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上,白云观的那道山门依然给人一种神秘的压迫感,太阳从三座大殿的后方升起,如有金光作背景,让这白云观看起来很圣洁纯净。
但是今天,注定要从这白云观里头揪出一个不干净的人出来。
懂得道家方术,却又拿一身本事为非作歹,实在让人觉得齿冷。
唐卓回头看了一眼,郑少秋已累的气喘吁吁,旁边的赵鹤也好不到哪去,半截山路对于平素不怎么锻炼的人来说的确有些吃力。
“到了,你要找的人究竟在哪里?”唐卓站立在山门外问道。
郑少秋刚上来还没来得及多喘几口气,听到这话,往那山门里的三座大殿方向看去,见到里头已经有道士在走动,他心里一喜,但面上却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我得去问问才知道。”
他是真没想到唐卓竟然敢亲自跟他来见白云观里的高人,这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先不说自己县长的身份在这白云观里也有些用处,就是唐卓跟白云观的恩怨纠葛,今天怎么也不会是自己倒霉。
唐卓还没开口,钟小燕就先对郑少秋表示怀疑,冷冷地说道:“我们跟你一起去问。”
“那好吧。”郑少秋也是很无语,得罪了唐卓还能推给白云观,但钟家父女两个却是推不到别人身上了,他心中愈发坚定要除掉钟家父女的信念。
郑少秋拖着酸麻的两腿走向那三座大殿正中间的一个,也是那天唐卓和钟小燕来上香时拜的那一座。
进去以后,接待的小道士一眼就把郑少秋给认出来了,只见郑少秋跟那小道士耳语了几句,那小道士对着唐卓几个人打了个揖,便转身离去。
“你跟那小道士说了什么?”钟小燕疑心很重,盯着郑少秋质问道。
郑少秋本不想答,但看到唐卓的眼神,他只好回答道:“我说让他去把他师父找来,你们总不会以为帮我忙的高人,是那样一个小道童吧。”
钟小燕冷哼一声,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郑少秋这回也不解释了,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他实在太累了,今天可算是把他遭罪了。
钟小燕又瞪了他一会儿,看不出毛病来,就低声对唐卓说道:“刚才我没听清他跟那小道士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唐卓点了点头。
“真的?”钟小燕惊喜地问道:“他说了什么?”
唐卓不想钟小燕在这跟郑少秋打起来,毕竟是在三清像下面,他宽慰道:“别急,今天一切问题都会解决。”
钟小燕一听这话,哪还不知道郑少秋肯定没说实话,拳头立马就攥了起来,可是紧接着又松开了,她相信唐卓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就在此刻,从三清像的侧面,有一位老道走来,人未至声先到。
“无量天尊,原来是县长驾到,真是有失远迎。”
那老道穿着一身很宽大的白色道袍,袖口和袍子的下摆很长,却一尘不染,他手里拿着一把拂尘,走路时那拂尘上的细丝纹丝不动,看起来十分不可思议。
“哪里哪里,我一大早不请自来,给观主添麻烦了才是。”郑少秋站起来说道。
原来这个老道竟然就是这鼎鼎大名的白云观的观主。
观主跟郑少秋似乎已经是老相识,打过招呼以后,就来到了唐卓他们三人面前,同样道了一声号:“无量天尊。”
钟小燕以为这就是背地里害他父亲的大恶人,冷哼了一声。
“见过观主。”赵鹤却很礼貌的还了一礼,恭敬的态度发自内心。
在他们混江湖的这些人嘴里,流传这么一句话,叫做‘手拿拂尘不是凡人’,意思是拿拂尘的江湖人不好招惹。
拂尘一开始就是用来扫灰尘的,所以顾名思义叫做拂尘,但是后来道教普遍把妖魔鬼怪是作为凡间的‘尘’,这拂尘又成了降妖伏魔的法器。
观主见唐卓没做声,又特意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位道友,贫道是否与你见过?”
白云观观主的样子很和善,慈眉善目,再加上语气温和,唐卓也没深思,就摇了摇头。
白云观观主道:“那为何,贫道从你身上感知到了贫道的法器存留?”
唐卓皱了皱眉,“我不明白道长的意思。”
他有些不信对方是靠闻味道闻出来,除非有人告诉他了。
郑少秋等不及似得说道:“唐卓,还在这装傻,观主的法器,不就是被你给抢走了。”
唐卓转眼一看,原来是他告的,说道:“什么法器,抢走什么?我跟这位道长可是素未谋面。”
“倒是你,我让你把你所勾结的阴面先生叫出来,你却让此地的观主出来,莫非你是说,白云观的观主,就是帮你作恶的帮凶?”
郑少秋之前还一副卑躬屈膝的,现在找到靠山立马就变了脸,“观主,这方圆千里谁不知道你白云观是以行善积德出了名的,这小子竟然对你不敬。”
白云观观主略微有些不悦,道:“这位道友,贫道不知道什么阴面先生,只是贫道肯定我那法器定然在你手中,还请道友不要夺人所爱,将法器还与我。”
唐卓压根不信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他不是跟郑少秋合谋的,至少也是知情的,不过自己觉得,还要继续深挖,那个阴面先生应该还没现身。
唐卓考虑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是不是我把法器还给你了,今天我跟他的事,你就不插手了?好,我把法器还给你,你把跟郑少秋合伙谋害人的那个同伙给我交出来,咱们公平交易,怎么样。”
郑少秋忙道:“观主,你可不能听他的。”
唐卓一听这话,心里更有底了。
果然,阴面先生不是这个老道,那会是谁呢?
“这位道友,贫道说过,不知道什么阴面先生,这白云观里也断然不会有作恶的人,你却执意以此来作交换条件,看来我那阴阳葫芦你是不打算交出来了。”
白云观观主摇了摇头,叫来了一个人,道:“法昌,你来看看,是不是此人?”
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唐卓跟钟小燕一看就认出来了。
“许彦昌?”
没错,这个所谓的法昌大概是这道观里的字号,他本命还是叫许彦昌。
许彦昌没有应声,只对白云观观主道:“方丈,就是他,就是他谎称要弟子去做法事,却故意设下陷阱,抢走方丈的法器,最后还让警察把弟子抓走了。”
道观里的道徒叫观主,一般都叫方丈,只有外人香客才叫观主。
那方丈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
方丈又招来两人,道:“好,法文,法新,将此贼拿下,问出阴阳葫芦的下落。”
两个身材精壮的年轻人走了出来,道:“是,方丈!”
唐卓一看这出来的是两个小喽啰,顿时没了兴趣,说道:“哎,方丈别急。”
方丈挑眉道:“怎么,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唐卓笑了一下,道:“不是我要狡辩什么,而是我想说,方丈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吧,你随便叫两个刚入门的弟子,就想把我拿下,真以为背靠着三清像,道祖就会给你们加光环不成?你要想把我拿下,建议你多叫点人来,这两个刚入门的道童,连符箓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是打算怎么拿下我啊。”
“我白云观教出来的道徒可不像那些山野散人教出来的,对付你区区一个毛头小子,何须更多人。”
话音落下,叫做法文和法新的两名道徒,立时挥掌迎着唐卓冲了过来,脚步十分稳健,速度也比常人快上许多,一看就是勤学苦练过。
两人扑了上来,一人攻唐卓正面,一人攻唐卓左侧,配合得十分默契。
这就是白云观方丈的底气,他们白云观可不像那些只知道骗香火钱的小道观,这里都是教真功夫的,他们白云观系出全真龙门派,祖师正是大名鼎鼎的丘处机,虽然他们已经分流出来,香火远了,但传承却的确是全真派的武功,这两名道徒的配合,运用的是全真派的合围之术,一攻一防,机关算尽,就算是江湖人都未必能抵挡。
唐卓哈哈笑了一声:“这么看不起我,连你们的道法都不使出来就想把我拿下?”
白云观方丈淡然一笑,仿佛胜券在握,他并不认为唐卓会是自己两个道徒的对手。
可他的笑容才刚刚出现在嘴角,便立刻凝固住了!
“砰!”接连两声碰撞声响起,法文和法新两人同时被唐卓给击飞出去,两人正好撞在大殿的柱子上,捂着肋骨痛苦的躺下去。
“法文,法新。”白云观方丈急呼一声,就要走过去救人,但从两侧已经涌出来不少徒弟,他便停了下来。
“师兄,师弟。”一众白云观的道徒早就在后面偷听了,这时看到法文法新两人被人打成这样,立马就一窝蜂跑了出来。
几名道士去扶起那二人查看伤势。
也有人叫嚷着要替那二人报仇的。
“方丈师傅,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伤我法文和法新师弟?我去教训教训他!”
但白云观方丈却一抬手,喝住了这些弟子:“不要妄动。”
非是他不想给徒弟报仇,而是他不敢,他没把握。
刚才唐卓是怎么出手的他都没看清,要是再让其他几个徒弟上去,恐怕下场也跟法文和法新是一样的。
白云观方丈脸色有些阴沉地转过头来,看着唐卓,道:“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是贫道看走眼了。”
唐卓说道:“你说你刚才听我的劝多好,这两个人就想把我拿下,实在是有点太瞧不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