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硕看来还是对灵帝忠心不二的宦官。灵帝生前器重他,信任他,他会效犬马之力来报答皇上的,灵帝临死前的嘱托,他也会拼尽全力去实现的。皇上喜欢二皇子刘协,他要想着法子,让刘协成为大汉新君。蹇硕觉得,现在最大的障碍无疑就是何氏家族。只要铲除了何大将军,那么,何皇后自然也就是树倒猢狲散,没有了树大根深的底气了。扶持刘协上位,也就不是难事了。可是,蹇硕却高估了自己的势力。灵帝还未驾崩时,他的禁军统领职位,可能还有效,可是,如今汉灵帝归西,蹇硕的禁军统领权利,恐怕只是形同虚设了。
这一晚,蹇硕写了一封长信给赵忠,他认为十常侍中,唯有赵忠还是站在他这边的。信中,蹇硕将皇上的遗愿,还有铲除何进势力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赵忠听,希望能得到赵忠以及张让等常侍们的支持。可是,蹇硕还是将事情想得太天真了,他认为自己手握禁军,他的提议,一定会得到十常侍们的支持。
赵忠在接到蹇硕的信后,思虑良久,的确,蹇硕的提议不无道理,何家的势力,现在更是如日中天,可是,蹇硕似乎忽略了何家在宫里如老树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打压何家的势力,谈何容易。
赵忠没有回复蹇硕的信,他整了整衣衫,径直去了张让的府邸。临出门前,他将蹇硕的那封密信袖在了怀里。见了张让,赵忠将那封信递给了张让。
张让乃十常侍中元老,即便皇上驾崩了,也动摇不了他在宫里几十年的地位,所谓树大根深,赵忠,郭胜等常侍们见到张让,也都礼让三分。张让看完赵忠递给他的信后,捻须大笑了起来:“幼稚,幼稚…….哈哈哈…..”
赵忠俯首帖耳,拍马道:“蹇硕自不量力,居然挑唆我们和何大将军为敌,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张让依旧笑个不停,忽然,扔下那封信,收敛起笑容,神情严肃的说道:“蹇硕这次是麻烦大了,纵然他手中掌握着禁军,但是,皇上驾崩了,那支禁军就如形同虚设,有几个禁军的将士们会听他的调遣?想和何大将军抗衡,我都没这胆!要知道何家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退一步说,就算除掉了何大进军,何皇后会善罢甘休吗?何进的余党们会就此罢休吗?蹇硕啊,蹇硕,一辈子吃亏在没脑子。”
“那,张大人,依你看,这封信我该如何处理呢?”赵忠恭敬的问道。
“现在这时局,唯有自保乃上策,赵大人,你就当没有收到这封信,如果时局不出我的意料的话,接下来会有好戏上演。我们就坐等看大戏吧。”张让背着手,踱着步。
赵忠想了想,挠着脑袋,问道:“张大人,小人愚笨,您说的好戏,是什么样的好戏啊?”
张让得意的笑着,说:“赵大人啊,亏你和我共事那么多年,这你也看不出来吗?这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蹇硕既然想置何进于死地,立刘协为新君,他势必会去那么做,可是,蹇硕哪是何大将军的对手啊?再说了,何大将军也不是榆木疙瘩,他对蹇硕也早就不耐烦了,夺走了何将军的军权不说,还想置他于死地,何进会放过他吗?再说了,何进最终还是想让他的外甥刘辩为大汉新君,哈哈,到时,宫里势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赵大人,这局面非你我可以掌控的,你我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赵忠听张让分析的头头是道,打心眼里佩服张让。他连连点头说道:“张大人,你我都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如今,皇上英年早逝,我等也老朽了,这宫里的该管的就管,不该管的,咱们也管不了。咱们也做了一辈子了,到时候,咱们告老还乡,颐养天年才是啊。”
“我也想啊,赵大人,我都这么把岁数了,也想回家图个安静,享个晚年。只是,你想走,就能走的了吗?咱们这一生,都跟宫里脱不了干系咯。”张让叹息一声。
“那是,那是。”赵忠连连点头。
两人席地而坐,命了侍人上酒,喝着酒,叙着旧。
酒酣三分,两人都打开了话匣子。
“赵大人,我还记得皇上小时候登基时的模样,哭着就是不肯坐龙椅,还是我推他一把,他才上去的呢,结果紧张的尿了一裤子。哈哈....”张让回忆着灵帝登基时的模样。
“是啊,臣认为皇上几乎就是张大人的小孩,皇上自己都说,张大人您就是他的衣食父母啊,可如今,说没了,就没了,哎......”赵忠喝了口酒。
张让想起灵帝,还是动了容。十几年与灵帝的朝夕相处,说没有感情是假的。说起灵帝小时候的事情,张让不由得眼角淌下了眼泪。
赵忠为张让的酒樽里倒满了酒。然后与赵忠碰杯,张让接着感慨道:“这酒是老臣自己酿的,藏在地窖都五年了,记得前年,还给皇上带了点尝尝。”
“皇上喝了怎么说?”赵忠问道。
“皇上喜欢喝老臣酿造的酒,说喝了不头疼。地窖里还有两罐特地给皇上留的,谁知他已先老臣而去。”张让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对于皇上依然是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