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到来,楚天齐早早坐到办公桌后,但他没有马上办公,而是闭目养神着。靠在椅背上,脑海中*出现了周末的情景,出现了温馨的画面。
周末两天,楚天齐回了省城,既是看望久未见面的父母、妻子,也是同家人欢度中秋佳节。父母看到儿子的欣喜自不必言说,妻子看到丈夫的甜蜜更是溢于言表,现在虽然已经身处异地,但当时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
在幸福回忆的同时,楚天齐也不免牵挂家中的亲人。父母明显的老了,欢欣的笑容也难掩额头的皱纹,鬓角处更显层层白霜。相对来说,父亲老态还不明显,但母亲的腰背却已微驼。
妻子的变化很大,脸上挂着孕妇特有的神彩,纤细*腰身已经成为过往,圆*滚滚的肚子像扣着个大皮球,行动明显迟缓了好多。回想着妻子蹒跚移步的情景,楚天齐难掩幸福,却也不无担心。
“哈……”两天睡觉严重不足,再加上起早赶路,楚天齐不由得打了两个大大的哈欠,顺势也伸了两个懒腰。
“笃笃”,敲门声响起。
楚天齐揉揉眼睛,坐起身来。
屋门推开,李子藤进了屋子。
看到对方进屋,楚天齐立即问道:“展翅高飞什么情况?”
李子藤来在近前,把手中纸张递了过去:“市长,您看。”
楚天齐接过纸张,浏览着上面内容。看着看着,“嗤笑”了一声:“好小子,骨头还挺硬。”
……
与楚天齐不一样,张鹏飞的周末时光过的非常糟心,现在想起来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周六的时候,早上还没起床,就让“小诸葛”砸门吓了一跳,张鹏飞还以为是警察上门办案呢。虽然证明是虚惊一场,可对方汇报的消息,却让张鹏飞头皮发麻。
大铃铛身处那样的所在,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其行踪,但就是这样一个层层设防的地方,人却神秘的失踪了。这怎不让人心惊?又怎不令人后怕?
本来设计好的心理战术,看似还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可不曾想却让人钻了空子,那些见利忘义的家伙竟然要求补差价。好心没好报,这还有天理吗?
心火是一个劲的往上蹿,嘴上还起了大泡,张鹏飞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周日难得没有更坏消息,又恰逢中秋节,合家团聚是多么好的事。可是老头子却找自己别扭,进门劈头盖脸就训,后面说的话更难听。张鹏飞最看不惯这种口吻,都是一家人,摆什么老资格?再说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副省长,就是个退居二线的糟老头而已,抖什么威风?我张鹏飞即使没学好,那你是你教的呀,养不教父之过,你还能怪谁?
哎,千思万想,那毕竟是自己老子,在外面又没人尿,自己就忍一忍,就当是尽孝心了。尽管气的火冒三丈,但是想到这层,张鹏飞当时也就认了。
可是不曾想,臭婊*子也混充大尾巴狼,还想教训自己。你他娘的什么东西,不过就是让狗玩了的破烂货而已,要是没有你这臭娘们,那个王八蛋也不至于把老子往死了整呀。老子不冲你撒气冲谁撒?
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张嘴,老头子竟然为了臭婊*子要动手,这都哪跟哪呀,你俩什么关系?难道你真扒了灰?你俩也太不要脸了,把张家脸都丢尽了。就是可怜了我妈,那是多好的一个人,怎么你们偏偏欺负老实人呢?
越想越气,张鹏飞顺手拿起一个茶杯,狠狠掷了出去。
“啪”、“哗啦”,
茶杯摔的四分五裂,碎片横飞。
张鹏飞依旧不解恨,嘴里骂着“臭不要脸”,再次抓起一个东西。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
迟疑了一下,张鹏飞放下了刚刚抓起的手机。说了声:“进来。”
“咣当”、“咣当”,屋门动了两下,却并没有推开。
张鹏飞这才意识到,早上起来还没开门呢。于是从座位上起身,来在门口,顺着猫眼看了看,然后旋开插销,打开了屋门。
“小诸葛”一闪身,进了屋子。
“张总,抽了多少烟?这是……”话到半截,“小诸葛”直接拿起扫把,清扫着地面上的烟头和茶杯碎片。
“哎……”张鹏飞叹了口气,没有多说,而是直接回到了座位。他确实也不知道抽了多少烟,反正从昨天晚上回到这里,几乎就没停了抽,一直抽到睡觉前。
扫完地上碎屑,“小诸葛”把窗户开了一道缝,坐到了办公桌对面椅子上。
张鹏飞挤出了一抹笑容:“谢谢你!有什么事吗?”
“小诸葛”长嘘了一口气:“张总,刚刚得到汇报,断供的施工企业找到了分公司,纷纷递上了要求赔偿损失的律师函。”
“什么时候的事?都哪些家递了函?”张鹏飞追问着。
“目前三家分公司都收到了十来份,有的是邮寄的函,基本都是前天发的,有的是直接送上门。这些函件中,十二个县市都涉及到了,看样子所有标段都会送来。”“小诸葛”回复道。
“这家伙,太心齐了,可能是自发的吗?分明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张鹏飞自问自答着。
“小诸葛”又说:“是否有组织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境况。这几天的形势越来越不利,几乎每天都有事情发生。尤其今天的律师函更是不寻常,分别都标注着‘限三天内给出回复,否则将采取进一步措施’,这就是战书呀。”
“三天内给回复,这是所有函件的惯例,也没什么。采取措施也就是一句话,任何措施总得在法律框架下进行,总不能直接采取暴力行为吧?”张鹏飞不以为然。
“小诸葛”苦涩一笑:“张总,这种措辞确实是惯例,采取措施也不可能突破法律。但是你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那是内忧外患,人心惶惶,我想那三家公司的人已经无心工作,许多人恐怕已经开始想着后路,吃里扒外的人也大有人在。
假如再有企业采取进一步的措施,公司的人心还能稳吗?生产还能正常安全进行?假如在此期间再出现安全生产事故,那无疑是雪上加霜,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忙中*出错的事太多了。而且那些要差价的施工单位也盯着,正等着见缝下蛆呢,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他们能不趁机起哄?
这么多家单位,这么多人,只要往分公司一站,每处至少也得几十人,上百人吧。他们可能老老实实待着吗?能不闹腾,能不要说法?一旦都集中到那,他们就不可能轻易的离去,而我们这时候绝对不能动他们,否则就是黄糕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这种情况下,生产还怎么进行。退一步讲,假如他们不这么做,而是派律师或是执法人员去,生产照样不能进行。
生产不能进行的话,很可能存货运输也会成问题。一旦不能继续供货,那些要差价的施工企业就更找到了由头,也会加入起哄的行列。真到了那时候,那就会是四面楚歌。另外,分公司出现了大量人员聚集,当地政府会怎么办?还有一种可能,那些企业直接找到当地政府,直接控诉我们所谓的‘罪恶行径’。当地政府又会怎么办?”
张鹏飞苦笑着:“会怎么办?肯定不像原来那样哥长弟短了。我知道,和他们就交不了朋友,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以当下这种情形,肯定是墙倒众人推,他们也会向我们举起屠刀的。再说了,市里那专门有人盯着呢,能不让他们大打出手?”
“张总,那我们还等什么,还有时间可等吗?”“小诸葛”盯问着。
“等什么?他们这是往死了逼咱们呀。”张鹏飞自语着,但却没有给出答案。
张鹏飞不甘心呀。本来展翅高飞供应的好好的,姓楚的偏偏弄了个什么通途水泥,明显着就是往走挤自己。正因为不甘心,才采取了反制措施,不曾想却捆住了自己手脚,陷入了极端被动之中。现在再回头,那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是自找倒霉吗?
可是自己还能撑吗?能撑的下去吗?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是“小诸葛”手机在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小诸葛”按下接听键:“什么?等等,等等再说。”
说到这里,“小诸葛”从耳边拿开手机,按下了免提键,然后又对着手机:“说吧。”
“定野市警方刚刚公布了一条消息,抓住了大铃铛。”手机里传来声音。
“小诸葛”追问:“消息确切吗?”
“千真万确,市局信息科专门对外发布的消息,白纸黑字。”对方回道。
“知道了,继续关注。”“小诸葛”说完,挂断了电话。
“真的是定野警方抓的人,人在他们手里?”张鹏飞依旧不死心。
“小诸葛”缓缓的说:“知道大铃铛失踪的又有几人?先不论警方是否真的抓到,现在能够发布这条消息,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紧紧的抿起嘴唇,目光缩放了一番,张鹏飞一掌拍在桌案上,恨声道:“老子认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