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传来男中音:“你好!我是莫晨光的战友,今天上午,他为了掩护一个新兵被手榴弹炸伤了……”
林依诺脸色白了,叶英珍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急急地问:“依诺,怎么了?是谁来的电话?”
林依诺慢慢放下听筒,望着叶英珍,“妈,你……你别急啊,冷静,平静。”
“你快说呀,你这样我更急。”
“晨,晨光他现在在医院……啊啊,妈!”
……
当莫国强赶到医院时,莫晨光的手术刚刚做完。
急救室的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聂可澄从里面出来,望着额头上冒汗的莫国强,他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医生,我儿子的情况好吗?”莫国强还没认出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聂可澄缩了下黑眸,慢慢摘下口罩,面色平静,“没生命危险,弹片全取出来了,卧床休息几天吧。”
“可澄?”莫国强微讶。
“……”聂可澄淡淡地点了下头,擦过他肩膀走了。
没一会,滑动病床从里面拉出来,几个在外面等候的军人立刻围上去,“莫少校,莫少校!”
莫国强看了看被人围住的病床,扭头又看了眼高挺的聂可澄……
为什么他看自己的目光是淡漠疏冷的,而且,自己怎么会在他眉眼间捕捉到那么一点熟悉感?
不可能!他长得更像聂靳芳的弟弟。
“晨光!”这时,在家里差点晕倒的叶英珍在林依诺的陪同下赶到了医院。
她见儿子头上和一只手臂上都缠着白色的纱布,泪水瞬间喷出,“儿子,你没事吧?”
莫晨光身体里的麻药还没有过去,他微微睁开眼,听到了母亲的声音,轻轻地摇了下头。
莫国强过来扶住自己的妻子,朝护士挥了下手,让他们推着莫晨光去病房,林依诺和几名军人随后也跟了上去……
“英珍,儿子没什么大碍,弹片全取出来了。”莫国强安慰着妻子。
叶英珍抹着泪,难过地说:“他明明说以后不用下部队了,怎么又去了呢?是不是心情不好,他自己要求去基层部队的呀。”
莫国强轻抚着她的背,“别多想,这是意外,是一个新兵投弹时太害怕,不小心扔在了弹坑里,我们儿子扑过去救了他。”
“他……他是勇敢了,可我差点被他吓死了,原以为他调回京都,我不用再天天担心他,没想到他又下部队了。”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机关的军官随时会下部队,你别以为他可以天天坐办公室。”
“那他的主治医生是谁?你有没有问过……这头部也伤到了,会有后遗症吗?”叶英珍担忧地抓住他的手。
莫国强微蹙着眉宇,“是聂可澄动的手术,他说没事,休息几天就好。”
叶英珍微讶,“聂可澄给他动的手术?”
“怎么?聂可澄不好吗?自从他回来,京都有多少人要动手术都想开着后门求他?
我听他们院长说过,聂可澄虽然年轻,可在攻读博士时就凭借精湛的技术,还有他的细心,冷静沉着,成功做了许多医生都不敢动的手术。”
叶英珍别转头,抹了下眼角,“我不管谁做,我只要我儿子康复后还是原来的样子,健健康康的就好。”
她说完撇开丈夫的手,去了莫晨光的高级VIP病房……
莫国强没有立刻跟过去,他来到走廊窗口抽了支烟,烟雾缭绕中,聂可澄的脸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而耳边也回响起三十年前聂靳芳的声音――
“没事啊,你去娶你妈妈相中的媳妇吧,反正我也不想结婚,婚姻太束缚我的自由,我以后可以去孤儿院领个孩子跟我过,或者我哪天心血来潮了,就生一个你的孩子,以证明我俩相爱过。”
卟!烟支掉了。
莫国强抖动着手,抬起脚把脚边的那点星火给磨灭了……
林依诺因为家中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所以,她看莫晨光情况良好,躺在床上睡得安稳,遂告别了婆婆,自己开车回家了。
路上,她想来想去,还是戴上蓝牙给乔薇打了个电话,“姐,你下课了吗?”
乔薇抱着书本从教室里出来,站在走廊上微笑着,“依诺,今天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呀?”
她现在的手机号也只有父亲,家里的柳姐还有依诺知道了。
“呵呵,有点事,我不知道可不可以跟你说啊。”
“卖什么关子,说吧,我听着。”
林依诺把车靠到了路边,熄了火,她认真地问:“姐,你现在复习得还好吗?思想有时会不会开小差呀,比如你会想起莫晨光和聂可澄吗?”
“哎,依诺,这话若被爸爸知道,他可是要骂你的啊,爸爸说了,谁也别来打扰我,也不允许我胡思乱想,说会随时检查我的复习情况,我们补习班每周都有考试,我得向他汇报成绩呢。”
“哦哦,姐,我错了,那我不说了,你好好看书吧。”林依诺觉得自己真不该打这个电话。
姐姐说得没错,自己的父亲确实禁止任何人打扰姐姐。
“喂,依诺,你已把我的兴趣吊起来了,为什么不说?说吧,要不然,我心里老猜你本来想说点什么。”
“可我怕爸爸骂我。”
乔薇一笑,“得了,我不会告诉爸爸的。”
“呵呵,那好吧,我告诉你啊,莫晨光今天受伤了,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醒过来,不过你放心啊,他没有生命危险……喂,姐姐?”
“听着呢,没事。”
乔薇用书本紧紧地压着胸口,眼眶不知不觉地在发热。
“哦,那我再多说两句啊,他是为了救新兵蛋受伤的……”林依诺把听到的情况简略地说了一下,那边的乔薇又沉默了。
良久,她说了声,声音低低的,听起来很漠然:“我知道了,依诺,我要到老师那儿拿试卷,不跟你说了。”
“好好,那再见。”
乔薇收了手机,低着头朝老师办公室走去,可是,她还没迈完走廊,泪水已跌破了眼眶……她匆匆跑进洗手间,放下书本,把脸埋在水池上,不停地掬着水泼洒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