日的养老送终,这个条件怎么样?”
汤姆扬了扬前蹄,甩头打了一个响鼻,厚嘴唇子裂开一条缝,又露出那幅似笑非笑的诡异神情,不知道它这副嘴脸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这么说你是同意了?那好,我们可是一言为定了,老子下半辈子能不能娶到李红全靠你了,你千万可别忽悠老子。”
汤姆仰起头,嘶鸣了一声,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看它这幅德性,好像是嫌我啰嗦了。我脚蹬上马镫子,跨坐在汤姆背上,双腿夹了夹马腹,骑着它几个大步冲进了体育场。
我一进场,暗暗安静下来的现场再次喧闹起来,顿时尖叫声和呐喊声,以及喇叭声响成一片,我的支持者那几篇区域整齐划一地呼喊道:“唐少,唐少,江海唐少,江海唐少。江海必胜,唐少必胜。”
与此同时,风和日丽那边再次带头掀起了人浪,人浪一波又一波的传递。传到老虎和南城三哥带领的那个区域时,这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大概吸取了第一次人浪失败的教训,也在南城三哥和老虎的带领下纷纷举手起身,将人浪接了过来,传到了江海驻军所在的区域。
胖子站在最前排,人浪传到他这里时,他猛地站起来,大喝一声:“所有人起立!”
所有的战士纷纷起身,胖子挥动双手,大声喊道:“我来起个头,大家跟着我唱。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一二三。”
战士们跟着胖子唱起了团结就是力量,浑厚有力的歌声顿时响彻现场,在这样的场合唱这样一首歌,很有一种喜剧效果,引得现场几万人都哄笑起来。
我骑着马往比赛的起点走去,这时候观众席忽然又是一阵骚动,原来是韩博深骑着他的白色骏马从后台出来了。黑鹰那边的支持者随即发出一阵欢呼声和呐喊声,在一个人的带领下大声呼喊道:“深爷,深爷,深爷必胜,深爷必胜。”
主持人白冰大概也被此刻如此热烈的场面感染,她拿着话筒用有点嘶哑的声音激动地说:“现场的各位观众,以及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两名比赛的选手都已经出场了,万众期待的比赛即将开始啦。让我们拿出自己的热情,举起自己的双手,给这两位参赛选手以最热烈的鼓励,希望他们能为我们献上一场精彩激烈的比赛。”
现场激昂的音乐响起,观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呐喊声。黑鹰那边的观众席一边鼓掌一边齐声呼喊:“深爷,深爷。”呼喊声配合着掌声,非常有节奏感,仿佛事先演练过一般。在现场还有一些中立的观众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来的,此刻也受了黑鹰狂热粉丝的感染,跟着他们呼喊着“深爷,深爷。”随着不断有新的力量加入,黑鹰声势大震,呼喊声此起彼伏,迅速将我们那边的呼喊声压制了下去。
在粉丝的尖叫和呼喊声中,韩博深骑着白马慢慢踱到我身边自己的跑道上,用眼白瞥了我一眼,鼻子冷哼一声。
在起点处,赛事组织者已经放好了两个赛马比赛用的栅栏,用来挡住马头,当起跑的号令传达,栅栏的木门立即开启,赛马必须在第一时间冲出去。
裁判向我们再次讲明比赛规则之后,退回了裁判席。我和韩博深骑着马各自在自己的跑道上,调整呼吸,准备一声号令就在第一时间冲出去。
裁判开始看表,手里的令旗举过了头顶,只等时间一到,令旗一挥,就是我们开始搏命的时候了。
这时候我看到胖子突然从座位上蹿了起来,他大声喊道:“娘希匹,老子就不信了。兄弟们,听我口令,预备唱:大刀向着黑鹰的头上砍去,扫黑的一天来到了,来到了。”
战士们纷纷跟着高声歌唱:“大刀,向着黑鹰的头上砍去,扫黑的一天来到了,来到了。”
战士们歌声嘹亮,声若洪钟,几乎响彻整个体育中心。我们这边的区域先是哄笑,然后跟着战士们齐声高歌:“看准那敌人,把他消灭,把他消灭。黑鹰的脑袋不保了,不保了。”
我心想胖子这货也真是够能闹的,居然编排出这样的歌词。扭头看到韩博深脸色一变,黑着脸看了我一眼,严厉地问道:“唐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吭声,裁判的令旗已经挥下,同时一声令下:“开始!”
与此同时,栅栏门咵的一声打开,早已按耐不住的汤姆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几个起步就已经蹿出了好几米。韩博深的大卫反应也算及时,虽然韩博深反应慢了点,但那匹马却早已习惯了比赛的节奏,一声嘶鸣也弹了出来。顷刻之间,一黑一白两匹赛马在赛场上开始了一番输死搏斗。
主持人白冰用嘶哑的声音大声说:“各位观众,激动人心的一刻开始了,两匹赛马如同两道闪电在赛道上驰骋。哦,它们简直太快了,好像两道旋风一般从我们眼前飞过。那么谁能笑到最后,谁才真正的胜利者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事实上这样的比赛根本不用白冰来煽动情绪,两匹赛马开赛之后,整个体育场几乎像开了锅的水一般沸腾了,观众的热情在瞬间就被两匹赛马那种风驰电掣的速度引爆了,那种紧张和刺激感令三万人顷刻之间就陷入到了狂热状态。现场激昂的音乐声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呐喊声、加油声,以及各种混杂的声音顿时在三万人的体育场混成一锅粥,巨大的声浪直冲云霄,几乎要将体育场的顶棚掀翻。
速度与激|情天生是一对孪生体,赛马奔跑起来那种不顾一切的声势带着摧毁一切声势,两匹马八只铁蹄在塑胶跑道上铿锵有力,马奔跑时绷紧的肌肉,以及冲过每一个地方时那种无往不利摧毁一切阻挡的气势令所有人为之动容。
这样的氛围充满了煽动性,令人紧张得几乎令人窒息。赛马所过之处,所有的人立即都激动地站了起来,跳起脚疯了一般声嘶力竭地大呼小叫。
我骑在赛马上,感觉到破空的风声和巨大的人浪声从自己耳边不断闪过,身体弯曲绷直,尽量与马头保持一条平行线,以便尽可能减轻奔跑时空气的阻力。
韩博深骑着白马在身后紧追不舍,他的那匹白马犹如一道白色闪电,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追了上来,几乎与我并驾齐驱。这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战术,两匹马在前一百米就将自身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迷恋速度带来的快感和眩晕,只要到了赛场,一旦跑起来你的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任何缝隙可以去想别的事情,那种速度与激|情令人眩晕,体内的快感像浪潮一样一浪高过一浪。
在这一刻,我的神经几乎被速度所带来的快感淹没,突然觉得以往所付出所有努力和辛苦都是值得的,之前的紧张和不安一扫而光,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那就是冲,冲,冲,以压倒一切的速度冲到终点。
当汤姆在赛场上跑起来,就好像久经沙场的老将上了战场,瞬间就焕发出了无比强大的战斗力,令所有轻视它和嘲笑它的人为之变色。谁能看得出来,这样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竟然有着如此惊人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