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后车座的我,看着佩姨渐渐远离的背影,呼吸变的有些紊乱,佩姨的身影在我的视线里慢慢消失,她走进了孙家山庄,我的心越来越不安了……佩姨不让我过去,大概是因为孙子恒前两天的那个电话,从孙子恒说的话和语气来看,他已经认定了他父亲的死是因为枪伤,也就是说,他已经将他父亲的死完全归咎于我对唐仁街的管理不善。在这种情况,要是我进入到孙盛伟的灵堂,孙子恒说不定会直接对我动手,佩姨基于这一点的担心,不想我被孙子很为难,这才不同意我一起进孙家山庄。
外面时不时有豪车过来,开往孙家山庄,从那些豪车可以判断出来,过来的人都非富即贵,车一辆辆过去,时间一分分过去……
车上很安静,龙王和猫王对视了几眼,一直也都没说话,他们的沉默,让氛围愈加的紧张起来。
好一会儿后,前面的猫王回头看着我说:“阳哥,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就这么等下去吗?”在他说话的时候,龙王也转头看了过来。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就这样让佩姨一个人进入虎穴,我心里面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即使进去后很有可能会被毒打,我也要进去。
龙王着急地说:“那怎么能行!阳哥,你不能进去啊!”
“是啊,阳哥你前往不能进去!……要不这样,我进去去看着,有情况我通知你们。”猫王提议道。
正说话,手机响了起来,是佩姨的电话,龙王和猫王两人表情立即更加紧张起来,我平复了一下自己慌乱的心,将电话接了起来。
“陈阳,你以为让我喜欢的女人过来就没事了吗?你他妈还算的上是一个男人吗,自己的错让女人来帮你扛?给我听着,我父亲会出事完全是因为你没有管理好唐仁街,没有管理好你的狗屁唐盟!现在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后,如果还看不到你给我父亲磕头认错,我保证,一定会有让你极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孙子恒愤怒地说完便挂了电话,隐约听到那一头佩姨有些着急地说了一句什么,佩姨的手机肯定是迫不得已被“借”过去的。
我的手早已经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膝盖,非常的用力!孙子恒刚刚的声音很大,坐在车前座的龙王和猫王都听到了,他们两个人也是出其的愤怒,为我感到憋屈!
压抑的气氛憋的身体难受,我决定立即进去。可当我的手抓住车门的开关准备往外推开车门的时候,龙王和猫王两个人一起着急地喊了起来:“阳哥!”
我抬头看向他们两个人,龙王说:“阳哥你真的不能进去啊,你进去就危险了,孙子恒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上了,你一旦过去,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阳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我们没事,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兄弟们托你的福,学了这么久的本事,就算打不过他们,也至少能闹他们孙家一个天翻地覆……阳哥,你不要担心我们,我们既然选择跟了你,他妈就不怕死,就不会怂!”猫王怒气冲冲。
“对,以前我一直觉得猫王做事太冲动,只会凭着一时的意气,可今天我发现,妈的,他这一时意气太帅了!阳哥,我们跟他们拼!”龙王看了猫王一眼,又看向我,眼里满是期待和火焰。
出来混,最忌讳的就是太过冲动,如果说在紧急情况下冲动,情有可原,可这会儿我很理智,我心里面十分清楚,一定不能冲动。我不能拿那么多兄弟的性命去开玩笑,而且,如果我现在带着人冲进去和孙家打起来,佩姨就危险了。听孙子恒的语气,他顶多是要让我在他父亲的灵位前认错,不会真的杀了我。我否定了龙王和猫王的提议,龙王和猫王不解地看着我,龙王说:“可是阳哥,你要就这样进去,孙子恒万一失去理性要杀你……”
“孙子恒不是三岁小孩,他现在还不会杀我,至少说,在拿到唐仁街我的全部地盘之前,他不会杀我。上次佩姨跟我说了,他们孙家人都在觊觎我唐仁街的地盘,如果我被杀了,你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么一来,他们想要收走唐仁街就会非常的麻烦,尤其还有唐盟,唐盟的人服的是我,不是他们孙家,我出事的话,唐盟肯定会立即解散,到时候唐仁街又会是比较分裂的局面。对于孙家来说,唐盟的那点钱他们看不上,可唐盟潜在的唐仁街以及唐仁街周围的市场,他们可是看的已经流口水了……所以,我进去的话,顶挨一顿打,不会有什么大事。”我之所以敢进去,也是考虑到了这几点。
经过我的分析,龙王和猫王两个人总算是没再那么担心了,不过他们的脸上还很是不安。我说:“好好在这里等着。”说完,我推开车门,关上车门。
拖着瘸腿,一步步往孙家山庄的大门走过去,还没到大门就看到了大门上的黑色挽联,一旁还摆着不少花圈,门口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家伙站着,他们全都带着墨镜,看到我的时候,他们立即上来将我给拦了下来,我站住了,他们当中有人认出我来了,在打电话,我听到那个人是在向上级汇报,提到了我的名字,他的上级让他们好好搜查我的身体,不许我身上带着武器进去。
“好好检查。”那个拿着对讲机人对站在我身旁的两个人下了命令。
我张开了双臂,让他们搜身,身体上的武器全都被他们给搜出来了,一把枪,两把军刺,玻璃弹珠。他们看到玻璃弹珠的时候有些疑惑,还笑着说:“几岁的人了还玩这个啊……行了,可以进去了。”
我抬脚往山庄大门走进去,才走到门口,听到那个大对讲机的家伙喊道:“等下。”他说着指着旁边两个人要他们跟我一起进去,看他防备的眼神,显然是在担心让我一个人进去,我会搞出事情来。
在他们两个人的跟随下,我进了山庄,走过了一段很长的路,看到了在山庄空旷的草坪上搭着孙盛伟的灵位,灵位很大,巨大的花圈,上面一张孙盛伟巨大的遗照,看着那遗照,想起了第一次在佩姨的别墅里见到孙盛伟的情景,也想起了和他吃饭时的谈笑风生,有种音容宛在的感觉。如若不是担心孙子恒报复我,我早有过来送孙盛伟一程的想法,毕竟当初是他的货轮和码头救了我一命。
现场有很多人,都在两边安静地坐着,男士清一色的黑色西装,女士也是黑色的小西装过膝裙。在我走到中间道路口的时候,有人看到了我,而后,现场的人慢慢全都转头朝我看了过来,他们开始议论,我并不奇怪他们认识我,从姬雅之前故意将我在唐仁街崛起的事公布出去后,我就已经成为了落山矶的“名人”,在我朝灵位走过去的,他们议论的声音我听的清清楚楚。
“他不就是唐仁街的老大陈阳吗?孙总据说是他手底下唐盟的人杀害啊,他怎么还有脸过来!”
“过来撇清关系呗!依我看,说不定很有可能他才是幕后主使者。”
“他今天敢过来,不会是准备闹事吧?”
“哼,他以为他谁啊!瘸子一个,靠着走运成为唐人街老大,他要敢在这里闹事,孙家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没想到啊没想到,区区一个瘸子却是能够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几乎听不到有人为我说话的声音,不管是华裔还是外国人,几乎都认定我就是主谋……我没有去看他们,可眼角可以看到他们的神情,他们一个个看我的样子都非常的冷漠、仇视、嫌弃、防备……犹如我是一个恶魔一般。
距离灵位越来越近的时候,看到灵位前横放着一口棺材,棺材被鲜花簇拥,而在棺材的旁边,是孙家人,同时我也看到了陆香香。
陆香香穿着白色的衬衣搭配女士黑西服长裤,她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不知为什么,我竟是看到了她眼里对我流露出的担心……原本我的心有些慌有些怕,尤其是刚刚听到那些人言辞上对我的不客气时,感觉自己就像是孤军在作战一般,这会儿,看到陆香香那关切的眼神时,我感觉到了温暖,也感觉到了力量,心安了不少……和我想的没错,陆香香虽然误会我,认定是我杀了郝洋,可她无法阻止她爱我的那一颗心,无法阻止担心我的那一份真情……
在陆香香的前面,在啜泣的人是姬雅,那只狐狸精姬雅。姬雅极其的悲伤,其他人的哭泣我不清楚,可对月她,我心里面十分明朗,这不过是她在演戏而已,都会在孙盛伟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去和孙盛伟的外甥偷情的人,她对孙盛伟怎么可能会有真感情……这会儿的她,心里面一定是在洋洋得意,得意自己害死了孙盛伟却没有人知道。而在棺材的另一边,是络腮胡子孙盛大和孙盛伟的外甥董天照,在我去看董天照的时候,我发现,这家伙的眼睛几乎一刻不离姬雅,他完全掉进了姬雅的妖媚里了。
“陈阳,你终于来了!”孙子恒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看了过去,他是站在一旁的一个讲台上,应该是正在主持这一场奠礼。
突然间,两个小男孩冲过来,哭着用力打我说:“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坏蛋,你还我爷爷,你还我爷爷!”
“你还我爷爷,还我爷爷……”两个小孩哭的很伤心,看他们泪流满面的样子,我一下子想起了那天在燕京的军政大楼前,萧爷爷死去的情景。
“南南,飞飞,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快跟我走,走……”一个漂亮的妇人过来了,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也满是愤恨,她和另一个人将两个小男孩给抱走,那两个小男孩其中一个指着我朝他孙盛伟说:“爸爸,你说是他杀了爷爷,现在他出现了,你一定要为爷爷报仇啊!”
“爸爸,你要为爷爷报仇!”另一个小男孩也喊了起来。
他们是孙子恒的妻儿,都有妻儿了,孙子恒竟然还对佩姨有想法!
在我准备看向孙子恒的时候,后面那些宾客又是一片唏嘘,不少人开始指责我,开始骂我。这个时候,佩姨出现了,原来佩姨刚刚一直坐在最边上的位置,她快步走了过来,站在我的身旁,说:“诸位,诸位,请你们冷静听我一言,请你们冷静听我一言。”
现场的声音这才慢慢小了下来。佩姨说:“孙总遇害,我们大家都很难过,可真正要慰藉孙总在天之灵的话,是不是应该找出真正的凶手呢?没错,陈阳是唐盟的会长,可这并不代表陈阳就是主使者啊!”
“哼,都知道你很喜欢陈阳,为了陈阳放弃一切,你当然是帮着陈阳说话了!”有人站了起来。
又有人冷笑医生说货:“彩蝶,你可不要忘了,当初如果不是孙总拉你一把,你现在早不知道在哪一条巷子里做着肮脏的生意了。”
这话让我瞬间火起,虽然知道这会儿我不能发飙,可听那个家伙这样侮辱佩姨,我根本难以忍住。我一下子握紧了拳头,就在要转身的时候,是佩姨拉住了我的手臂。
“呦呵,还拉上手了啊!彩蝶,你这是有多喜欢陈阳啊!”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彩蝶,在我父亲的灵位前,请你自重。”孙子恒的声音像是压着火一般。
而我,却是感觉到一道不一样的目光在注视着我,我抬头看了过去,果然是陆香香,陆香香看着我佩姨拉着我的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我没大看明白。
迫于压力,佩姨松开了握住我手臂的手,我说:“我没事……我先去给孙总鞠躬。”说着,我朝棺材走了过去,先去拿了一支花,放在了棺材旁边,而后,我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孙盛伟。就在我准备鞠躬的时候,突然间,姬雅发疯一般地朝我扑了过来说:“是你杀了我老公,我要为他报仇,我要为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