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乎家人性命,我如何能轻信于人,只是这次来找我的不是别人,正是主子爷身边的林初九,若非是他,我又岂敢动这个心思。”
若说董鄂氏只是这后院的女主人,那胤禟便是整个九阿哥府所有人生死的唯一主人,若有他在背后支持,不说福晋,就是夫人,怕是也得忌惮几分。
尹嬷嬷闻言,身子一僵,随后猛地抬头看向佟姑姑道:“果真是主子爷么?”
“这种事情我如何能骗你,现在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出了事,我能到哪里去。之前我们毫无退路,再加上那些想要得到消息的人连真面目都不敢露,谁又敢相信。但主子爷不一样,他掌控着府里所有人的生死,只要你我尽心尽力为他办事,不说得到什么,保住性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佟姑姑见她神色动摇,不由再接再厉,毕竟这事仅她一人可不算成事。
两个人若不是同属一个主子,却被人知道了秘密,这种事,别人如何佟姑姑不知道,她自己的话,肯定是吃不下,睡不着。
“也罢,林初九可有说要让我们干什么吗?”尹嬷嬷心里还是有一丝犹豫的,毕竟她对董鄂氏还是有一丝感情的,即便董鄂氏的所作所为早已让她冷了心。
“主子爷的意思是让咱们盯着福晋,别让她再出昏招。”这话说得佟姑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董鄂氏出得那些昏招,她们都清楚,只是碍于董鄂母女,她们也只能打落了牙和血吞,谁让她们只是奴才,而不是拿主意的主子。
“只是这样?”尹嬷嬷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当然不只是这样,主子爷还希望咱们劝着福晋,护着大格格,别让这次的事情再发生。”佟姑姑想着林初九说得那些话,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主子爷的这些要求本就是她们应该做的,若是董鄂氏吩咐,她们还觉得正常,可这话从胤禟里说出来,那感觉就是像是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有那么一瞬间,尹嬷嬷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话了。不过,从这件事上不难看出主子爷对于大格格和还是很看重的,并没有董鄂氏想得不重视。
“既然如此,那这事咱们应了,只要不是动手害福晋就不算叛主。”尹嬷嬷这样说也不过就是想安抚一下自己,毕竟真要过得好,谁也不会舍了名声不要,另投他主。
佟姑姑见尹嬷答应,脸上的笑容也不禁深了许多,她还真怕她不答应,现在这样也好,不说万无一失,至少能求个心安。
董鄂府里,伊尔根觉罗氏在佟姑姑将玉惠送回来后,脸色就一直不好,当初是她挑得玉惠,以为是个老实的,谁知竟是个内里多狡的。若不是她外孙女福大命大,她怎么对得起自个的女儿。虽说伊尔根觉罗氏支持董鄂氏抱养一子,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重视这个外孙女,要知道这个外孙女指不定就是她女儿唯一的子嗣,她如何能不看重。
玉惠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知道所谓,原本还想着让她风光一段时日,现在看来,这庶出的就是庶出的,天生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玉惠回府没有到伊尔根觉罗氏,心里颇为不安,以她对伊尔根觉罗氏的了解,她定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她之所以没动,定然是有什么毒计要针对她。
不行,她一定不能坐以待毙,像其他几位庶姐那样认命。
当晚半夜,玉惠从房里出来,小心翼翼地避过巡逻的家丁,从自己的院子一路摸到了她姨娘的院子。玉惠并没有走大门,而是去了后门,按照往日联络的方式敲门,刚敲完,门就开了,一个丫鬟早就等候在门边。
“格格怎得现在才来?姨娘都等了好一会儿了。”那个丫鬟左右环顾一圈,见周边没人,这才领着玉惠往院子里走。
玉惠见院子里一片安静,就知道姨娘是有安排的,心里稍微有些安慰。见到熟悉的人,也不由地放松了情绪,“我下了嫡姐的颜面,夫人却没有动作,那肯定是有什么安排才是,我如何能不注意一点。”
丫鬟点点头,想来伊尔根觉罗氏对后院的威慑,上上下下都感受明显。
“姨娘。”进了屋,玉惠才一开口,绣床方向的人便立刻坐了起来,想来是等了很久了。
“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这次得罪了夫人和福晋,怕是没那么好脱身了。”姚姨娘看着一脸憔悴的玉惠,又是心疼又是担心的。
姚姨娘原是董鄂七十的大丫鬟,伊尔根觉罗氏进府之前便收了房,只是一直没有身孕,待到府里的姨娘陆续生下子嗣,她才迟迟有孕。虽说只是个女儿,却也是她的命。
“姨娘,夫人和福晋不过就是想借腹生子,女儿倒是有打算,只是那个人并不领情罢了。”提及胤禟,玉惠也不由地黯然神伤。
那是她第一个心动的男人,她想尽方法也仅仅只是想要留在他身边,可惜他并不领情,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那时她就在想,完颜氏到底有什么好,竟能独得他的宠爱?可惜一直到她被送走,她也未能跟他单独说过一句话。
她真的不甘心,好不甘心。
“谁!?”自己的女儿,姚姨娘又怎么可能不了解,单听她的语气,再看她一脸少女怀春的模样,就知道她是对人动了心思,可这九阿哥府里能让九福晋动怒的,大概就只有一个人了,“你不会是看上九阿哥吧!”
“姨娘……”拖着长音,即便他们没有可能,可只要一想到胤禟俊朗的面容,玉惠的脸就不自觉地红了。
姚姨娘看着女儿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冤孽啊冤孽,你这丫头怎如此不知事,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说是宁为穷**,不为富人妾,我本以为你心里有打算,会好好为自己谋划,待回府还能再嫁给稳妥的人。现在好了,你居然敢跟九福晋抢人,你这是不要命了。”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姚姨娘是恨铁不成钢,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
玉惠看着无声落泪的姚姨娘,心里也觉得不忍,可她能怎么样呢,她就是对那人上了心,“姨娘,都是说一眼万年,女儿也想过,挣扎过,可是都抵不过女儿对他的一片心。”
桌上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姚姨娘虽然气女儿不争气,可到底放不下她,母女俩人凑在一起,聊了很久,却无一个能解决困境办法。别说董鄂七十,他若真的有心,伊尔根觉罗氏又何以能将这么多的庶女的人生一并毁掉。
眼瞧着时辰不早了,送走玉惠后,姚姨娘躺在绣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睁着双眼盯着帐顶,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心里却一阵愤恨,为何她女儿的命运一定要由别人来主宰?
她恨,恨董鄂七十的绝情,恨伊尔根觉罗氏的狠毒。若此次伊尔根觉罗氏敢把她的女儿像前面几位姑娘一般打发出去,她必不死不休。
出了院子,玉惠又偷偷摸摸地从原路返回,她自以为做得隐秘,实际上一举一动皆在伊尔根觉罗氏的掌握之中。
次日,伊尔根觉罗氏起身时,桂嬷嬷便将玉惠和姚姨娘三更半夜会面的事一一禀告给伊尔根觉罗氏了。伊尔根觉罗氏闻言,也不过是冷哼一声,并未放在心上。对她来说,玉惠只是一颗马前卒,得用自然最好,不得用也无妨,只当是试探一下九阿哥的反应,待她暗地里寻来的人培养出来,总归能有一个入九阿哥的眼的。
“夫人,九福晋对玉惠的事情很是恼火,那咱们暗地里培养的那几个人,还要继续培养吗?”桂嬷嬷将碧玉端来的茶送到伊尔根觉罗氏的手上,轻声问道。
“为什么不?九阿哥没有发火,那就证明此举有效,虽说这完颜氏还如花儿一般,可身怀有孕,总归是有顾不上地方,这就是最好的机会,而玉惠不过是个半成品,会被正品比下去也是理所当然。可后院那些不一样,她们都是经过精心调|教的,一举一动皆风情,最重要是她们不光神态举止像完颜氏,就连长相也有几分相心,到时真假难辨,看得就是九阿哥自己的选择。”伊尔根觉罗氏轻笑出声,满脸的自信显得无比地嚣张。
她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男人不偷腥,只要摸清了对方喜好,还有什么是不能拽在手心的,只她那个女儿对九阿哥太过上心,不则又怎会使自己落得现在这般不尴不尬的地步。
桂嬷嬷瞧着伊尔根觉罗氏志得意满的模样,心里一阵叹气,她总觉得玉惠被送回来并不像表面这般简单。
玉惠模仿那位完颜侧福晋的事,虽然是私下里进行的,无人知晓,可时日尚短,即便不伦不类,却有几分相似。若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面对正主,她可不相信对方一点都没有察觉。
可若是察觉了,却不动声色地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这情况怕是不妙。
“夫人,若九阿哥和那位完颜侧福晋因着玉惠的事已经注意到这些了呢?”
伊尔根觉罗氏洁白细嫩的手执着茶盏,轻轻吹开水面的雾气,轻呷一口,便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边,用锦帕轻拭嘴角的同时,一脸似笑非笑地道:“那正好,咱们不是怕九阿哥注意不到这些人吗?既然关注,那送过去,不是事半功倍。”
桂嬷嬷闻言,拿着扇子的手微微抖了抖,真要这么容易,九福晋还能被冷落,玉惠还能被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