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正传,我是右撇子,我尽量朝左边走,这样,我或许可以将这微小的偏差扭转过来。
很快,我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我的好运来了,我看到了一条狭长的山谷,这山谷非常长。两边的山壁有些陡峭,可以看出,这里应该是一处地震带,大地震后,地表裂开,无数的岁月后,形成了山谷,山谷也很宽,足够四辆车并行,也不拥挤。
但是两边山壁上的松树却让我觉得这山谷似乎是才裂开不久,大约应该有几十年的样子。因为不少的松树就长在峭壁的边缘之上,那树如同一只只硕大的蜘蛛趴在岩壁上,树根就像是蜘蛛结出的网,密密麻麻地裹挟在崖壁的每一个岩块上。
再加上雾气笼罩,让这山谷更显得有些恐怖。
我用对讲机呼叫了所有人,要他们小心两边山壁上滚落下来的锋利岩石。这很容易扎爆轮胎。
也不知从何时起,阴暗的天空开始下起了雨,我想很多人都没看到过山谷起着浓雾,天上下着豆大雨珠的景象。雨水落下时,划破了浓雾,我可以看到雨水穿过雾气的痕迹,就像是一支支从天而降的利箭刺入了巨大无比的白色果冻中,划出一道道尾痕。
牧阳非常吃惊,他的摄像机没有停,一边拍着一边大喊道:“太惊艳了!没有人有这样的经历!就这一个片段!我能征服所有人!”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激动,他甚至有点癫狂。做为半个同行,换了是我,我不会这样的表现,我会尽量安静地,甚至小心翼翼地按下快门,直到我定格了画面。我想摄像也应该是这样,毕竟拍摄是一个连续的过程,原声一定比后期配音要来得震撼。
我还在琢磨这事儿的时候,突然,我眼前一闪,我瞬间就失明了,接着,我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
我听到了雾淼淼和牧阳的惊叫,我什么都看不到,我能做到的就是一脚刹车踩死。我的切诺基发出了轮胎与碎石摩擦的刺耳声。我能确定的是车停下了。
我紧紧闭上眼,希望能快点恢复过来,我大声问道:“别慌!怎么了?”
牧阳说道:“是.......”
“是什么?”牧阳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我追问道。
“是闪电!”雾淼淼抢着说道,“这闪电真粗啊!就劈在了我们不远处!”
此时,我的视力在一点点地恢复,我尽量看向阴暗处,我听到雨点砸在车上的声音就像是无数的小石子崩在车上。
牧阳说道:“乖乖!那里到底怎么了?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啊?”
“都别动!我看不到了!我在恢复!我来决定!”我吼道。
可是我听到我的车后陈星的声音喊道:“喂!唐寻鹰!快倒车啊!快啊!”
接着,我听到秦风也在吼道:“倒啊!快倒车!”
我毫不犹豫,一把拉上倒挡,一脚油门踩上,车发出了轰鸣,我闻到了胶皮的糊味儿,我一边将身子顶在座位上一边吼道:“都坐好!”
车猛地朝后倒去,我不能停,我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危险,危险程度有多大,但是,我必须冒着撞车的危险,快速地倒车。
嘭!
一声巨响从我车尾传来,我的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我听到了石头的碎裂声,我知道这是车尾撞到了山崖。有两个万幸,第一个万幸,我的车没撞到其他人的车;第二个万幸,没有震塌山崖的落石。
此时,我的视力恢复了大半,我看到让任何人都胆寒的场景。浓雾早已烟消云散,一棵张牙舞爪的巨树从悬崖上倒了下来,准确的说是一半巨树,另一半依然在崖壁上。
我看清楚了,那棵巨树正砸在我刚才停的地方,树身上还在冒着火,断裂之处黢黑一片。我不敢想象如果刚才我没有倒车,现在,可能已经被砸死了,就算侥幸不死,至少我的切诺基肯定是报废了。
火在大雨的浇灌下很快熄灭了。
牧阳心有余悸地说道:“真危险!要是慢一点,我们死定了。”
我看着山上还剩一半的巨树,那棵巨树是被雷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这断了的树横在了路中间,挡住了前进的路。
叶春磊走过来,说道:“唐哥,你的车保险杠很牛X啊,石头碎了,车没事儿!”
我下了车,没有说话,我并不关心我的车,在野外磕磕碰碰那是正常的。我在想这树早不倒,晚不倒,偏偏就在我们路过的时候倒了,如果说是人为的,那道惊雷又会是人为的吗?如果是巧合,我们是触碰到什么煞气了吗?
陈星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雨实在太大了。
他见我没反应,大吼了一句:“我们要不就在这里等雨停啊!”
我吼道:“不行!必须冲过去!你看看地上的积沙,这雨再大一些,这条山谷就成小溪了,车等于全部报废了!”
“这怎么冲啊?这树这么大,挪不开啊!我的意见是折返找其他路?”陈星说道。
叶春磊说道:“我也觉得我们是不是该退回去,前面也不一定能走出去啊?”
我说道:“你看这山谷处于低洼地,这里海拔不低了,经常会下雨,如果前面没有路,这里一定会有大量的积沙或者烂泥!这点积沙只是从上游被冲下来的,代表前面一定是出路!”
陈星吼道:“这树挡在前面,我们怎么过去?飞过去吗?”
正待我要说话,突然,我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正在黏着我的脸皮往下流,我下意识地抹了一把,低头一看,居然是泥巴水,黑色的泥巴,泥巴里还带着一股臭味儿。
而我看向周围的人,他们的身上也在不时地落下泥巴点。
我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儿,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儿发生了。我们的车后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地面在微微地抖动。
陈星突然大骇道:“地震!地震!快跑!我们就在地震带上,地会裂开的!大家快逃!”
我大吼道:“都别慌!不许动!这不是地震!”
蒋云飞这会儿终于从车里下来了,他似乎很不喜欢地上的泥泞,吼道:“哎?这怎么了?地面怎么抖了?”
这震动的轻微和脸上的泥水只说明了一件事儿,那就是远处有一股滚滚而来的泥石流。
我深知泥石流的可怕,它比洪水更加“凶残”,人如果正面撞上泥石流,身体会被泥石流拉扯着朝下吸,不出几吸就会被憋死。
不!应该说被憋死是幸福的,因为你根本等不到被憋死,就会被泥石流压死。那种感觉就像一只狂蟒裹挟着你,瞬间发力,你胸腔中的压力过大,你的骨骼抵抗不过大地的愤怒。所以,死于泥石流的人全身一定是绛紫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