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卓跟钟小燕坐上警车后,没有再去县政府,而是直接回到了钟小燕和她父亲租住的房子里。
瞒天过海,偷天换日不是那么简单的,唐卓必须要提前做一些准备才行。
这是唐卓第一次直面同样精通玄门方术的对手,他格外的慎重,而且最主要的是对方在暗,不了解敌情,他必须考虑得更多一些,才能避免露出什么空子再被钻了。
钟小燕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去帮唐卓把他的车给取回来。
她开车到县政府,之前随他而来的警察还在这里,她把警车和钥匙都交给了他们,自己开上唐卓的车走了。
她打算去医院一趟,看孔力最后一眼,她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个很冷漠的女子,其实外表的坚强只是一种保护层,当听到孔力死掉的噩耗后,她心中同样难过,在没遇到唐卓之前,孔力因为是她父亲的助理,经常会到家里来吃饭,对她也特别照顾,把她当成朋友。
“之前送来的一个病人,叫孔力的,现在在哪?”
站在医院的咨询台前,钟小燕向一个小护士询问。
小护士说道:“这位病人半小时前刚过世,现在已经被转移到太平间了。”
“我能去看看吗?我是警察。”钟小燕不想多费口舌,直接亮出了警察的证件。
小护士一看果然是警察,眼中露出一丝害怕,老百姓没有谁不怕跟官府打交道的,她点头道:“好,我带你过去。”
钟小燕跟着小护士去了太平间,可是没想到,竟然在太平间门口看到两个熟人,郑少秋和他的助理。
“郑县长怎么也在这?”
钟小燕从他们身后绕到前面,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郑少秋看到钟小燕时脸上闪过一丝惊吓,像是做贼心虚的样子,然后掩面感慨道:“哎,小孔虽然不是我的助理,但是在一起共事这么久,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年轻就去了,我想来看他最后一眼。”
钟小燕道:“原来是这样,郑县长有心了。”
郑少秋点点头,又套近乎道:“对了,小燕啊,怎么只有你来了吗?你父亲不来看看吗?”
钟小燕却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道:“郑县长还是直接去问我父亲吧,我不清楚你们县长的工作。”
“你是怎么对县长说话的?”助理瞪着那双大鼻孔大声道。
郑少秋拦住了助理,“哎,算了,她大概是看到自己的朋友走了有些难过,人之常情,我们就不打扰她了,走吧。”
郑少秋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
他身旁的助理这才把手收回来,轻哼了一声,转身跟着郑少秋走了。
钟小燕斜看着这二人离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心道:“这个郑少秋,平时跟我爸明争暗斗,怎么今天来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而且又没有别人在场,他哭给谁看。”
“会不会,是他让人暗中加害我爸的?没错,这很有可能,如果我爸出了事情,上任不了林城,那自然就轮到他了,他会是最终的受益者。”
“而且唐卓说加害我爸的人很可能是熟人,并且需要拿到我爸的贴身物品,这样说来,郑少秋是可能做到的这些的。”
钟小燕越想越觉得元凶就是郑少秋,双手紧紧的攥着,看着太平间里安静躺在里面的那一具没有了气息的身体,满腔的愧疚化作为怒火。
但她深吸了一口气后,很快冷静下来,她知道如果元凶是郑少秋的话,就凭自己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他,得先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唐卓才行。
于是钟小燕果断离开医院,开车往家里赶。
钟小燕刚到门口正准备开门,门就从里边打开了,开门的正是钟秉权,钟小燕问道:“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钟秉权给女儿把拖鞋从鞋架上拿下来,道:“刚刚小卓让我回来的,怎么了,你这是去了哪里?”
“我去帮他把车开过来了。”钟小燕担心父亲得知自己去看了孔力的尸体而难过,所以隐瞒了这一段。
正在这时,只听从一个房间里传出唐卓的声音。
“钟叔,我准备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钟秉权立马走向自己的房间,钟小燕也紧跟上去,就见到唐卓手里端着一个大碗,里面黑乎乎的,像是芝麻糊一样,但是她一眼就看出那多半是从城隍庙里拿回来的香灰,用来替换父亲身上噩运的道具。
“唐卓,你这是……”钟小燕两眼瞪大,不可思议地望着唐卓,自己不是说,不答应让他做的吗?
钟秉权说道:“小卓说这个东西有护身符的作用,让我把他当面膜敷在脸上,虽然看起来是吓人了点,我还没听说过用香灰当面膜的,不过相信小卓应该不至于害我。”
钟小燕一听就知道父亲还被蒙在鼓里,这更加说明唐卓是要自己来替换,她喉咙哽咽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唐卓用勺子给钟秉权脸上涂满香灰,就像是做了一个火山泥面膜,说道:“钟叔,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你就不要走出这个房间了,也不要动,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钟秉权感觉自己很困,所以就眨了眨眼表示知道。
很快钟秉权就睡着了,唐卓拿上东西走出房间,钟小燕紧跟着出来,她终于是忍不住问道:“唐卓,你难道找到替代我爸的人了?”
唐卓笑了一下,道:“找谁,难道你愿意让一个无辜的人来挡灾吗?孔力的例子摆在那里,命不够硬的,挡不了,所以还是我来吧。”
唐卓坐到床边,把香灰弄了一点在额头上,但是坐着会滑下来,而躺着又不便,于是他就把碗给钟小燕,道:“我自己看不见不好涂抹,你帮我把这个东西也涂在我脸上,半小时后叫我。”
钟小燕不接那个碗,一偏头,赌气一样说道:“我不要。”
唐卓看到钟小燕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激动,手臂也轻微颤抖。
她豁然转头,眼眶微红看着唐卓,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如果,如果你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的。”唐卓宽慰道。
钟小燕一动不动的看着唐卓,笑了一下,笑的很苦涩,她在心中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我爸,另一个就是你,现在你却让我看到这两个男人都身处险境。”
但这句心里话没来得及说,唐卓就催促道:“快点,时间不能耽搁太久,我得赶紧把香灰抹上,否则计划就要失败了。”
说完唐卓也不再给钟小燕拒绝的机会,直接躺在了床上。
钟小燕犹犹豫豫的拿起了碗,紧咬着下嘴唇,发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发誓道:“如果你敢出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唐卓哭笑不得,心说自己要是真出了事一命呜呼了,你还怎么不放过我?难不成你还想追到地府里把我给缉拿归案啊,阳间的警察也管不到阴间啊。
唐卓仰面躺在钟小燕的床上,钟小燕就坐在床头,手里端着化成粘稠糊状的香灰,一点点的用勺子涂抹在唐卓脸上,就像在敷面膜,可她从来没敷过面膜,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偏偏不想让唐卓看出来她是个连女孩子都会做的事情却也不会做的女人,于是很小心翼翼的捏住那个小勺子,每次的动作都很轻盈。
唐卓睁大眼睛看着钟小燕的脸,这张唬住过无数不法分子的脸,此刻却再看不见任何的冷煞气息,只有温柔和俏怜,让人心动。
几分钟后,唐卓感觉到自己面部已经完全被那些香灰沾满,连五感六识都渐渐变得迟钝,这是他加在香灰里的调剂起了作用,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陷入睡眠。
“记得半小时后叫醒我,还有,千万别让人打扰到我和钟叔。”他抬起手抓住了钟小燕的手,最后叮嘱道。
“嗯。”钟小燕的眼神看起来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却只是重重点头,应了一声,便从床边起身走出房间。
唐卓听到钟小燕去检查大门的动静,身体也渐渐变得疲倦,他心中喝道:“就是现在。”
一道轻风从窗外刮进来,吹动了钟小燕房间的窗帘。
而与此同时,从唐卓的身体上,又一个‘唐卓’脱壳而出,穿过两面墙,抵达钟秉权的房间。
……
……
半小时后,钟小燕叫醒了唐卓和钟秉权两人。
两人把脸上的污垢搓干净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唐卓突然说道:“钟叔,今天晚上劳烦你和燕子到外面去住了。”
钟秉权疑惑道:“这又是为何?”
唐卓说道:“这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之前在电话里我不是告诉你,让你在单位里散布你请病假在家休息的事情吗,那是故意用来钓鱼的诱饵,对方如果知道一次没让你死,肯定会在想办法来第二次,不过问题在于他之前不知道偷了你的什么东西,当做施法的道具,第二次再要施法,同样也要一件你的贴身物品,你不去工作他自然得来你家找了,所以今晚我就住在这,来个守株待兔。”
钟秉权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便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好,我和燕子就去附近的酒店暂住一晚。”
但钟小燕却在这时出声反对道:“爸,我不去住酒店。”
“那你要住哪?”
“我就住家里。”钟小燕的眼睛直直盯着唐卓。
唐卓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搞什么飞机,自己住在这里是方便搞清楚对方来历的,你跟着掺和什么?万一是个厉害的术士,你那点三脚猫的工夫连别人的一根头发都摸不到。
钟秉权也吃了一惊,道:“什么?你就不要给小卓添乱了。”
钟小燕很有自信地说道:“我不会添乱的,我抓贼的经验很丰富。”
钟秉权再三劝道:“但这不是一般的贼啊,而是……”
但钟小燕意志坚决,“爸你不要说了,你的确要回避一下,免得被人看出破绽来,但我不用,我如果不在家里,也许反而会打草惊蛇,我留在家里,才好让唐卓假扮你扮得更像,毕竟哪有父亲生病在家休息,女儿却不在家照顾的道理?”
钟秉权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好吧,你要小心,也要注意别托小卓的后腿,以小卓的意见为主。”
说完,钟秉权又叹了口气,女儿大了,越来越管不了了。
等到钟秉权收拾完行李离开家以后,房子里就只剩下唐卓和钟小燕两人。
钟小燕打开了电视若无其事的看着,唐卓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我一个人在你家里等幕后之人跳出来就好了,万一是那个高手亲自过来,到时候打起来我怎么顾得上你。”
钟小燕的手快速从腰后拔出一把枪来,啪地一声放到茶几上,冷冷地道:“他要是敢来,我就敢开枪,我绝不能让他为非作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