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就黑了,本来君清衍等人到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了。
君无忧等人一直驻守后方军营,清理了一拨又一拨从前线闯来漏网之鱼,也幸好他们一直都在留守,否则怕是后方军营早已经被魔兽群给肆虐了。
十仁和岚叶两人在隔壁营帐做晚饭,君无忧的伤势一次又一次崩开,哪怕十仁医术再好也拦不住她这么个折腾法,很快就发起了高烧。
笛玄和君清衍两人急得比地陵还要担心,两人非要上手照顾,硬是让地陵连半点儿能帮忙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站在一旁一脸诡异又疑惑的看着这忙前忙后的俩父子。
直到吃过晚饭的时候,幸好君无忧还能吃的下些许流食,笛玄给君无忧喂了一些,又贴着额头探了探,还在发烧,但是似乎十仁的药起效了,比起刚才要稍微好一点儿了。
他坐在床边,看着小丫头熟睡的脸,转身看向了营帐里面其他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君清衍身上。
“请给我们一点儿单独说话的空间和时间,谢谢。”
笛玄对十仁和地陵说道。
地陵微微皱眉,还没开口身旁十仁便拉了拉他手臂,他回头看了一眼十仁,见她摇了摇头,顿了一下便与她一起走了出去。
“简鳌,白拜托你。”君清衍也开口说道。
简鳌微微颔首,高大的身影转身出了营帐,他身后竟然还跟着岚叶。
当岚叶差不多快走到营帐门口时,笛玄才开口道:“你留下吧,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也可以听一听。”
岚叶转头微微惊愕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到原位。
君清衍抬手握住放在君无忧床头的百骨伞,他体内的精神力瞬间注入,下一秒便飘出一道带着黑猫面具的白色身影。
“我想风行叔叔也应该可以。”
比起自己爹为娘亲付出的,风行叔叔付出的也不少。
风行飘荡在半空中,目光落在床上小丫头脸上,陌生的脸,熟悉的灵魂。
他飘过去无言的落在小丫头的身边,什么话也不说,只专注的注视着她,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笛玄对于自己儿子的擅自做主并没有任何异议,甚至就算他不说笛玄也会主动提出来。
他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小丫头的一只手,沉吟了一下,似乎在酝酿该从哪里说起。
脑海中想到那一天他死而复生后,小38让他回顾了那一天他死后发生的一切。
淡漠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丝丝哀伤。
“小白,不知道岚叶她们有没有跟你说过,在灭世之灾最后的那一天,我死了之后,你娘亲用一切作为代价救了所有人的那个诅咒?”
君清衍瞬间握紧拳头,“说了,岚姨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他身旁的岚叶沉默着。
“没错,是那个诅咒救了我们所有人,应该说你娘亲在那一刻已经心死,她想复活的只是我们这些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而其他人都没有资格重生,若不是为了追寻你们娘亲的魂魄,我早已经杀了那些人!”
君清衍微微眯了眯双眼,这一刻为了同样的人露出同样杀气的那个模样简直像极了。
“是,他们的确该死!”
他冷漠的说道,那一场灭世之灾中受到他娘亲恩惠而复活的人当中,有千千万万的人都是该死的。
“你娘亲有个朋友,你们应该从来没有见过,是一个既存在又不存在于世界的朋友,当初西城门之变如果没有她恐怕后来我们也不可能再见到你娘亲。”
“那这一次也是她相救才让娘亲……重生?”
君清衍顿了顿,觉得比起复活或许用重生这个词更好。
“真是太感谢了,那父亲你应该见过那个人了吧?我能见她一面吗,这么大的恩情身为儿子我应该当面感谢她才行。”君清衍笑着说道,的确是很大很大的恩情了。
能够让人死而复生又重生,对方绝对不是一般的人,也不知该怎么感谢才行。
笛玄却摇了摇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消失了。”
“什……么?”君清衍一愣。
“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让一人重生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笛玄沉重的说道。
君清衍一时间心情复杂极了张了张口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啊,让一个人重生付出的代价恐怕极其沉重,一命换一命?亦或者是其他更加严重的代价?
“我该怎么做?”君清衍动了动酸涩的腮帮子,看着比起上一次见面颓然了十岁不止的父亲,心中情绪更加复杂。
“她临消失前只说要好好照顾你娘……”
记忆中,那个从来没见过长相只听过声音的小38突然有一天说她要走了。
对藏匿在红镯子空间中蕴养灵魂的他最后嘱咐了一声:“如果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请帮我告诉她,以后可不要再这么任性,否则再也没有第二个能救她的小38了。”
整个营帐中气氛沉重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他们的命是当初的君无颜救的,而君无颜的命是小38救的,到最后一场西城门之变,一场灭世之灾,最后牺牲了一位他们从未见过的恩人。
“我……知道了。”
君清衍抿了抿嘴角,认真的注视着床上的君无忧。
赤红的双眼中充满了对自己娘亲的心疼,“绝对,绝对不会再让她任性了,我接受不了再一次失去娘亲的痛苦。”
岚叶点点头,这人实在任性的很,一次又一次总让身边的人心疼极了,可每一次她都一意孤行,一点儿也不考虑失去了她之后,身边的人到底有多么痛苦。
岚叶微微敛下眼帘,心中对自己说道,她说的是清衍,她没有痛苦,她才不会为了这个任性的女人痛苦什么的。
她只是不忍看着清衍每一次孤单的坐在一边发呆的身影而已。
之后笛玄将他跟着君无颜灵魂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她的重生以及她的成长一点一滴全部都告诉了三人。
一整个晚上三个人听着一个人讲述着,似乎一点儿不觉得困一般,营帐里徐徐讲述的声音连续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