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夜看着金元景疑问的脸,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什么真的假的,我师父留给我的那一套雷击枣木的东西,不过是做法事的时候要用的。我这个道士,在桃花村找我做法事的人并不是很多,一年也就三四场,那些人死了找我看个墓地,然后埋葬了。所以,我留着用不到。我听说武当山很是精进,每逢每个月的初三二十七都会礼拜北斗。我润夜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法门,所以这些东西留在我这里不是浪费吗?”
金元景看着润夜,突然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就是那种……感觉润夜很会做人。
他们这种在山上住久了的人,不太会和别人打交道,但是润夜不一样,润夜自己住着庙天天和人打交道,而且都是一些不好打交道的人。
所以润夜给人一种亲切感。
金元景越发的觉得朱红玉的说法是对的,润夜并不是池中物,如今给润夜铺好了路,就是给他们也铺了路。
润夜真的不适合娶朱红玉,因为润夜有更好的发展,这样有朝一日,他一定会成为所有道士敬仰的人物――国师。
“雷击枣木的法器,如今在市面上流通不见得少,但是价格都很昂贵。润道长这边……不如和我开个价吧?”
润夜心想,好歹自家的老头子也给自己留了不少钱,虽然说坐吃山空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目前来看,他不差钱。
“不用了金道长,这些东西自然是送给有缘人。祭炼过的东西都是有灵性的,因为有灵性所以不能压在我的手中,这样长此以往,好东西也成了烂木头。给你就是给你,你好好的为天下苍生祈福就对了。”
金元景说不过润夜,只能是暗戳戳的收下了润夜的馈赠。
虽然说到了赣州不知道润夜会不会给自己,但是这份心意肯定是有的。
“我倒是听说,进贡的东西里面,南越国还有许多道地药材,在我看来还是这些药材比较重要。尤其是那边的老虎尿,可以治疗风湿,除了老虎尿之外,老虎的骨头也是好的。当然,对于咱们道士来说,还是犀牛最重要,可惜我润夜虽然手中有一些积蓄,可是犀角在这种东西,买不起一块。”
金元景听到了润夜的吐槽,心想自己也没有本事能买得起犀角。
犀角现在只有南边的小邦国里面还有一些,若是平常人肯定是买不来的,要有一些关节和手段才能找到犀角。
犀角的价格十分高昂,金元景实在是没有本事给润夜弄到一块。
“润夜,我觉得你真是精神可嘉,还想要犀角。老虎的骨头也就算了吧,这东西我在武当山上的时候还见过,都是师傅们拿过来泡药酒的。但是现如今,犀角不常见了,你倒是想得多,这也想要那也想要,还是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吧。”
金元景对润夜毫不客气,当然润夜也没有生气,他觉得这样时长打趣打趣也有意思,总比他和金元景视若仇敌的好。
其实有时候,润夜想,若是自己先朱红玉一步认识了金元景,说不定他们能成为极好的搭档,他可以将金元景骗回到桃花村去,这样庙里就不是孤孤单单的了。
朱红玉的出现,的确让他的人生看到了亮光,但是说到底,也没有给自己干多少活儿。
金元景这个人,倒是可以信赖的。
“老金啊,若是这次咱们回到赣州去,你现在又不被武当器重,就算是有皇帝的奖赏在后头,但是也不应该再回到武当山受气了。不如……和我一起回到桃花村去,刚好朱红玉就住在旁边。”
听到润夜这样说,金元景真想打死润夜这个嘴上没有把门的。
但的确,这次侧封完之后,他金元景估计也就是被赏金百两,而后放还归山。
到时候,武当山是留不下他的,当然现如今也没有什么庙宇可以去,润夜既然邀请他,那么不如去赣州看看,正巧了可以去鹰潭,去上清镇拜谒祖天师。
“嗯……刚好我的行程计划里面,有去赣州鹰潭祖天师庙里面看看的准备,你既然这样邀请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润夜“啧”了一声儿,感觉自己怎么这么贱啊。
“怎么,你还想去祖天师庙看看?你有本事去吗你?”
听到这话,金元景觉得稀奇,怎么没有本事了?
“为什么我不能去?”
“现在祖天师的庙不让闲杂人员参观,怎么着大小也要是个官的才让看看,不然我在赣州,怎么空闲的时候都没去龙虎山玩,就是这个道理啊。”
金元景听到这话,倒有点愤然了。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竟然连天师祖庙都有这样的规定,我们这些道人活该倒霉吗?”
润夜摇了摇头,他当然并不是这样觉得,只是现在的形式是这样。
“那你以后就好好努力,等到有朝一日成了国师,不就有本事改变现状了嘛?现在我们道士都是看着别人的脸吃饭的。”
金元景叹了口气,润夜说的没错,这是事实。
但是……若一个道士不以修行为己任,他还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吗?不存在的。
那还不如直接去考科举,当官之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到时候天师府也会过来迎接的。
诚然,虽然金元景在心里这样黑天师府,但是对于这个地方还是有无限期待的,至少他有生之年的奋斗目标,就是能去这个地方去看一看。
润夜和金元景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时候也不早了。
心想着应该没有什么旁的事了,端门外面等候二位道长出宫的车鸾也到了。
金元景和润夜站起身来,将茶杯里面水一饮而尽,他们一前一后走出班房,而后上了车。
马车缓缓的驶向了朝云观,却在驶向朝云观的半路停了下来……
“谁?”
润夜和金元景瞬间紧张了起来。
金元景也是被崆峒山给练过的道士,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容易过激。
所以现在车不合时宜的停了下来,他当然十分紧张,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此时,外面的车夫缓缓掀开了车帘,对着里面的道长十分恭敬。
润夜和金元景缓了口气,心想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放松了下来。
“怎么了?”
“两位道长,外面有一位大人说是你们的故人,想要跟你们聊聊天。”
大人?
润夜掀开车帘……
“吕明辞!”
看到了吕明辞之后,润夜拉着金元景赶紧下了车。
是吕明辞给了润夜出汴京的机会,这一次他们来汴京还没有和吕明辞单独聚会过,眼见着朝见已经完成了,没想到吕明辞竟然先到了。
于是润夜拉着金元景下车,而金元景下车见到吕明辞时,反倒是没有那么兴奋。
毕竟当初是吕明辞让他上了崆峒山,当然现在是解释清楚了,但是恩怨还在,没有那么容易消弭于无形之中。
“二位道长,我有几句话想要说,你么看现在方便吗?有没有事情?”
润夜相信吕明辞,道:“有时间,有时间。金元景,你呢?”
金元景看着润夜,心想润夜已经替自己回答了,他还能说什么。
“走吧,既然吕大人找我们说话,我们还有不给吕大人面子的道理。”
说着,金元景、润夜和吕明辞就绕过车马,走出去几步。就在大街上,真的“寒暄”了起来。
“两位道长,我刚刚得到消息,皇帝敕封你们了。你们现在不应该回朝云观,现在又是大年初三的,你们没有地方去。不然到我家去住几天吧。”
听到吕明辞这样说,润夜和金元景一瞬间警觉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是什么让吕明辞这样说,也不知道这里吕明辞说的“敕封”是什么。
“吕大人,我和金道长刚刚从宫里面出来,在朝见特使之前,我也见过皇帝的面,但是皇帝并没有说什么啊。”
吕明辞皱紧眉头,心想这润夜和金元景如此后知后觉,果然不妙。
当然了,他们现在在汴京根基不稳,什么都不知道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这样的,就在朝见群臣的时候,皇帝下了敕封,您,润道长,现在您已经是统领天下道教事的教主了。没错,您今年二十四岁,就已经成为这个身份,若是回到朝云观,那些人眼红不要了您的命?您在朝云观可是一个熟人都没有啊!再者说,还有这位叫做金元景的道长,您也是交了好运了,现在皇帝将朝云观的住持的位置交给了您,但是正是的敕封命令还没有下。您想想,若是现在回了朝云观,有一点活路吗?”
金元景怀疑的看着吕明辞,因为这厮以前骗过自己一次,再相信一个人往往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你说的是真的?”
“若是金道长不相信,大可以等到以后相信了再过来找我!”
吕明辞因为焦急,脾气也变得十分不好。
反倒是这份不耐烦,让金元景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点眉目的。
不过……皇帝为何要给他们这样大的一个恩典呢?难道就是因为润夜长得像前任国师?
“润道长,您说呢?”
润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眉头促到一起。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吧。
“吕大人,我跟你们先回家,但是您派人找到朱家人,让他们几个跟着我们一起,这样也好有个照应。我们的身份是定了,难保不抓住他们。他们现在是我的软肋,我是真的害怕被利用。”
吕明辞忙点了点头。
“好,我们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