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找钱东的话来说,那天鬼哥他们突然撤了,不是鬼哥的意思,而是六眼的主意。
那天刚打不久,鬼哥不小心踩在了一个人的脚上,被绊倒了,一个人趁着鬼哥不留神,一刀劈在了鬼哥的背上,听说当时鬼哥的后背血流如注,鬼哥也是疼的直接晕了过去。
六眼说这仗没法打了,所以才领着大部队撤退的,毕竟,鬼哥是老大,他不能出事。
我问找钱东,是否看到了鬼哥受伤?
找钱东想了想,还特意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这才回来小声说,没看见,他当时跟着大便惠做了预备队,里边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他只是看到鬼哥被人抬出来的时候,背上的衣服有条大口子,衣服上还有不少血迹。
“这么说,就是没有亲眼看到鬼哥挨刀了?”
找钱东点了点头,抽了口烟,“确实没看到,把鬼哥弄到车上以后,大便惠就说小飞还在里边,要带着人进去救你,可六眼急了,还给了大便惠一个耳光,说鬼哥出了意外,谁负责?你担待得起么?”
我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照你这说法,想知道鬼哥究竟受没受伤,只有去问火炮、大猫、弯男他们了?”
找钱东点头道:“嗯,只能问那两组的人,你那组的人全陷在院子里了,我们没进去,只有他们跟在鬼哥身边。”
说着,找钱东忽然压低了声音,谨慎的问了句,“飞哥,你该不会是怀疑?”
我笑了笑,将手中的烟头直接丢在了地上,“别乱想,我什么都没怀疑,鬼哥呢,他也住院了?”
“是啊,鬼哥就在四楼的病房里住院,听说是伤的不轻。”
“那我的人呢?大伙都没事吧?”
找钱东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想了半天才开口道:“你们那组的人,全都住院了,柴犬和闫磊、吕桥伤的最重,闫磊是失血过多,吕桥做了手术,命总算是保住了,还没有醒来,但医生说了,没个小半年别想下床了,而且,以后有没有后遗症都难说。”
我点了点头,“其他人呢?”
“波仔球断了两根肋骨,缝了21针;郑键航跟程广川缝了15针;董天乐就严重多了,浑身上下缝了26针,不过那小子的精神头倒是不错,虽然躺在病床上,却天天吵吵着让我们陪他打牌,呵呵。”
我应了声,没再说话,而是躺在床上,缓缓的闭上眼睛:鬼哥是跟刘鑫浩的,我不认为刘鑫浩那种人手底下会有庸人,刚刚开打就挨了刀子,这正常么?
还有,只是后背挨了一刀,就晕过去了?鬼哥那身板,至于这么虚么?我们这些人,身上挨的刀子哪个不比他多?
最后就是这个六眼,这个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更是在关键时刻摆了我一道,如果不是我拼着重伤,故意露出破绽挟持了水牛,我们这票人,一个都活不成,这一切都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之?
如果是前者,我无话可说,毕竟,那种时候,人的想法多少都是有些偏激的;而如果是后者,我不敢往后想了,鬼哥和六眼故意把我丢在那里,明摆着就是让我死!
第二天,陪床的是火炮,我想了想,又把当天的情形问了一遍,结果,火炮跟找钱东说的意思就大不一样了,前半段倒是差不多,也是说鬼哥被人绊了一跤,后背让人开了个大口子,六眼吓坏了,这才把我们忘了,可是到了后半段,却说成了等他们冲出去后,才发现我们还陷在里边,开车往回赶得时候,正好遇到水牛开着车往村外走,六眼他们一直跟在水牛的车后,想看看他拉着我们想干嘛?没想到的是,水牛竟然载着我们驶入了县医院,放下我们后,水牛便消失了,六眼等人再想找人的时候,水牛早就没了影子。
火炮的话,跟找钱东的完全就是两个意思,找钱东说的是大便惠要回来救我,却被六眼甩了耳光;而火炮却说他们掏出村子后,又折回来救我。
说真的,我心底是相信找钱东的,毕竟当时那么多人,大不了我找大便惠他们问一下,真想自然大白,只是让我想不通的是,火炮为什么要骗我?
第三天晚上,换成了大猫守夜,他说起那件事,吞吞吐吐的,似乎不太愿意再回忆那天的事儿,我问他为什么不想说?
大猫告诉我,说这是他出道以来,吃亏最大的一次,兄弟们伤亡惨重,他真的不想继续回忆了。
我没有继续盘问大猫,而是叼着烟,靠在墙头上,自己在心里瞎捉摸:如果火炮和找钱东关于鬼哥的事情说的都是实情,那鬼哥他们抛弃我们独自逃跑,这事儿勉勉强强也能说过去,但我心里的那个结却解不开,或者说,我没办法说服自己,鬼哥跟人家一个照面便趴了,这件事,无论我怎么想,也不能理解。
两天后,我斜靠在病床上,露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边跟我说着盛世豪庭近期的一些趣事,一边给我削着苹果。
正说着呢,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接着,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大汉推开门便进来了,“许飞,我老大要见你。”
下一刻,没等我回话,大汉站到了一旁,李正伟竟然拎着一箱牛奶走了进来。
我对李正伟的感觉,还算不错,不单单是他与我爸的私交不错,主要还是我爸出事后,李正伟是出了曹哲那伙人之外,为数不多无偿帮助我的人。
“李叔!”
见到李正伟,我刚要坐起身,将牛奶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李正伟快走两步,赶紧扶住了我的身体,“小飞,别动,躺好。”
露露也认识李正伟,见状赶紧给李正伟搬了把椅子,“李老板,您坐!”
道了声谢,李正伟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我那张蜡黄的脸上,李正伟叹了口气,“小飞,不好意思,这阵子太忙了,我也是刚刚听说你住院的消息,来晚了,不要怪李叔!”
“肯定不会”,我笑了笑,冲着露露努了努嘴,“露露,出去给我买包烟。”
露露很聪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乖巧的点了点头,便出去了,接着,李正伟看了那个八字胡一眼,那大汉也识趣的走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病房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不等我开口,李正伟率先开口道:“小飞,你的事情我已经全都听说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