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锋在煌山肩头上轻轻拍了拍:“放我下来。”
煌山将之放下罢,不等无锋提醒早已做起准备,见无锋在那几个军卒后脖子上徒手一招,几条细如牛毛的半透明银白事物从人体内飘出回归无锋罢;煌山也在几乎同时出手,快如闪电的便将三四人人头斩去。
但他只有一双手,身法再快比之那些个专门受过训练的人而言无天差地别之分;所以,也就是在他斩去几人头颅的时候,那些恢复神智的人似乎很是清楚之前自己做过的一切事情,因此脸上一点诧异的神情都没有,相反的,他们在自己能控制自己身子的瞬间迅速朝无锋二人攻来!
带头的依旧是吠闻,此刻他看无锋的眼神都变得疯狂,好似恨不能从对方身上硬生生啃下块肉来。
而无锋这边收了多人身上的“隐”后,原本半死不活的样子好上许多,也不必煌山再搀着,但凭个人之力就把吠闻向他扑来的攻击闪躲掉。
但是仍然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光是受伤的问题,可别忘了,他还“救活”了一个煌山,这可就让他本来处于弱势的身体情况雪上加霜。
“我不杀你我就不叫吠闻!”吠闻扑空,转头来恶狠狠的咆哮。
当即浑身打突的一抖,一阵暗绿色光芒乍现,宛如变戏法一般就从里头走出了个奇丑无比的“人”来,这人不过整个身形是人形,但全身上下却长满了猪鬃,具体说来更像只怪猿。
这怪猿一抖浑身钢针似的毛发,林间便山风大作,鸟兽均受惊而逃;但其身上毛发却在这时跟着山风一起,犹如万点羽箭射向无锋二人;可谓是攻击范围之广、迅捷而便利!
“你破例了。”
无锋见罢也不躲,只是笑起来;但那数以百计的“钢针”即将到达怪猿时,突然一人影闪到无锋跟前,直接用身体挡住诸多“钢针”攻击;一时间被插得跟个刺猬似的。
来挡的人自然是煌山;但煌山却一脸懵懂,估计也没想到自己怎的就被无锋使成挡箭牌了,自个儿刚还在和其他人交手呢!
另一边没了目标的一群人也稍有一顿,可能都对煌山这移形换位的位移没反应过来;但随即,他们就看到煌山就像是无锋的影子那样:
无锋微微抬手,他也微微抬手;无锋做出虚握的姿势,他便将手里的那柄断刀握得更紧了;甚至到后面,这二人一颦一笑皆像照镜子那样同步和统一。
众人搞不清这两人在搞什么鬼,但也并没有迟疑太久,第二波攻势再度崛起;但适才的诡异同步好像只是某种术法的“起式”,在他们全部人都冲上去罢,无锋与煌山诡异的同步动作戛然而止。
变幻来的是煌山脚掌重踏地面,这借力之大,只把地上踏出个坑来!随后他跃身而起,断刀和整个人都快得跟道风一样蹿入人群,招式大开大合、没有防御只有进攻;只在气势上就胜过一筹!
那些人刚开始趁着人多势众,各个红着眼杀上去,但与之奋战不过半柱香时间各人才意识到,这个人之前不是应该是个“死人”吗?
而一个死人现在为什么会跟他们杠上呢?而且这个死人的这身皮肉都已经被砍得不成型了,咋还能继续跟个没事人似的活蹦乱跳呢?
当即有人反应过来朝无锋处看去,只见那此刻已白衣穿成红衣的银发男子正在……起舞?!
有人以为自己眼花,伸手摸了一把眼;却被已化怪猿的吠闻一巴掌拍脑袋上,吠闻大怒:“拖住煌山杀了无锋!”
他倒是很快的反应过来了,煌山这个死人之所以还能这么嚣张,纯粹是无锋在搞鬼。也不知道无锋用的什么邪术,竟然能让一个死人帮他战斗,而他却在后面来一出即兴表演?!
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一种被人耍了的憋屈滑稽敢油然而生;众人不等这感觉消亡,
各个转身就要朝无锋那处跑。
但见那无锋红衣如火,于绿林月色下舞动翩翩,舞姿轻盈而妖异,给人的感觉却不是佳人献舞时的优美婉约而是予人一种阴森、压抑、鬼魅。
搁这大晚上来看,又穿着一身破碎的红衣裳,活脱脱一勾魂索命的鬼!
众人立马被这画面给整得后背汗毛倒立,不由都打了个冷颤、同时还不忘应付着煌山随着舞动越发刁钻古怪的攻击。
一来二去,这群人居然又耗了好些时候也没能突破煌山的防线。
煌山被控制着再杀几人,此刻身上各处皮肉翻卷如全身上下都长了大大小小的婴儿的小嘴,倒是再没血流出来;而他身上还没来得及拔的箭矢倒也在一定程度上帮了他不少忙。
此刻这煌山原本英俊干练的模样尽毁,如同深夜地府恶魔,不知痛楚退避,反而越来越兴奋;双目中无瞳的眼睛居然有种昂扬的嗜血意味,当即再砍翻数人后仰天长啸。
而无锋这边起舞本是闭着双目自顾自的舞,此刻听到煌山这声长啸,尖锐刺耳却又有杀伐之气,当即睁开淡金双眸动作有少许停顿;便看见煌山身躯多处白骨、剩下皮肉外翻,至于衣着,早成碎屑去了。
不由得脑袋里一片翁鸣。
“……这些人都是我最信奈的部下,也是我的兄弟。从今以后他们就跟着我走南闯北啦,即便你看不惯他们,也得给我忍着!……”
“……我们的力量,不该对着族人,包括你、你们,即便你我政见不一,即便你恨我、要杀我,我也不会还手。只是我还有一伙弟兄,帮我照顾好他们就是……”
“……你逃吧!我走不了了,也走不动了……只要你不死,你可以卷土重来!”
……
“……别一天到晚苦着个脸,你这脸,我看见一次就想打一次……要不咱两打一架吧?”
“……哟,今天外面天气不错,你瞧你缩在屋子里作甚?出来玩玩?咱两比划比划?”
“……哎!我就喜欢欺负你!倒不是因为你好欺负,而是我发现每次在后面一次欺负你的时候,你好像都有点进步……照这么发展下去,或许等我两都长大了,你就能和我打成平手也说不准!”
……
煌山残破血糊的身躯于无锋视夜如昼的金眸下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此刻印着凉风萧瑟的白的、红的雪地显得无比凄怆与悲壮,宛如让他回到了辽戈临死前的画面;他不由自主的脑子里飘出不可抑制的点滴,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舍与不忍。
而那些画面里,有王冢里的也有小时的时光,回味着一些辽戈不讨喜甚至令他咬牙切齿的话,觉着又吵又心酸。
最后他心念一动,手指一勾,干脆将浴血奋战的煌山突然往回一撤,同时自己飞朝前去。二人交错间,无锋足尖一点煌山肩膀,整个人宛如瞄准猎物的苍鹰,朝最后的四人一“猿”踏去!
只到近处,他右手陡然伸出五指并发,顿时于月色下五道银光从之指尖射出、眨眼间不见;而再等他将右手回抓紧握时,那五个人,各个好像吊死鬼,将舌头吐出老长,翻着白眼浑身中邪似的捂着喉咙抖动得厉害。
最后,无锋冷冽目光一闪,那几处看不见的连着他的指尖和各人身上的“隐”上陡然又滑过什么,紧接着便见除了怪猿外的其余几个均突然“嘣!”的一声,在无声哀嚎里化为血雾。
而吠闻,则在无锋收网后,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
这事突如其来,来得快去得也快;快到煌山被撤回的步伐还没停止,无锋便将事给办了;但办完后,那种入敌人体内并引爆的“隐”似乎又将他的状态退回到收回自身血契功法的时候,整个人一脱力,堪堪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