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夏相谈甚欢之际,门口传过来门铃声。
收住话头,夏雪起身到了门口,透过猫眼看了一下,拉开屋门。
岳继先、李子藤出现在门外,手里都拉着行李箱。二人微微一楞,齐声称呼着:“夏秘书长。”
“进来吧,我刚向楚市长汇报完工作,正准备离去。”夏雪向着旁边一侧身。
“谢谢夏秘书长。”李子藤道谢后,进了屋子。
岳继先也跟了进去。
“楚市长,我先回楼里了,有什么吩咐直接打电话,也可以让小李找我。”夏雪再次到了桌前,向对方告辞。
楚天齐点点头:“好的,夏秘书长先忙。”
“楚市长再见!”打过招呼,夏雪冲着众人笑笑,转身出了屋子。
自岳、李二人进屋后,夏雪完全是一副下属口吻与神情,楚天齐也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扫了眼关上的屋门,楚天齐疑惑道:“你俩早就认识夏秘书长?”
“刚认识。在我俩到党政楼的时候,先准备给您打电话,一看时间一点多,担心打扰您休息,我俩就在一楼那里迟疑着。正好夏秘书长在一楼,就问我俩找谁,并说她是市政府秘书长。当时听到别人对她的称呼,知道不会有假,我就讲说了实情,拿出了调动手续。她看完手续,说您正在书记办公室,让我俩先去政府宾馆住,还喊来一名秘书带着我俩去。在宾馆放完东西以后,这名秘书又把我俩带到党政楼,帮着我俩把手续也办完了,这也是夏秘书长吩咐的。”李子藤做出回复。
楚天齐“哦”了一声:“看不出来啊,这个女秘书长还挺有一套,工作无微不至呀。”
对于领导的这个说法,李子藤、岳继先没有搭茬,但神情中却似乎有着别样的意味。然后二人提着行李箱进了里屋,开始给楚市长收拾和存放应用之物。
注意到二人的神情,楚天齐不禁暗道:难道他俩听到了说话声?想必听到夏雪的笑声了吧。
不过就冲自己和夏雪的工作履历,人们自然能够想到联系,自己身边的人更会很快知道。
这次调任沃原市,李子藤明确表示“想跟着”,楚天齐便也没有刻意阻拦,这样也便于自己尽快融入工作。岳继先是爷爷安排的人,既是司机更是警卫,就和自己的家人一样,必须是自己到哪带到哪。只不过今天自己是从省里来,这两人是从定野市走,这才相差了几个小时。
……
对于楚天齐到任沃原市,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无动于衷。
身为曾经的同事、上级,听闻常务副市长今天到任,徐敏霞突然就想到了楚天齐。这纯属是突发其想,没有任何根据,唯一的理由是楚天齐卸任了定野市所有官职。促使她如此想象的根源就是一个字――怕,她怕楚天齐来到沃原市任职,更怕还是常务副市长。
在这个想法出来以后,徐敏霞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她怕面对那个场合,更怕见到那个人。于是她在接到开会通知后,立即给市长打电话请假,言称“和一重要企业负责人已经约好,共同参加现场协调会”。市长韩鹏程没有任何犹豫,该有的简单询问也没有,就应允了她的缺席。
没想到市长答应的如此快,快的让她心生疑窦,怀疑可能正遂了市长的意,可能本就不想让自己出现在那个场合。她不禁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坐着汽车去了施工工地。的确有一企业副总在公路工程现场,但当时对方预约拜会她时,她让秘书以“工作忙,暂时没时间”进行了拒绝,现在却上赶着到工程现场去见面,真是一种极大讽刺。可她也只得这么做,担心市长事后追问此事。
当徐敏霞刚和那名副总见面不久,便接到了消息,常务副市长就是楚天齐。本就心中烦乱,从那一刻起,她更没心思在工地假意周旋了,便立即起身离开了那里。虽然对于这个女领导的反复无常很是不解,但这名副总只能把疑惑压在心底,奉承着送走徐副市长。
返回单位后,徐敏霞没有吃午饭,就窝在办公室里,她根本就没有胃口,更不愿遇到新来的常务。
若是早知如此,自己无论如何不会来前几天那一出。何必呢?疯了?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呀。更关键的是,对方已经来了,总不能永远不见面吧,可又该如何见呢?想到这个现实问题,徐敏霞头疼不已。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徐敏霞心一横:反正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了。所幸的是,他还只是个常务,工作只能是偶有交叉,他又管不到自己,如果是大市长的话,那就太麻烦了。
“哎,冤家路窄呀。”徐敏霞不由得发出了无奈的感慨。
……
“张总,还庆祝吗?”妙龄女人请示着。
“废话,那不都准备好了吗?”虽然是训斥语气,但张鹏飞脸上却挂着笑容。
女人继续解释着:“我是说,这都连着一周了,今天是第八天,老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呀?”
“什么时候?想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老子高兴这么做,只到那个王八蛋……”话到此处,张鹏飞意识到说走了嘴,赶忙改了口,“不出正月就是年,过年就得大跳大庆祝。”
女人迟疑了一下,又说:“今天就是正月三十,是不最后一天了?”
“最……又不花你的钱,你着个屁急?出了正月,还有二月二,二月二龙抬头,不该庆祝吗?这正好连起来了。对,龙抬头那天要隆重庆祝。再过几天就是妇女节了,得尊重妇女,这都可以连着庆祝。”张鹏飞说话时,脸上一片向往,神色喜庆。
妙龄女人这次不再做劝解工作,而是点头应承:“是。张总,请您记着今天的吉时,到时我再来请您。”
“好说,好说,老子时刻准备着。”张鹏飞说着话,在女人胸前抓了一把。
早已经适应了对方如此揩油,妙龄女人什么反应也没有,转身出了屋子。
虽然面前女人已经消失,但张鹏飞还是右手凭空抓了好几下,嘴里还“嘿嘿”着笑出了声。他并非抓空气有瘾,更不是没抓过女人胸*部而意*淫,他是在表现自己的喜悦,从心底而生的喜气。
这种喜气已经持续了一周多,从楚天齐辞职那天开始,他就喜不自禁,尤其在接到楚的常委职务也被免去时,又加了个“更”字。
还有比这更喜庆的事吗?对于张鹏飞来说,楚天齐就好比一个恶魔,不但把自己脑袋染绿,还压榨着自己的生存空间。尤其近多半年以来,自己已经被这个恶魔压的喘不过气来,若不是自己意志坚强,若不是坚信恶魔会遭报应,肯定早就坚持不住了。
恶魔终于遭了报应。对于张鹏飞来说,只要姓楚的离开定野市,那对自己就绝对是好消息。至于等待恶魔的是官升半级,还是锒铛入狱,那都是接下来的事了。最起码现在值得庆祝,大大的庆祝。
当张鹏飞把这个庆祝计划讲给心腹时,小诸葛提出了异议,觉得不应庆祝,理由有二:万一姓楚的高升,万一调到省里呢;直接以诅咒对手倒霉而庆祝,恐怕会招致更多人的厌恶,甚至声讨与防范。
虽然觉得小诸葛过于唠叨,但张鹏飞还是采取了折中办法:庆祝必须搞,但是换个说法――庆祝新春。最终这个荒唐的说法,就成了接连庆祝的理由。
“叮叮咚咚”,闹铃响了。
看到提示内容,张鹏飞关掉手机闹铃,站起身来,走出屋子,正遇到妙龄女子前来相请。
在妙龄女子相伴下,张鹏飞步入庆祝现场。
“哗”,大厅里的“高朋佳宾”们纷纷起身,鼓掌相迎。
虽然人数不是特多,一共八桌,但这掌声太热烈了。也难怪,连着一周多好吃好喝,不在这时候散发些热量,身体该营养过盛了。
看着人们的张张笑脸,张鹏飞很是高兴,其实这几天看什么都是这样。他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停止鼓掌、就座。
待到人们全都坐下后,张鹏飞清了清嗓子:“各位朋友、各位同仁:今天我们迎来第八个庆祝日子。八的谐音就是发,我祝大家大发特发。”
“好!张总讲的好!”喊好声、鼓掌声再起。
张鹏飞继续说:“明天依旧是个好日子,九代表着长长久久,天长地九。数字讲阴阳,单数为阳,双数为阴,九字的阳气最重,明天更是不容错过的日子。”
“我们不会爽约。”附和声随即响起。
“老话说,二月二龙抬头。龙抬头有讲究呀,据说……”张鹏飞兴致很高,兜售起他的易学理论来。
一个人影匆匆进了大厅,先是冲张鹏飞做手势、使眼色,见对方根本不看自己方向,来人快步走上前去,拉着张鹏飞衣角。
“卧龙先生,我还没讲完呢!”张鹏飞看着来人。
来人正是小诸葛。小诸葛硬是扯着张鹏飞向外走去。
“到底什么事?”张鹏飞语气带出了不悦。
看了看四周,小诸葛尽量压低了声音:“楚天齐出任了沃原市常务副市长,刚刚文件已经下发到辖区委办科局、县市区。”
“啊?”张鹏飞大惊,“真是冤家路窄呀。”
“张总吉时已到,该鸣鞭放炮了。”妙龄女人适时追了上来。
“放你娘的屁。”张鹏飞冲着妙龄女人怒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