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江客正戏耍着一条大鱼,听焘徐曼丽欢快的喊声笑了:“哈哈哈,……这三个网兜要是全部装满咯,能装两百多公斤鱼呢。我们今天不但爆连,而且爆护了。”
“爸,要是景焘大哥不来,你今天差点当空军了。”张文湖笑呵呵地揭着他爸的老底,说话间脱下他刚刚钓上那条足足有十一、二公斤重的红尾大鲤鱼。这条红尾大鲤鱼应该是今天钓到最大的一条,野性十足,张文湖折腾了好几分钟才把它拖到岸边。
“装不下啦,真没法装了。”苏敏听不懂张家父子满口的垂钓术语,看看三个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网兜,一脸惋惜地看着在张文湖手上挣扎的红尾大鲤鱼。
“大嫂,网兜装不下就用麻绳。咱们钓鱼的人,办法多得是呢。”张文湖大大咧咧地说着,熟练地从工具包里翻出一根麻绳,单手将绳子一端塞进大鲤鱼的鱼鳃里,从鱼嘴穿出,打个结拴住仍在地上。
苏敏看到大鲤鱼的鱼鳃鲜血直流,痛苦地翻腾挣扎,不忍地大声喊道:“别穿了,太残忍了。”
正在看热闹的徐曼丽也面露不忍,怯生生地说道:“这样穿着,它肯定非常痛苦。看样子还是条母鱼,放了它吧!”
两位女生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帮忙捞鱼、抓鱼,怎么就见不得鱼儿被麻绳穿鱼鳃了?祁景焘和张家父子面面相觑,手上的动作不由停止下来,正和张江客较劲的大鱼乘机一个摆尾回旋,脱钩逃走。
老张感觉到手上一松,知道上钩的大鱼溜走了。不过,老张并没有丝毫的懊恼,而是笑呵呵地收杆,对自家儿子说道:“放了,放了。钓个鱼搞得血淋淋的像什么话?”
张文湖微微一楞,看了眼正对他比划手势的老爸,恍然大悟的将穿在麻绳上的红尾大鲤鱼抱到湖里,毫不犹豫地解开绳子准备把这条红尾大鲤鱼放走。
“等等。”祁景焘喊道。
“焘哥!”
“阿焘!”
徐曼丽和苏敏不约而同地喊着,不满的回头怒视着祁景焘。
“怎么啦?折腾半天,这条鱼儿都受伤了。你们想要放走,也要帮它治疗下伤口。你们看看,已经伤到腮了,这样放回湖里还不是死路一条。”祁景焘笑呵呵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浓缩果汁饮料,来到张文湖旁边蹲下。边轻轻顺着鱼鳃抽出麻绳,边将浓缩果汁饮料倒在大鲤鱼的鱼鳃上和口腔里,大多直接灌到大鲤鱼的肚子里去了。
徐曼丽和苏敏蹲在岸边看着,喜笑颜开地说道:“噢,还以为你不想放它走呢。焘哥,对不起,错怪你啦。你原来是要为它治疗伤口啊!”
“呵呵,这叫做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祁景焘说着,手上一松,大鲤鱼滑进湖里,摆摆尾巴快速回到深水区。
“有没有效果?”苏敏狐疑地问道。
“不知道,有效无效责任尽到。”祁景焘尴尬的笑笑。
他也没把握,他知道浓缩果汁饮料能够增强人的体质,想必也能增强鱼的体质吧?他手上没有其他消炎止痛的药物,给那条大鲤鱼灌瓶果汁饮料聊胜于无。苏敏和徐曼丽也知道果汁饮料的功效,似乎也相信那瓶果汁饮料有效。她们的目的已经达到,随相视而笑,不再多说什么了。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收工回家了。文湖,你在这里看着鱼,我回去叫你叔叔他们过来帮着抬鱼,我和你大哥他们先回家去。小焘,带上那篓鲫鱼,先回去让你婶婶给你们做渎鲫鱼。”老张说着收起鱼竿,心满意足地整理着他的钓鱼工具。今天这等收获已经远远超出老张的预期,他这辈子垂钓就没这么大的收获,他满足了。
祁景焘从湖水里捞起篾制的大鱼篓,里面装满巴掌大小的鲫鱼,都是刚才钓上来分开的。这些爱来捣乱争食的鲫鱼,日常来钓鱼有是最容易钓到鱼种,钓到了,没理由不收拢起来。
鲫鱼用来烹制湖边人家称作渎鱼的秘制鱼味道最好,烹制渎鱼煎制的时间也长,至少需要两个多小时才能达到肉骨酥脆的最佳口感。
“走吧,我们先回去看婶婶做渎鱼,你们也好好跟着学上一手,这可是张叔家的绝招。”祁景焘拎着大鱼篓,招呼着苏敏和徐曼丽回老张家准备午饭。
回到老河嘴渔村,正是家家户户开始做饭的时候。数百户人家的渔村升起袅袅炊烟,与相邻的湖光交相辉映,宁静而又动感十足。
老张自从下岗以来,从来没有如此扬眉吐气过。回家的路上都高兴的合不拢嘴,一路上主动和遇到的村里人打着招呼,给他们介绍着自己远在滇中塔区老朋友祁正明家的儿子、儿媳和他们的朋友。
老张知道,自己家要时来运转了。他的老大哥没有忘记自己,老祁虽然忙着自己家的果园事没亲自过来,但他的儿子、儿媳都过来看望自己了。两家人的缘分还在继续延伸,正向通家之好发展。
回到家里,吩咐二儿子张文海去喊自己三个兄弟到湖边抬鱼,自己开始处理那篓鲜活的鲫鱼。祁景焘怕徐曼丽和苏敏又乱发善心,让她们两个去厨房帮张家婶婶准备饭菜,自己陪着老张在院子里杀鱼。
湖边的人处理这种巴掌大小的鱼有自己的特有方法,他们不需要使用任何工具,仅仅用右手抓住鲫鱼,鱼背朝内,鱼腹朝外,鱼头在大拇指和食指握成的虎口位置。拿稳鱼后,在一盆清水里洗涮,然后大拇指在鱼鳃下的胸鳍下沿一扣,从这个薄弱位置破开鱼腹上沿,一按一挑,鱼腹里的苦胆内脏就被清除。然后取出鱼鳃,整条鲜鱼就保留住血液,放在干净的盆里备用。据老张说,这样做出来的鱼味道最鲜美,又最富有营养。
老张处理一条鲫鱼的时间不会超过二十秒,如同行云流水,令在旁边观看的祁景焘赏心悦目,叹为观止。干这种活计,祁景焘插不上手,点支烟抽着,笑呵呵地问道:“张叔,婶婶会做多少种鱼?”
“湖边人家会的她都会做,至少六十多种做法。”老祁自豪地说,手上拇指一挑,一条鲫鱼又被开膛破肚。
祁景焘眼睛里没有残忍一词,只有欣赏和赞叹:“这么多做法啊!我来湖边吃过的也不过铜锅煮鱼、石锅煮鱼,加的配料不同,有几种不同的做法。还有盐水鱼、渎鱼、清汤鱼、酸菜鱼、酸汤鱼、红烧鱼、糖醋鱼、煎鱼、炸鱼、爆腌鱼等十几种。”
“呵呵,你说的只是常见的做法,渔村里各家秘制的做法还多的是。哪怕是同样的做法,调料和蘸水配料不同,口味都不一样。特别是鱼本身的来源,湖里的野生鱼和鱼塘里鱼的就绝对不是一个味道,用天差地别来形容都不为过。”老张说起鱼的烹制方法来,滔滔不绝,说的头头是道。
“你们家会那么多做法,都是自己家摸索出来的?”祁景焘好奇地追问。
“不是,我们家人多,结亲的人家,各个渔村的都有。做鱼的方法也是相互学习借鉴,发觉有好吃的做法就保留下来,慢慢改良,变成自家的秘方。”
老张乐呵呵地说着他们家获得秘方的特殊方式,家族联姻还真是获取别家秘方的最佳途径。毕竟,家里做饭菜的大多是女人,她们掌握的烹调方法最多,最全面。通过联姻方式,大家都互通有无,博取众家特长了。这种不是秘方的秘方在渔村相互融合,取长补短,难怪湖边的渔民随随便便做出的鱼就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