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看了一眼贾二妹后没有接，只是说：“我吃馒头。”

　　 贾二妹于是笑着说：“小孩子还是少吃点肥肉包子，不容易消化的，我平时都让他们吃瘦肉的。”

　　 嘿嘿，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你们那小芬吃那么多肥油包子可别拉肚子哟！

　　 “你才傻哟，人家都吃肥肉你要要娃娃吃瘦肉，怪不得这三个娃娃都长得这么瘦，我们阳阳也瘦。”向母鄙夷地说。

　　 嗯嗯，我傻，我和我的孩子都吃瘦肉，把肥肉让给你们吃吧，你们都是聪明人。贾二妹心里暗暗发笑。

　　 “是啊，娃娃些从小拿给瘦肉给他们吃，瘦肉便宜啊，这样节约。”贾二妹说，又指着那碗蒜苗炒肥肉说：“爸妈，国红，你们快挑肥肉来吃，不要客气。”

　　 然后她给三个孩子一人拿了一个馒头，往他们碗里舀上芹菜碎肉，三个孩子吃得香香的。

　　 向母和向国红还在想：这个贾二芳还真傻，自己不吃肥肉，还不让娃娃吃肥肉，肥肉多好啊，又香又爽口。

　　 到了晚上半夜时分，小芬就吐了，从胃里吐了很多肥肉片来。

　　 小孩子胃口本来就不像大人那么强，吃了三个肥肉包子，又吃了那么多肥肉，加上晚上活动能力弱，她就消化不良了，往床上了床底下吐了一大摊。

　　 向国红就起床来喊她娘帮忙收拾，向母一边极不情愿地穿衣起来，一边气鼓鼓地说：“吃那么多干嘛，这不是撑的吗？”

　　 然后向母进屋来，收拾地上床上那一摊，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酸臭的味道。

　　 幸好床上也是吐在床边毯子上，她用帕子抹干净了还能继续睡，地上那一摊也的确是吐得太多了，向母去厨房里的灶堂里捧了好几次灶灰来才把地上的脏物掩盖住，然后用扫把和撮箕来扫干净，撮出去倒在了花台里。

　　 待到向母再进来时，向国红就口出埋怨之言道：“也不知是不是嫂子买的包子不干净哦，我们小芬以前从来没这样吐过。”

　　 向母劈头就给她骂回去：“你说包子不干净你吃了那么多咋没有吐喃？我和你爸还有阳阳都吃了，怎么没事呢？”

　　 “那是你们吃得少嘛。”

　　 “对了，你承认你们吃多了吧？你嫂子不也跟你说了吗，包子肥，娃娃要少吃，肥肉也要少吃，你就像人家不要你们吃一样，一双筷子就在肥肉碗里抄来抄去的，难怪你爸骂你们是饿死鬼投胎哦！”向母这次没听她胡说八道。

　　 “那你说他那三个娃为什么都不吃包子呢？”向国红还是不服气。

　　 “人家不是都说了吗，从小就只给他们买瘦肉吃，瘦肉便宜，今天买来肥肉包子就是来招待我们吃的，人家这是待客之道呢。”向母觉得儿媳妇这么做也没什么错，自己平时家里有客来不也按着肥肉来招待客人吗？

　　 而且趁着这个机会自己再好好教育一下女儿才是。

　　 于是她说到：“其实你哥家也并不算多富裕，前两天大鱼大肉摆出来也是做做面子而已，你看这两天吃得就不好了哇，现原形了哇？你想想看，你哥一个人上班，要供这么多张嘴，容易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是别打你哥的主意了，别赖在你哥这了，你俩娘母在这还不把你哥吃穷啊！你俩娘母在这不说，你那个男人肯定要不了多久也会带着娃跑到这里来，一家人都来啃我儿子，我儿子凭什么要养着你李家一家大小啊？！

　　 向母这心里是坚定的重男轻女者，只要触及到自己儿子的利益，就是她的亲生女儿都不行！

　　 “我哥当这么大的官，每个月的钱那么多，可便宜那个贾二芳了，凭什么我们不能来吃？”向国红嘴巴子还硬。

　　 向母当即冷笑道：“你哥挣钱来是要养四个娃娃的，你以为容易么？凭什么让你吃？你要吃都该去吃你李家才是！你说你从前那三千块钱我们用过一分吗？我们做父母的你都没舍得给一分，那你凭什么要跑来吃你哥？”

　　 “妈，暖暖说你重男轻女，你果然重男轻女，心里眼里就只有我哥！”

　　 “我要心里眼里没有你哥只有你，你将来给我养老吗？你会每个月给我钱花吗？”向母问到她的脸上。

　　 “……”向国红将脸偏向了一边。

　　 “你自己老实说，你长这么大，又嫁了人，你和男人孝敬过什么给我和你爸？就连逢年过节都没看到过你们给一分钱，我和你爸还指望你们会给我们养老？”

　　 “……”向国红。

　　 “你爸那天跟我说了，叫你和小芬在你哥这里耍几天后就回去，你两口子不干活不挣钱拿什么来养两个娃娃？你就别指望着你哥来帮你养娃了，就算你哥同意，你爸也不会同意！你嫂子更不会同意！”

　　 “我就晓得你跟我爸俩个嫌弃我，我嫂子更是嫌弃我。”

　　 “嫌弃你合该！你自己有钱的时候想过娘家人吗？要不是我和你嫂子两个想办法去帮你要回那笔赔偿款你一分还拿不到了！对了，最终你那钱还是被他们李家骗走了，依我说你就该带着男人娃娃去缠着他们李家才是，你还好意思来缠着你哥家！”向母这次是说了公道话了。

　　 “……”向国红又闷起不说话了。

　　 “我跟你说，再耍两天就回去了，我们也一起回去，听说队上马上就要分田到户了，你不回去的话到时候尽给你分些边边角角的地，看你咋个去种！”向母马着脸说，“好了，快睡了，深更半夜把人闹的！”

　　 说完后向母就起身回房去了。

　　 这里小芬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开始拉肚子了，跟前两天向母吃多了一样，但却比向母更糟糕，毕竟年幼，这上吐下拉的一下子就把个人搞得像个病鸡仔一样。

　　 一大早向国强又不得不把小芬送到卫生所去，医生说小芬吃多了，要输液，于是又给小芬输液，把向国强今天上午的工作也耽搁了。

　　 小芬在卫生所里输液，向国强是上午十点钟去离开的，向母和向国红就在卫生所里守着小芬，恰好白天是赵明敏当班。

　　 这下好了，赵明敏可算找到了报复机会了。

　　 她走来跟向母和向国红攀关系聊天来了——

　　 “老人家，你是向队长的母亲哇？”

　　 “是啊，是啊。”

　　 “我姓赵，是这里的医生。”

　　 “哇，医生老师啊，了不起，了不起！”

　　 “哪里哪里，我们这些医生有啥了不起的，了不起的是你儿子向队长哇，老人家你有福气哦，儿子那么年轻就当上支队长了，以后前途无量啊。”赵明敏将奉承的话端上。

　　 向母这下可自豪了，脸上的皱纹都笑成菊花怒放了，“赵老师过奖了过奖了。”

　　 “其实，向队长当初应该是留在省城的呢，但是却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地方……”赵明敏说到这里突然就像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一样，赶紧不说了，笑了笑道：“瞧我，说到哪去了……”

　　 “啥？你说我儿子应该留在省城？省城是哪里？”关于自己儿子的事，向母自然是特别留意的，马上就逮着这话问。

　　 “算了，算了，算我多嘴了，当我没说过好不好？……”赵明敏笑着回避这个话题。

　　 可是向母哪里肯罢休呢，这下就逮住了赵明敏地问：“赵老师，你跟我说说看，我都从不知道我儿子的事呢，我儿子从来不跟我说这些……”

　　 于是赵明敏就半吞半吐地说了：“当初来我们这个基地之前向队长在地校学习，你们该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向母连忙点头。

　　 赵明敏于是压低了声音说：“听说向队在地校学习得好好的，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