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刘金鹏带人上了二楼,穿过中间的走廊往周瑾所在的房间走去。我们几个人迅速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暗中观察。我惊愕地注意到,那个叫丁大狗的线人竟然也跟在刘金鹏身边。他似乎注意到了我,边走边十分隐蔽地向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看到这个手势,我心中一喜,丁大狗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掌握了刘金鹏的犯罪证据?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意思?
不容我多想,刘金鹏一伙已经进入房间,门外留了两名年轻男子把守。我注意看了一眼,那两个男子腰里鼓鼓囊囊的,应该是别着家伙。刘金鹏带着气势汹汹来到茶秀,而且如此严阵以待,看这样子这家伙是要狗急跳墙,如果今天周瑾再拿不出钱来,他就准备撕破脸皮了。
猎物都已经入笼,是该收网的时候了。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周笔锋的手机,言简意赅地问道:“周队长,队伍是否到达指定地点?”
在得到确定的回答之后,我命令道:“行动!”
放下手机,我抬腕看了看时间,此时正是下午五点整。我站起身,向茶秀大厅内埋伏的所有侦查人员大手一挥,各个角落里齐刷刷站起几条大汉。我瞥了一眼,命令道:“所有人跟我来!”
我大踏步往刘金鹏进去的那间包房走过去,茶秀里的公安侦查员尾随在我身后。走到房间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南城分局那两名侦查员,用眼神向他们示意,以最快速度将在门口把手的两个男子控制住。两个人会意,微微点点头。
我走到那间包房门口,作势要推门进入,那两名把手的男子马上伸手阻拦,问道:“伙计,你找谁?走错地方了吧。”
我挠了挠头,故作一脸迷茫地看了一眼房间号码。这时身后的两名侦查员突然发难,掏出手枪抵住了那两个看守的下巴,低声命令道:“别出声!”
那两名男子反应也算快,在两名侦查员突然发难之前意识到不妙,手马上往腰里摸,但是为时已晚,被两名侦查员分别用枪抵住下巴,动也不敢动了。
我低声命令道:“铐起来带走。”
两名侦查员往这两名看守的腰里摸去,果然摸出两把手枪。他们把枪交给身后的干警,掏出手铐将两人铐上,然后交给身后的人,将两人带走。
我将耳朵贴在包房门口,听到里面传出激烈的争吵声,听声音应该是周瑾在跟人吵闹,双方的态度都不太友好,火气都很大。
我心里暗笑,果然撕破脸了,这可真是狗咬狗一嘴毛,老子再给他添一把火。我深吸一口气,抬起腿,用力一脚踹出去,将房门一脚踹开,然后带人冲了进去。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间茶楼的包房超乎想象的大,房间里高高矮矮或坐或站了二十来个人,分成三拨人正互相对峙。
周瑾是一拨,他正端坐在一张长条沙发上,背后站了几名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男子,这些人应该是他手下的打手。另外一边是梳着大背头,一脸凶相的刘金鹏,他身后除了丁大狗,还站着一水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大汉,这些人手背在身后,脸上冷若冰雪,看起来十分训练有素的样子。
这两拨人分作两边,呈分庭抗衡之势。而在这两拨人中间,则坐着一个胖墩墩的中年胖子,胖子面相和善,看样子像是中间调停人。
我们进去的时候,胖子正在说话,人虽然胖,但嗓子眼却很细,说出的话娘气得厉害。看到这个人我心里顿时先是一惊,后是一喜,妈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个胖子虽然其貌不扬,但在本省的黑市上却是个非常知名的人物,他的名字在黑市上可以说是如雷贯耳。黑市上但凡涉及到的大买卖,包括、洗钱、贩|毒、军火、买凶杀人等暗门子勾当,他都会作为中介插上一手。不过胖子也不是什么暗门子勾当都要插上一脚,非大单他是不会接的,更不可能亲自出面。
因为这个人手眼通天,信誉也相当不错,而且有很深的背景,黑市上的人都愿意他从中间介绍买卖,类似于旧社会的中介机构牙行,因此很多人称呼他为牙郎,也有不屑他为人的背后叫他大茶壶。
大茶壶向来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人很难见到他本人,我以前也只是在在三叔办公室见过一次。他的事情也是三叔告诉我的,因此对这个人有印象。
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说明周瑾和刘金鹏的确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同时也说明,这件事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因此才必须请出牙郎来调停。这些个人凑在一起准没好事,今天被我们堵个正着,正可以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见到我们闯进来,里面的人倒也没有显得过于惊慌,只是脸上流露出惊愕之色。待周瑾和刘金鹏认出带队的人是我,两人的眼神这才显得有点慌乱。
我走到娘里娘气的大茶壶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说:“今天江南茶秀很热闹嘛,连牙郎都亲自来了,各位是不是在密谋什么,能不能说出来也给我听听?”
大茶壶知道我们来者不善,见势不妙胖脸上浮现出一丝虚假的笑容说:“跟小伙伴们喝喝茶,聊聊天而已。唐大少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带这么多人来这里?”
我笑了笑说:“是啊,今天好天气,风闻牙郎到了这里,我特意来一睹风采。我知道,牙郎先生向来无利不起早,今天到此一游,不知道又是谈什么大生意?”
大茶壶头上冒汗,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上挂着笑,但却不说话了。周瑾站起来,冷着脸质问道:“唐市长,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们江海市政府请来的投资商,我们谈的是正经生意,你不仅不支持,反而跑来搞破坏,难道你就不怕孟书记和覃市长怪罪下来吗?”
我冷眼瞥了他一眼,冷笑着瞪着他,轻描淡写地反问道:“正经生意?你可的脸皮可真是比城墙还厚,什么正经生意需要请大茶壶做中间人?正经生意人会跟这些人狼狈为奸,竟然还好意思说得冠冕堂皇,真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羞耻两个字!”
“你!”周瑾为之气结,站起身手指着我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逼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如果我是你,在这种情况下最好闭嘴,免得自取其辱,逼我做出有损你形象的事情。”
周瑾一口气被我压住,眼神变得游离起来,他的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一圈,莫不清楚我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口气也不敢那么强硬了。
我转身看着刘金鹏,冷冷地凝视他片刻问道:“你就是刘金鹏?”
刘金鹏仍然端坐在长条沙发上,也冷冷地看着我,点点头说:“我是。如此兴师动众,请问唐副市长有什么事?”
这孙子倒是挺沉得住气,看他那副临危不惧的样子,好像很有底气。我挥了一下手,身后的一名侦查员从包里掏出一张拘捕传唤证,在他眼前晃了晃说:“这是江海市公安局签发的拘捕证,你涉嫌组织黑社会性质犯罪,开设赌场洗钱,雇凶杀人等犯罪行为,请跟我们去市公安局接受调查。”
刘金鹏显然对此有心理准备,他从面前的桌上抓起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不慌不忙地问道:“哦,我涉嫌这么多犯罪行为,你们有证据吗?”
那名侦查员说:“当然,你先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自然会让你看到证据的。”
刘金鹏嘴角浮现出一抹哂笑,满脸轻蔑地说:“这张拘捕证是彭强签发的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我决定不去呢?”
这孙子够硬气的,看这架势他是打算拒捕了。侦查员上前一步,声色俱厉地说:“这可由不得你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刘金鹏抽了口烟,将大半个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冷硬地说:“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你以为你们这几个人能拦得住我吗?”
刘金鹏一站起身,他身后背负双手站立的大汉们手纷纷摸到了腰里,摆出了随时准备应战的战备状态,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声势分外骇人。
侦查员惊得往后退了一步,手指着刘金鹏喝道:“刘金鹏,你敢拒捕!”
“有什么不敢!”刘金鹏冷冷地说:“姓彭的想整我,老子绝不会束手就擒!”
这名侦查员扭头求救般看着我,用目光征求我的意见,那意思是说:唐市长,兄弟恐怕横不过他,又该您老亲自披挂上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