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所有细节,终于,所有的疑惑解开了。或许在那个晚上,蒋云飞是唯一一个清醒的人,真的如田铮所说,他挥刀杀人,为了泄恨,将王雪肢解吊在了树上,嫁祸给了那群朝圣的年轻人。
在之后的日子,他彷徨,迷茫,慢慢地迷失了自我,最终他也失去了生命的意义,选择了以一种让人无比意外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我依然在陷入沉思,田铮说道:“林黛雨呢?”
我看了一眼肖文杰,说道:“她也死了,死在了我面前的熔岩里。”
我又将那晚在熔岩边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我说了一半,他说道:“这地区不可能有熔岩,如果有,国家早就重视起来了。”
我说道:“所以呢?你认为我撒谎?”
他认真地看着我,说道:“我换一个猜测,会不会有这个可能,你认出了林黛雨是肖文杰的前妻,然后,她向你吐露衷肠,之后,你们......而你却不想和她在一起,然后,她威胁你,所以,在野外,人的压力导致了人可能失去理智......”
“所以,我就杀了她?”我再次被气笑了,说道,“你的想象力比我这个曾经当做作家的人还要丰富,我很佩服,但事实就是如此,我有人证。”
“谁?”
话题扯向了秦风,但此秦风却不是彼秦风,他又如何为这个佐证,那晚上的影像记录也被牧阳删了个精光。而此时,我却还不能将秦风说出来。
我说道:“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我只想告诉你,在这里,我有女朋友,她叫雾淼淼,就在前面那辆车里。这一点,我想你的判断就已经不攻自破了。”
田铮没有说话,半晌儿,他说道:“说说牧阳吧。”
我从兜里摸出了那个U盘,说道:“这是牧阳临死前交给我的,我猜这里面应该是他谋杀女友的证据。”
接着,我将牧阳的情况浓墨重彩地说了一遍,田铮这时动笔记录了起来,我希望他的注意力也到这里就结束。
可我还没讲完,他便打断了我的叙述,他说道:“牧阳的女朋友没死,她报案说他的男朋友失踪了。我们正好在你们进入无人区的视频上看到了他的身影,据我了解的情况,他和她女朋友很幸福,而他是一个业余的摄像师。”
“什么?!”又是一个意外,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如果说前几个人骗我,我相信,可是牧阳呢?难道他临死了还在骗我?
我颤抖地说道:“他为什么来?”
“据他女友说,他为人比较心高气傲,也不善于表达,他一直想拍一部无人能及的纪录片,于是,花掉了家里所有的钱,为此呢,他借了许多的高利贷,哦!还用了他女友的名义,他去了一趟西藏,的确是拍了一些东西,放在网上,不过,没什么人看。”田铮说着,还拿出了手机。
有一个视频,上面的署名是墓地的阳光。
我说道:“这是他拍的?”
“嗯!”说着他点开,画面上是一大片云彩,然后视频缓缓地降了下来,我看到画面开始抖动,一个人的声音,正是牧阳的,他吼道:“我的画面是最真实的,我不修图!大家快跟我来!我让你们看看真正的西藏,在这里,人们把湖叫措,太美了......”
画面抖动的厉害,而定格的地方,我看到了牛粪,人类的丢弃物,破败的毡房......
没有一丝的美感,我甚至看到画面上的漂字儿,清一色是骂他的话语:
亲娘哎!能不抖吗?
这货真心不会拍,哥教你,蹲下,从草丛间拍过去,不美吗?!
这傻子在西藏缺氧吧?!
他要能当导演,我家狗背上装一个摄像头,我看也行!保准比他拍得好!
......
我不知道牧阳看到这样的漂字儿会有什么感觉。总之,他没有当纪录片导演的天赋。
“然后呢?”我问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跑到这里,和你们在一起了。哦!对了,她女朋友为了他,自杀过。现在欠了一屁股债,就是这样,她女朋友仍然希望他能放弃当导演,回去之后好好赚钱,好好生活。”
我惊呆了,如果这都是假的,那真相就是牧阳从一开始就在撒谎,他希望我们同情他,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告诉我们,他是一个被生活压抑着的纪录片导演。甚至他编造了女友与西藏偶遇的一个导演出轨,也是在掩饰他能力上面的不足。
或许,每个晚上,他看着自己拍出来的东西,也知道不好,也很厌恶,所以,每晚他都会将自己拍的东西删除,并且潜意识告诉自己明天他会拍出更好的东西。
一直到......在那矿洞里,他终于看到了自己,他怕了,他醒了,他知道了自己拍不出东西,不是当导演的料......
可能,吉田克有一点说对了,他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
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我说道:“好吧!你还想了解谁?我......都告诉你!”
“秦风。”田铮说道。
我叹了一口气,此时的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一切都像一个笑话,我的所有认知在这一刻就像被人无情地戳穿,我自信的知识在这一刻就像是孩子过家家。
“秦风,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我觉得他是好人。”我说道。
“你觉得?”田铮看着我,神情中满是笑意。
我说道:“是的,他是一个.......”
“犯罪嫌疑人。”田铮替我回答了,他说道:“他涉嫌地下黑拳,我有充足的证据。”
“打死人了,对吗?”我说道,“他告诉我了。可是,他背后的故事,至少是我知道的,也是值得去同情的。”
“人并没死,只是现在还在重度监护室,这笔医药费是逃不掉的,不过,我们可以帮他,让他成为污点证人。”
我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田铮,这简直就是今天所有坏消息里最大的好消息。
我说道:“那简直太好了,只要他平安,那么对他而言,其他都不是困难。他可以重新开始的。”
“雾淼淼,你的导师在我启程前,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你们的项目取消了,希望你尽快回去向单位报到。”
“不可能,这笔投资是今年公司成败的关键,怎么可能取消,是我签署的合同。”
我一脚刹车停住,看着田铮说道:“你会开车吧?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拜托你来开。”
说着,我不管不顾地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