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样式精美,飘香诱人,远远闻见,腹中馋虫便如闻到大烟的大烟鬼,玩命地闹腾不休,即便是人老成精吃遍山珍海味的伏千里,遇到这些非比寻常的家常菜,也是赞不绝口。
凤凰一改往日雷厉风行,坐于下首,靠着陈易那泥土斑斑的身体,不时给在坐诸位添茶倒酒,只是倒茶倒酒时的姿势动作总是带着那么几分迟滞与别扭。
握惯了刀枪的手掌,乍然握住细细红泥茶壶壶柄,天鹅颈般弯曲的酒壶壶柄,可不是很不习惯吗?
“神明,无极,精神自明,返璞归真,万法归宗……”
陈易抱着一碗香喷喷晶莹洁白如羊脂玉粒的米饭,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扒着, 满满的米饭塞不住他的嘴,眼神直勾勾地,絮絮叨叨个不停。
这丫疯魔了!
“呵呵, 再难的事也怕琢磨,只有心里有那根钉子,钢板也能钉出一个窟窿,火箭也能琢磨到天上去。”见到陈易这魔怔了般的样子,伏千里小口抿酒,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笑容,没辜负他从大老远乘坐苏27赶来陪他玩耐力战。
看这样子,陈易控制住身体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他的收获同样也不小,好人好事不是没人做,但没有这么老远跑来做的,他当然也有着自己的算盘。
被卡在化境后期,无限接近大圆满这个瓶颈数年,伏千里差的就是那么一点火候,而陈易正好不劳而获得到了这种肌体的脉动,虽然远没有到“神明”层次,但对伏千里这种就差一层窗户纸就能突破的人来说,借鉴的意义显然是巨大的。
每次拳劲进入他的身体,伏千里都会感觉到那股巨大澎湃充满了奇妙波动的力量,如果时间再长一点,感受的方式再多一些,从一板一眼的拳拳硬抗,发展到运转自如的拳脚对练,他相信得到的体悟会更加巨大。
甚至直接捅破他那层窗户纸都不是不可能!
“跟他那老爹一个德性,只要找到了感兴趣的玩意儿,即便不吃不喝也要研究透彻!不得不说,这才是最宝贵的天赋!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哪怕走错了路,也能在错路上走出一条通天大道!”
滑柏骨眨巴着眼,笑着说道,不得不感慨虎父无犬子,哪怕这小子从小被扔进孤儿院,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长大,骨子里的脾性也是一样。
“哈哈,陈龙象做的事儿我们怎么能看明白,很多看起来乖张偏颇毫无道理,可到最后都证实了他才是最明智的那个人。”伏千里也认识陈龙象,曾经的陈龙象对他有极大恩德,这也是这么事情他一直纵容陈易的原因之一。而他的这番话显然是意有所指。
昨天下午他还在恨铁不成钢地惋惜不已,好好一个修行奇才就要毁在这莺莺燕燕的脂粉堆里,可经过这一上午之后,他对陈易看法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有这份执着,有这份韧劲,红颜知己多一点又如何?年纪轻轻就能达到化境后期,大圆满指日可待,等到他踏上巅峰之时, 4762有麻烦他会袖手旁观?别忘了凤凰可是4762的朱雀队长!
“如果那家伙听到你的这番话,必然会拽出来一句:‘才高八斗不如眼光万丈’!”滑柏骨说道,不由又想起那个二十年不见,一见便惊起他一阵毛骨悚然的老友。
两人都认识陈龙象,而且这两人也认识,当年在京城的时候,他们没少打交道。那个时候伏千里还刚刚接手4762部长没多久,与这几个无法无天不是在干架就是在干架路上的年轻公子哥模样的人,没少针锋相对。
两人的话就在耳边响起,陈易却是闻若未闻,神色怔怔,大脑飞速转动,一遍又一遍循环着伏千里的寸劲与肌肉的震颤,企图从这里面捕捉些什么为自己所用。
只是这些都是伏千里自幼苦学,披星戴月练习才达到的水准,他哪能这么一上午的工夫就吃透了?一顿饭过去一半,仍然全无要领,不得门路。
“呵呵,之前我一直觉得上天不公,可现在才发现他有这份成就绝非偶然!”凤凰苦笑着想道,顺便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陈易碗中,她自认刻苦,却是从来没有像这家伙一般,可以在瞬间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不闻不问其他无关紧要。
滑柏骨与伏千里说起来有十几年没见面了,故人重逢自是一阵推杯换盏,话语渐渐多了起来,而陈易一直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根本不关心这俩人扯的什么蛋。
“陈易,其实,你可以不用一心非要控制它,不如放任其自流,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一直话语不多的杜玛轻轻说了一句。
陈易看着她, 定了定神,确认她是在跟自己说话,眉头微微皱起,若有所思,道:“放任自流?”
“我以前跟着师父学习的时候,一套剑术无论如何都不得要领,最后气急之下就胡乱演练,想到哪里就练到哪里,可谁成想,越是如此我对那套剑术的体悟就越多,直到最后完全悟透。”
杜玛很腼腆,说话的声音不大,怯怯懦懦,就如邻家十八岁的小姑娘一样羞涩。
可陈易的眼睛却是亮了起来,跟点了两盏小灯泡一样,把她看得脸都红了。
“那个,我只是说了一点我的想法,你要是觉得不妥大可以不用理会”,杜玛似乎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补救说道。
“你别管他,让这小子自己考虑!”滑柏骨给自己这位小娇妻倒满茶杯,还关心地看了看她酒杯里的存量,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嘿!”
陈易没有在乎滑柏骨的话,猛地一拍大腿,差点没跳起来,“说不定真可以,我一直都在试图控制这股力量,就像是河里的水,堵住东头它又把西面冲开,为什么不放任它自己冲出去一条河道,我再利用这条河道做点事情?”
这就跟大禹治水一样,堵不如疏,越堵越洪灾越大,倒不如将其疏导出去。等到他对这股力量的领悟达到一定程度,从手拉肩扛运沙袋的搬运工,变成蓝翔技校挖掘机培训班毕业高材生之后,那么他就有能力去改变河道,控制住这股力量。
看来昨天那一下午河边漫步没有白浪费时间,还是有点收获!
“我就是随口一说,若是不正对,你可不要见怪”,杜玛的脸又红了,也难为滑柏骨这老江湖要昧着多大良心,才能不要脸的把这么羞涩纯净的姑娘骗到手。
“不不不,你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方向!”陈易咧嘴大笑,不怀好意地看了眼滑柏骨,又对杜玛说道:“小婶婶,我这才发现,你不只是烧的一手好饭菜,连心思也那么剔透,实在便宜滑叔了,哈哈!”
一句“小婶婶”把杜玛叫的满面火烧云,滑柏骨同样满脸发烫,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吃你的饭吧,这都堵不住你的嘴。”
一通百通,心中难题有了初步的解决方案,至少有了一个可行的方向,陈易食欲大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本身就是个大胃王,又加上一上午没停下不是揍人就是被人揍,没了心事,自然胃口大开,一言不合就是一阵风卷残云。
“不错,不错,小婶婶这厨艺简直绝了,红烧鱼怎么可以做的这么好吃,滑而不腻,嫩而不软,还有这是什么味道?不像是鱼肉的啊?”陈易一边吃着一边赞不绝口,倒不是他在奉承,而是发自内心,他自己也能下厨,水平可以比得上一般街头饭店的老板老板娘,但是跟杜玛一比,那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先把活鲤鱼灌上药酒,等到这些药酒被鱼全部吸收,再进行烹饪,加几种山上的草木调料,味道就好多了”,杜玛抿着嘴笑得很淑女。
“哦哦,原来如此,我说呢,这药酒是用什么泡制的?这味道简直绝了!”陈易咂摸着嘴里的余味无穷,虚心请教,“我有个朋友是开菜馆的,厨艺也不错,或许你们以后可以交流交流,在华夏菜谱上添上几道名菜!”
“哈哈,这药酒不容易泡制,需要几十味中药材泡制很长时间才行呢”,杜玛没有往具体里说,脸上笑容绽放,“等有机会一定向你那位朋友请教请教,我这人爱好不多,就喜欢研究菜品,呵呵。”
“研究菜品啊,这多好,既是闲情雅致又能一饱口福,滑叔幸福了!”陈易拍了个小马屁,又道:“等我回泉城之后,就让鲁家菜馆的老二过来,跟你好好学学,你要是有兴趣,到时候可以在我们合作的饭店里参股,不要钱,纯粹以技术入股。”
一桌子人头上都冒冷汗了,刚刚还夸这小子有韧性有钻劲,这才多长时间啊,又变成那财迷样了。就杜玛的这手厨艺,别说是陈易瞎折腾的饭店了,就是放在京城中南海饭店都不丢份,绝对可以领导们赞不觉口!这小子倒是见缝插针会钻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