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钟秉权拿晋州方家来和唐卓做比较,邱青平不认为钟秉权堂堂副县长会信口开河,而且他凭借自己的眼光也看得出来,唐卓很可能是医学天才,要么就是有一个极其高明的老师,兴许两者兼而有之。
于是邱青平的心里愈发对唐卓感兴趣,就仿佛是看见了医学史上的奇迹一般,只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他才二十多岁吧?竟能与杏林世家的传人一较高下,且能治疗古籍中才有记载的疑难杂症!实在不可思议!
自己学医二十年,如今许多疾病都只能对病人说声抱歉,可眼前这位年轻人,在面对这些疑难杂症时似乎有着一种超然的自信。
想到这里,邱青平看着唐卓的目光,已经变得有几分炽热,这是难得的人才啊!
但就在这时,唐卓冷淡的眼神扫过邱青平与罗擎等人,对钟秉权道:“钟叔,跟他们说这些话纯属白费口舌,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既然钟警官已经痊愈了,应该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吧,正好太阳已经落山,赶上晚饭时间,钟叔可说好要请我吃晚饭,不会忘了吧。”
钟秉权有些意外的看了唐卓一眼,他原以为唐卓想要显摆一下的,毕竟之前受了气,这时候想出气很正常,所以他才故意对林氏集团那些人说那些话,不过现在看来他是摸错了大腿了。
他楞了一下,然后马上说道:“当然不会,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钟小燕早就等不及要出院了,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三天,她现在无比讨厌这个地方,听到唐卓和钟秉权的话,她便自己去拿上外套披在身上,准备出院。
三人很快就收拾好一切,直到他们经过邱青平面前时,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跳到门前的位置把他们拦住:“等等!”
钟秉权以为他还要生事,脸色一沉:“邱医生,事情都已经搞清楚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虽然钟秉权一向很和气,可此时身上呈现出来的气势,让邱青平感到一阵压力,他低着头赔笑一声:“抱歉,我没有恶意,我是有事相求。”
紧接着他在钟秉权错愕的目光中,来到唐卓面前,双手如同作揖状道:“唐神医,我院还有几位一直没有确诊,也一直没有痊愈的奇特病人,您能否也帮我看看,拿个治疗方案就行。”
这话一说,林氏集团八个人脸色都是一变,似乎想起了正事,罗擎更是直接瞪眼道:“邱青平,你分不分得清轻重缓急,老爷子都没治好,还谈什么治其他的病人。”
“我……”邱青平正要解释。
唐卓忽然一笑,道:“你们不用争了,我可没答应过你们要给谁看病,实不相瞒,我就是一个没有医师资格证的赤脚郎中,让我给你们医院的病人看病,我可没这个资格,而且,什么林老爷子,我又不认识,我给她治病,那是因为我们是旧相识,至于你们,我认识吗?”
说完这话,唐卓也不管罗擎等人脸色如何难看,道:“钟叔,我们走吧。”
“好。”钟秉权听到唐卓说女儿是旧相识,心里莫名的有些开心,走起路步子都迈得挺大。
唐卓走在最后,却在路过林丝雨身前时停下,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林姐,晚饭要不要跟我一起吃,吃完了以后一起回去?”
林丝雨在这件事中一直是旁观的,似乎每个人都忽视了她,但唐卓却故意在这个时候跟林丝雨说这句话,其目的自然不是真的约她一起共进晚餐。
林丝雨似乎明白了唐卓眼中的意思,面带微笑道:“今天恐怕不行,你跟钟县长去吧,吃完以后等我电话。”
“那晚上我在老方的酒店那里等你。”唐卓留下这句话,便直接离去,再不理会身后邱青平与罗擎那些人说了什么。
林氏集团会怎么样,跟自己是没关系的,哪怕如今自己占有中草药种植基地的一点股份,可那对于林氏集团整体来说连一根毛都算不上。
所以林氏集团未来到底走势如何,与自己毫无关系,林槐森自己更不认识,虽说医者仁心,可救人也有道,这个道并不是道德绑架的道。
自己第一次见到罗擎那些人,就是因为林丝雨的面子来给林槐森治病的,可那些人二话不说就要把自己往外赶,自己难道还上赶着去给他看病?
做错了事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同理,唐卓也考虑到自己对罗擎、宋承祖这些人不客气,可能会致使他们把怨气撒到林丝雨身上,于是才有走之前的那番话,他不想插手别人集团内部的事情,所以只能在林丝雨身上多放些砝码,让她的份量重一些,也免得罗擎等人别对她太过轻视。
自己有能够治好林槐森的本事,偏偏只有林丝雨与自己相熟,这个砝码够重了吧?
……
钟秉权自己开着那辆桑塔纳,车后坐着刚出院的钟小燕,副驾驶座上是唐卓,他们三人正在去往德荟庄的路上。
一路上唐卓都看着窗外,似乎心事重重,钟秉权没好意思开口,直到方才唐卓把视线收回,他才找到机会。
“唐神医……”钟秉权刚喊出称谓。
唐卓就笑着把话截断:“钟叔,现在都没外人了,还是叫我小唐或者小卓吧,别那么见外。”
钟秉权也微微一笑,道:“好,小卓,既然你没把我当外人,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想问你,就这样走了真的没问题吗?”
唐卓明白他的意思,不答反问:“钟叔觉得,有钱人最怕什么?”
“大概是死亡吧,毕竟人就这一辈子,就像那个小品里面说的,人死了,钱没花了,算是悲哀。”钟秉权说完又给自己解释一句:“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有钱人。”
唐卓道:“无人不惧怕死亡,但是相比起没钱的人,有钱人更加惜命,这个时候他们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别来招惹我。”
钟秉权沉吟了一会儿,道:“就算林槐森惜命,可他现在昏迷着,未必指使得动那些人,林氏集团产业极大,要是林槐森还活着,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是他的,可若是他就这么一直昏迷下去,那狂徒般的八个人说不定心里会很高兴才对。”
钟秉权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林槐森是死是活,究竟哪个对他们好处大,这会儿还真说不准。
不过唐卓只是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钟叔不必替我担心,我自有分寸。”
听到这话,钟秉权便不再赘言,一路说些闲聊的家长里短,倒是把唐卓的家庭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到了德荟庄唐卓才知道,这地方的消费极其之高,实在是平头老百姓无法享用得起的地方,来这里的非富即贵,一道醉蟹竟要三千八一份,而且数量极少,一个大餐盘上里头大多都是配料,本来唐卓看到这个价格就有些觉得不好意思继续在这吃饭了。
可钟秉权一边拉他坐下,服务生在一旁介绍着这里的食材如何新鲜,厨师水平又是从哪里哪里请过来的星级厨师,又说了一句什么不食醉蟹空负腹。总算是把唐卓肚子里的馋虫给勾起来了一点,他心想,既然说的这么好吃,那便尝尝吧,虽然贵是贵了点,可要是不吃这顿饭,恐怕人家钟秉权心里还觉得自己不给面子。
这种醉蟹,色如鲜蟹,放在盘中,栩栩如生,让人一看便很有食欲。
唐卓见钟小燕已经开始美美的吃起来,自己也不客气,只是小尝了一口,便发现其肉质非常细嫩,味道鲜美,且酒香浓郁,香中带甜。
难怪卖这么贵,这里的厨师的确有两把刷子。
唐卓很快便投入到美食当中,吃得津津有味,钟小燕在住院这几天几乎没怎么沾荤腥,喜欢锻炼身体的女人,对营养丰富的食物比养颜产品的需求更大,这会儿也顾不得讲客气,根本没有让着点唐卓这个客人的意思,两人很快就把一盘醉蟹给分得干干净净。
钟秉权却是很少动筷,只是偶尔小抿一口酒,便吃一点下酒菜,他坐在上席,看着下首的两个‘孩子’为了食物较劲的样子,脸上露出了长辈的宽厚笑容。
女儿是多久没对别的男性露过笑脸了?自己还是头一回看见,女儿在一天之内对同一个人笑这么多次。
唐卓这个年轻人,不仅治好了自己女儿身上的伤,现在看来他或许也能治好女儿心里的伤……
这个念头一起,钟秉权便怎么也不能把这个想法按下去了,他恨不得立即付诸行动,谁说他不着急女儿的婚姻大事?还不是之前尝试太多次毫无效果,才渐渐心灰意冷,如今看到事情有了转机,女儿的情况因为唐卓的出现而慢慢有了好转,再不抓住,他真的担心错过了这个村儿就没下一个店。
于是一桌饭刚刚吃完,看到钟小燕和唐卓两人都摸着肚子靠在椅背上一副吃撑了的样子,他借口要去洗手间,给两个人留下了一个单独的空间,他心想,有自己在场,即便是这酒足饭后最适合说话的场景也会被浪费掉。
钟秉权想的果然没错,他一走,包厢里的两人都没法再把目光看向别处了,毕竟房间里现在就只有他们俩人,不看对方难道去看空气不成。
“你……”
“我……”
唐卓和钟小燕的目光看到对方,又同时开口,闹了个非常影视性的玩笑。
“你先说吧。”钟小燕眼神闪烁了一下,低眉垂目看着放在手边的茶杯,那里面若隐若现的灯光倒影,如同月亮落在湖中,惊起层层的涟漪,亦如她此刻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