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沁凉的山泉中接了一桶水放在湿漉的苔地上,李宣松了松肩膀,身体顿时发出了一连串霹雳啪啦的爆响。
“小李哥这力气就是好,不亏是习武的人,和我们这些田里把式就是不一样。”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农笑眯眯的对着站在山泉边上的年轻小伙子竖了竖大拇指,然后将两桶山泉水放在一根木棍上,对着坐在山泉边上坐地歇息的七八个老农高喊道,“走喽!”
李宣也同样背起一根长长的扁担,将六桶水一边三桶依次挂好,跟在采水的队伍身后缓缓的朝山下走去。
到了杜大娘用茅草做檐的院门外,李宣敲了敲门,便有一个穿着浆洗到褪色,在衣襟下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妇人开了院门,笑容满面的对李宣打招呼道,“小李哥,这次又是麻烦你了。一点心意,你就收着罢。”
妇人手上拿着两个鸡蛋,脸上带着羞赧的笑,有些局促的道,“自从大娃入了军,家里就不太富裕了。”
李宣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怎么能要大娘你的鸡蛋,三年前要不是大娘你和几位婶子把我从鬼门关外拉回来,我估计就是后山一滩黄土了。”
在杜大娘的千恩万谢下,李宣没有收那妇人的鸡蛋,而是用扁担挑着剩下的五桶水给其他人送去。
将其他的水全都送给村里的孤寡后,李宣回到了自己所居的一间两弄的农家院子里,这个和其他村民院子并无不同的茅草屋顶,红泥为墙的土院是这个村里的村老给他居住的,原主人一位姓汪的孤老已经死亡,没有留下后代,便一直荒废了下去,直到李宣来了后,才修缮了一番后,给了他暂且住着。
李宣呆在这个小山村里有三年了,春夏秋冬已经三次轮回,三年前他在这个村里的宗祠里醒来的时候,浑身灵力尽散,全身经脉十之八九皆扭曲了麻花,身上皮肤全部脱落。
那时候他躺在老旧的木床上由几个妇人用山上可以促进伤口愈合的草药还有山泉底下的青泥裹了一层,用了足足半年时间才将身上的皮肤全都长好。
恢复后,他和废人也没什么区别,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走个几步就开始喘气,起初还以为是大病初愈的虚弱,但这虚弱持续了一个月后让他不安,一番检查下来后,他才发觉自己经脉受损严重,所以像是一个废人。
经脉受损,那只能慢慢梳理,当时他已经灵力尽散,经脉也出了问题,如果没有高人相助,那就要一辈子这样下去,但李宣怎么肯坐以待毙,想了很多办法,坚持不懈的每日深夜坐在院内接引月华温养经脉,用了足足三个月才接取到足够的天地灵力将一条经脉温养好,利这唯一可用的经脉,李宣日日夜夜在有空闲的情况下,就枯坐在灵力充足的地方缓缓运转自己的心法。
在这个村庄的第二年,他的经脉才勉强恢复了,除了五脏六腑上还有许多黯淡的裂痕外,他重新恢复了实力。
五脏六腑上的伤势是最严重也是最需要的时间的,当时被那四相宗的中年道人以搜魂之术重创,灵魂意识差点崩解,要不是脑内那个李宣接近不了的凉亭出手,李宣当时就已经无声无息的死了。也因为灵魂是被强行粘合,导致五脏六腑上也有粘合的淡淡痕迹,这是灵魂反应在躯体上的印记,事实上,如果把李宣的皮给扒了,就会发现他如今整个身体,都遍布着裂痕,端是恐怖无比。
就在李宣实力恢复的那一年,大周境内突然出现了一支叛军,四处攻城略地给大周带来了遍地烽火,李宣听闻那叛军当中有着强力的修仙者作为高层,参与到与大周帝国的对抗当中,这个村里的许多年轻人也因为叛军肆虐,被大周的点兵院都司征召为兵出山作战。李宣起初被看中,但由于当时身体依然脆弱不堪,那个点兵的都司也不想送个病号上前线,便给了他病患的条子,让李宣免于服役。
就这样,李宣留在这里到了第三个年头,为了报答这个村里的人对他的救命之恩,他便在经脉尽复,实力开始恢复的时候主动的帮这些人干些活,作为一个从来没种过田的人,他也在几个热心老农的帮助下,学会了分辨天时,播种耕田。由于修炼的缘故,他身体素质非常好,力大无穷,气息绵长,一个人就能干几个人的活。很快就得到了村民的喜爱和欢迎。
这种与世无争,恬静淡泊的生活让李宣有些享受起来,如果有个美娇娘的话,那就更好了,但这种想法只是在李宣脑子里转了几圈就没了,因为对于他来说,这里虽好,但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也不是他真正的家乡。
他已经和村里的人说好,再过一月,他也要离开这里。
李宣已经想好,在离开前为这些村民准备些礼物,他找了村里唯一一个识字的老人,这个老人以前是府城的司吏,和他说好了,让老人托人采买一些纸张回来。
为何不自己去买,因为李宣身上一个铜板也没。
过了两天,李宣在砍柴的时候,识字的老人上门说纸张已经由李猎户带了回来,正放在他家中。
“带来了?那就好,我砍完这些柴就去老爷子您那。”
李宣说话间,又是一挥斧头,运起灵力在斧头上附着了一丝劲气形成一个横面与斧刃交叉,一斧下去,有手臂粗细的木柴,被劈成了四瓣。
“好手法。”老人在边上叹道,“这是用一缕灵气附在斧刃上吧”
“老爷子你怎么知道?”李宣停下手中的活计出声问道。
老人抚了抚花白的山羊胡,“早年我在府城当差的时候,有幸看过当时的一员将军在和几个闯入府城的大匪交手时用过。”
李宣笑了数声,将斧头扔在一旁拍了拍手,“老爷子,走,去您家。”
“李小哥,你真要将这东西送给村里?”老人颤抖的声音显得很惶恐。
李宣瞅了一眼他口述,老人捉笔写下的千言文章,很是高兴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一篇武道心法而已,给村里的小孩子们练练也是好,有条件的话,能找到出去投军的人让他们学习一下那就更好了。”
李宣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阻止了老人的欲言又止,“这是我为了答谢你们三年前的救命之恩准备的谢礼。”
老人面色凝重的将写好的文章收入一个木箱中,对着李宣拜了三拜,“百世之基业,传授之天恩,我等无以为报。唯有世代为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