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镇巳时,城门缓缓打开。城楼上悬挂的铸铁大钟被报时的兵士敲响。一时之间,铸铁大钟发出的声音响彻整个云梦镇。
住在城墙里面的住户听到这声音,无不被其惊醒。各自起床,各自干自己做的营生去。
惠民大药局一如以往,坐堂的大夫少了几个,但不改其在云梦镇中的地位。百姓最认可的大药房依旧是它。
就沿着这条路,朱占鳌和朱红玉走过了惠民大药局,直奔城门出城而去。谁知道杜岳萧恰好打开了门板,见朱红玉带着朱占鳌经过自己面前,一下子晃瞎了自己的眼。
“红玉!占鳌!”
朱红玉走得急,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停下。
杜岳萧见朱红玉根本无视他,甚是无奈,赶忙三步两步跑上前去,一下子冲到朱红玉的面前。
人群中突然间窜出了个人,着实将朱红玉吓了一跳。
追上朱红玉的杜岳萧还未等朱红玉开口,不免愤愤然说道道:“朱红玉,怎么你领了圣旨还不认我这一门穷亲戚了?”
朱红玉捂着胸口缓过神来,才看见原来这是杜岳萧啊!
“杜岳萧!怎么是你!做生意起的这么早吗?”
朱红玉惊讶的话语搞得杜岳萧登时之间想要狠狠揍朱红玉一顿,什么叫做做生意起得这么早?看病又不是买衣服、裁料子!什么时候有时间了什么时候去。
看病这种事自古以来就是病人早上赶着看病去,就算是热闹非凡的惠民大药局,一到下午就没什么人了。
“朱红玉,不要回避我的话题,你说说你是不是看不上我这一门穷亲戚了?”
杜岳萧又一次霸气的质问朱红玉,搞得朱红玉甚是无奈。
她走上前去,摸了摸杜岳萧的衣服料子,嘴里发出“啧啧”嫌弃声儿。
“杜岳萧,你自己摸摸你身上的衣服是什么料子做的,是丝绸吧?从里到外,从内衬到外罩都是丝绸。你再看看我,里面的内衣是丝绸,外面还不是普通的料子。到底是谁穷啊?”
杜岳萧被朱红玉堵得说不出话,进而将矛头指向朱占鳌。
他毫不留情、辣手摧花的将朱占鳌的头发迅速弄乱,登时只见发髻成了乱蓬蓬的一坨。
“哟,看样子昨天晚上你和你弟弟都没回家啊?去哪里玩了?”
能去哪里玩呢……朱红玉真是佩服杜岳萧的脑洞。朱占鳌才十一岁啊!
“占鳌,我们走,不要理他。失心疯没法治。”
说着朱红玉就要扯着杜岳萧的袖子走,杜岳萧贱兮兮的跟着朱红玉姐弟二人身后。
他可不觉得丢人,边走边问二人道:“我看你也不像是带着弟弟出来疯玩的人,给我说说是不是筹谋着什么大生意呢?”
“你怎么……”朱占鳌下意识接了一句话,谁想到就是这句话霎时间就把朱红玉给卖了。
杜岳萧站在二人身旁仰天大笑,朱红玉气得停下脚步叉着腰,看着狂笑不止的杜岳萧生闷气。
“杜岳萧,你多大了?这样做不觉得无聊吗?现在话又说回来,金玉满呢?你在这里打趣我,不如去看看她。”
朱红玉一句责问没有引起杜岳萧的惊醒和自责,反而是助长了他的威风。
“朱红玉,最近在家里做梦呢?你不知道金玉满找我来和好了吗?你看看悦己阁,现在又是人满为患。”
什么?和好了?朱红玉不知道杜岳萧这句话里面有几分是真的,有几分是假的,但是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想必也有三分真。
“杜老板,我对你的经历并没有什么兴趣,不如你行行好,找一辆马车送我们姐弟回家。”
杜岳萧丧气的耸耸肩,朱红玉这个小妮子……简直就是属糖稀公鸡的。不仅一毛不拔,还能将别人脸上的汗毛拽下来一两根。
可是杜岳萧的好奇心比猫还强烈,他不免套话再问道:“桃花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让你回村都有大生意可以做呢?”
朱红玉幽幽一笑,其实她并不介意做生意带个人,大家一起发财。
但是杜岳萧是做药材生意的,实在也不好让他参与服务区的建设中。
说实话,药材生意是及其暴利。比如说人参,如果没有人发现它的药用价值,那么人参不过是一种长得稀少的草,埋在土里一文不值。但人生被定性为头一味的补药后,一颗长在土里,根本不花一文钱的草,就成了可以卖一千两的药材。
杜岳萧能做的了药材生意,这种服务区的小生意真是怕人家一点都看不上眼。
“你这么好奇,不如和我去桃花村看看?”
杜岳萧看着朱红玉和朱占鳌正巧没人送,将将要走回家去,见她又这样“盛情邀请”,既然百闻不如一见,那他就不要听朱红玉给他说,还是自己亲眼去看看也好。
“既然你盛情邀请,那么我就如了你的意愿,随着你去看看吧。”
就这样,朱红玉找到了杜岳萧,混上了马车,带着自己的弟弟和一个十足十的吃货一路朝着桃花村奔去。
走到桃花村外围的时候,已经围满了来自于外乡的人。他们穿着的衣装不同,所操的口音亦不一样,为着三官庙的人有多了几倍。看着这么多人一齐围在三官庙外面,等着见润夜,朱红玉暗戳戳的还有点羡慕润夜这头猪。
要是她朱红玉能得到这么多人瞻仰,她就在门口设立一个售票处,让朱占鳌或者沈瀚洋坐在门口收钱。自己摆一张桌子坐在下面。然后装作打坐的样子,前面挂上“正在修炼”的牌子。这样,这些人既见了自己,自己也不用担心露馅,还被当做了避世高人。
哎……所以,这润夜还是不会做骗子啊,这厮怕是要做个圣人喽。
显然,在润夜被册封之后第一次来到桃花村的杜岳萧,掀开车帘看到这样一幕是,真的是被震惊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
杜岳萧冲着朱红玉指了指外面的盛况,换来的只有朱红玉的嘲讽。
“怎的样,你们城里人没见过我们乡下吧?就问你壮观不?”
杜岳萧麻木的点了点头……这一次他终于对中原对于玄学的狂热,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
车夫原是缓慢移动着马车,可是走了几步之后马车被人群堵在中间,动弹不得。
“老板,前面过不去了!”
杜岳萧的车夫,略带着点胡人口音,年纪也不小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十分不知所措。
无奈,杜岳萧也没有办法,转而看向朱红玉。
“二位,咱们是下车还是……”
朱红玉一下将占鳌搂在自己的怀中,宛若一个看着自己下的鸡蛋的老母鸡。
“这可不行,占鳌年纪这么小,下去若是被挤坏了可怎么行。今天的人比昨天的还多。怕是外省的也来了。这样,咱们朝着我那块空地移动。我给车夫指路。你看好我弟弟。”
朱红玉说着钻出车帘,高高的站在车辕上,只有这样才能看见自己的那块菜地在哪里。
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和黑色夹杂着白发的脑袋,朱红玉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方向。
三官庙前面,已经坐满了人。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有一个人爬过三官庙的院墙,私自进入三官庙的院墙之内。
还好,还好。找到了三官庙,朱红玉朝着南面看去。只见自己的菜地外面守着一圈人,不过人如米粒大小,太远了她看不清楚。
“车夫,你朝着我手指的地方驾车。”
车夫无奈,只能轻轻地赶着马,群人小心的躲开马车,人挤着人给朱红玉的马车让出了一条通道。其中不乏夹杂着咒骂的声音,吐槽朱红玉为什么要这么多人还驾马车进入人群。
终于,在将近半个时辰的行驶之后,车夫凭借自己的气势、与人群对骂时丝毫不怯场的勇敢,再加上朱红玉的嘶喊,一行人终于将马车驾驶到空地。
还真的不如把她送回疫区去看病,至少疫区还有点秩序。――朱红玉如是想到。
空地周围倒没有多少人,二狗和沈瀚洋带着常平川等一众家里的佣人已经将十四亩地收拾的像模像样。
帐篷被搭建好聚集在一处,做大锅饭的临时灶台也用砖瓦堆砌好了,看着手艺像是常平川在军中用过的。
朱红玉不免赞叹沈瀚洋,他真的办事效率极高。
在这种阖村人挤人的情况还找来了孙老头,要知道这孙老头是个手艺人,不是说出山就出山的。想来也是用了重金利诱,再加上好言相劝。
今天孙老头遇到了一个得力的帮手,那就是李携。李携虽然说做的是盗墓的生意,但是说白了也是刨坑挖地道的,本质上和修厕所、打水井的工作都差不多。
厕所修葺的地方在整个村的下风口,离朱红玉的十四亩地还有一里地的距离,说起来不算远。
就在朱红玉坐马车挤过人群的时候,偶然间瞥到李携和孙老头修厕所,就在修厕所的地方似乎还有一群人围观。
朱红玉腹诽: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要闲死了。
至于府中的女孩子们,则是被沈瀚洋安排着三三两两将行军床抬入军帐,有的烧开水,涮抹布。仔细将行军床上的灰尘擦洗干净。
见到朱红玉带着人到了,众人纷纷过来给朱红玉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