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司笙而言,在车上安装一个跟踪器,根本就不算有挑战。
她就走了一趟。
跟散步似的走走逛逛,哪怕一直盯着她的凌西泽都没注意到她的动作,直至她回来后,才后知后觉地问:“放好了?”
司笙“嗯”了一声。
见到凌西泽眉梢挑起的惊讶,司笙有点小得意,“牛不牛?”
“牛。”
凌西泽失笑。
在手脚功夫上,司笙真就是出神入化。不过她倒是不狂,总说有比她能的。
只是,比她能的,会的没她多;会的比她多的,钻研得没她精。
就这么个神奇的人儿。
有了吃饭时枯燥无味的偷听,司笙可不想再浪费时间,没心思盯着gps不放,找了个人来盯着,让百晓堂的人见机行事,然后就跟凌西泽逛夜市了。
好歹将这不顺心的事当做了插曲。
逛完回来,司笙又从酒馆里拿了酒和小吃,这才收获满满地跟凌西泽回去。
“三爷,司小姐。”
鲁管家听到动静,一如既往地来迎接。
司笙将袋子交给他,瞥见玄关的一双鞋,问:“有客人?”
“哎。”
鲁管家应了一声,刚想解释,就有一道身影走出来。司笙和凌西泽定睛看去,发现是1101工程的刘副队。
“凌总,堂主。”刘副队和颜悦色的,“我来送点资料。”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现在快十一点了。刘副队断不可能入夜后再来串门,怕是在这里等了不少时间。
刘副队笑道:“我跟老鲁投缘,就聊到现在。刚刚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晚了。”
刘副队和鲁管家年龄相近,一个学者,一个管家,经历本该大不相同,但一聊发现兴趣相投,都见多识广,阅历丰富,聊起来就没止住,跟相见恨晚似的,一下就忘了时间。
“哦。”司笙微微颔首,“里面坐。”
四人来到客厅。
鲁管家去倒茶,三人落座。
“这是我们最近调查的数据,”刘副队将资料递给司笙,“电子版我也发给你了,但打印版有一些备注,没准对你有用。”
司笙接过来,“谢谢。”
“堂主客气了。”
见惯了司笙在工程队里怼天怼地、嚣张霸道的作风,忽然见司笙像个正常女生,礼貌又平和,一身平易近人的气质,刘副队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差点怀疑司笙被魂穿了。
司笙低头翻看着资料。
香茗端上桌,刘副队问司笙:“图纸的事,堂主可有进展了?”
“嗯?”司笙喝了口茶,歪头,“刚开始。怎么?”
“听说堂主在机关术上的造诣非凡。”刘副队别有深意道。
“听老范说的?”
“确实有挺范老说过一二。就是不知,堂主可认识一位姓易的机关术高人?”刘副队问。
司笙一怔。
从司笙神情里察觉出细微变化,刘副队心里有了底,笑笑:“堂主的私事我本不该打听,范老也没透露过。我就是猜测罢了。实不相瞒,在我年轻时,曾跟易老师有过一段接触。我瞧你眉目跟他挺像的,性子里的洒脱和骄傲都像极了他。”
将茶杯放下,司笙收拢了意外情绪,道:“我外公,叫易中正。”
“那便是了。”刘副队点点头,“我那时毕业不久,没太多经验,被领导推荐参加一座桥梁设计。”
“司铭盛设计的那个?”
刘副队有点惊讶,“没错。”
尔后又道:“易老师是空降的,团队都说他是关系户。直到他拿出三分之一的图纸,才渐渐让人相信他的实力。当时他和司铭盛对立,谁也不服谁,算是分成两派,约定在规定时间里各自交出一份完整的桥梁设计图纸。”
猜想到后面的结果,司笙皱了皱眉。
刘副队不知内情,在他的故事里,只说易中正在约定之日没拿出图纸,而司铭盛却交出一份让人惊叹的成果。
之后,刘副队再没见过易中正。
外人只道是易中正没本事。但刘副队心里清楚,司铭盛的版本跟易中正那三分之一的图纸有很大重合的部分,痕迹太明显了。待后来多年对机关术有所了解后,刘副队才发现,司铭盛的图纸里,存在很多古老机关术技巧。
刘副队大概能想到当初发生了什么。
无非是偷盗成果。
而,易中正不知是何原因,并没有揭穿。至于被当时团队讥讽的易中正刘副队回想起来,只觉得他厉害,在机关术上的研究怕是深不可测。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当你能力没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连分辨好坏的眼光都没有。
司笙听着这个故事,也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刘副队在提醒我么?”
“年轻人张扬不是一件坏事,不过,”刘副队压下声音,提点道,“也要知道藏拙。”
“”
顿了顿,刘副队继续说:“工程队都想搞你,他们今天开会,希望你这一周先交一次图稿。大概明天,他们就会联系你了。”
跟司笙说这件事,一是想确定司笙的身份,谈及一下他跟易中正的过往;二是想借此提点一下司笙,劝她不要过早展露锋芒,免得有人妒忌,向她做一些不好的事。
最难测的是人心。
司笙轻笑一声,“嗯,我知道了。”
如果不是刘副队提醒,她还真不会想这么多。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爱得罪人,在这种事上,她确实不见得会收敛。
只是――
她跟易中正不一样。
易中正养出了易诗词这个狼崽子,成了他的弱点。而她身边,不存在易诗词这样的灾祸。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易中正吃过亏,所以自幼就教她交友、看人,导致她现在看人的眼光还挺毒辣的。
“堂主做事我放心。”刘副队颔首。
司笙问:“刘副队觉得我该防谁?”
“井念。”刘副队倒是不隐瞒,“听闻她祖上曾拜师于一位姓易的高人,不知是否跟堂主同出一门?”
司笙不爱这说法,心想她可是老易的第一代传人,可这种事解释起来费劲,她懒得多说,想想后便含糊道:“四舍五入,算吧。”
“我见她是有些功底的,这两天利用机关术解决了不少难题,成了团队里炙手可热的存在。”刘副队道,“你若威胁到她,没准她会起别的心思。”
提及“井念”这人,司笙忽然想到她房间的监控,侧首看了凌西泽一眼。
一直处于被忽略状态的凌西泽,见到她的眼神,明白了意思,微微朝她点了下头。
意思是:派人盯着。
天色晚了,刘副队不愿在这里久留,怕工程队知道后说闲话,得连夜赶回去。
他说完该说的,就急匆匆离开了。
司笙送他出门,回来后,活动了下手臂,“井念成天在干嘛?”
“画图纸,护肤美容,以及”凌西泽看了眼消息,眉头轻拧,“跟朋友骂你。或许还在网上当黑子喷你什么的。”
司笙:“”
这人可真闲。
别坏了“银大师”的声誉。
司笙凑过去,浏览了下凌西泽手机里的几段视频,“除了画图纸的时候没违和感,她其他表现真能让人相信她是银大师吗?”
凌西泽道:“起码要等她教出第一份图纸再做决断。”
司笙啧了一声。
倏地笑了笑,凌西泽伸出手臂,揽住司笙的肩膀,一本正经道:“你要相信,就算你自爆你是银大师,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没准你和井念一样的处境,别人还是会选择井念。”
“凭什么?”
司笙莫名有了竞争心理。
“长得好看的人不配拥有才华。”凌西泽一语道破那些认定司笙是花瓶的黑粉所坚信的真理。
“”
司笙哭笑不得地掐他。
这狗男人真是太能招人嫌了。
*
1101图纸的事,司笙先搁在一边。
她没忘了封仰和封管家的事。
接近零点时,司笙洗完澡出来,打着哈欠想睡觉,终于接到了线人的电话。
“堂主,能确定地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