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刚走到门口就瞧见崔凌霜站在不远处,她当下有些吃惊,不明白崔凌霜为何不与崔凌月一起进门。
“二姑……”意识到口误,她改口问:“侯夫人,你为何不进去?”
崔凌霜示意心月随她走到僻静处,这才开口问:“你们姑娘怎么了?”
心月道:“姑娘有些不适,兴许是早上出门那会儿吹到了冷风。”
“午膳吃不下,肉糜粥不好闻,凌雪真的只是吹了冷风?”心月是个机灵的,听出崔凌霜话里有话,忙道:“夫人,奴婢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崔凌霜眼皮都不抬的道:“先前听大姐说了件归宁侯府的趣闻,我忍不住琢磨,四叔要是知晓凌雪和归宁候的事情,你会是什么下场?杖毙?你是家生子吧?若让我做主,肯定会让家人陪你上路,省得你孤零零的难过。”
这威胁很直接,心月紧张的吞了吞口水,道:“奴婢听不懂夫人在说什么?若是没事,奴婢还得回去伺候我家姑娘。”
“大姐身边那个嬷嬷是老夫人专门为我准备的大夫,擅长诊治妇人病症,你还要继续撒谎吗?”
心月面色一变,仍旧坚持道:“奴婢不知道夫人说什么。”
崔凌霜淡淡的道:“那你回去吧!我和大姐就当什么事儿都不晓得。”
心月扭头就走,似乎真没把崔凌霜的话放在心里。
屋里,崔凌雪警觉的看着杨嬷嬷,“大姐,这是……”
杨嬷嬷主动说,“老奴是二姑娘从家里带来的,听说三姑娘不舒服,二姑娘让老奴来给姑娘看看。”
崔凌雪一口回绝,“不用了,你家主子呢?”
杨嬷嬷道:“夫人就在门口,老奴斗胆让夫人帮忙打听下三姑娘的月信是否正常。”
听到这个,崔凌雪花容失色。道:“放肆,这是一个奴才应该关心的事儿吗?你们究竟想干嘛?还嫌西凉侯府不够乱?莫不是临死想要拖个垫背的……”
崔凌月进屋之前并不知道崔凌霜想干什么,直到听了杨嬷嬷和崔凌雪的对话。她惊恐地看着凌雪,出口却道:“你这刁奴,我们一起进屋,二妹何曾跟你说过这些?”
杨嬷嬷顺势跪下来给崔凌雪道歉,一边扇耳光,一边自责说老来糊涂,居然信了归宁侯府那些奴才。
听到归宁侯府四个字,崔凌雪忙问:“侯府的人都在说些什么?”
杨嬷嬷忙道:“我们家夫人几次上门都见不着侯爷,老奴打听到侯爷一直住宫中,有奴才说侯爷其实是在躲什么人……”
言下之意便是卫柏躲着崔凌雪,因为给不了承诺。
崔凌雪颇为镇定的说,“归宁候肯定是躲你们家主子,叛国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若不是大姐心善,你看京城谁敢给侯府发帖子……”
杨嬷嬷只起了话头,崔凌雪便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其中不乏恶毒的攻击和猜想。
什么叫虚张声势,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崔凌月难过的闭上眼睛。暗道:卫柏的妻子是王卉,四叔这下该如何是好!
心月进屋就瞧见跪在地上的杨嬷嬷,忙问:“姑娘,你没事吧?”崔凌雪冲她使了个眼色,自以为聪慧的说,“我能有什么事儿,罚了个不懂事的奴才而已。”
崔凌月见崔凌霜没有进来,也实在瞧不得崔凌雪欲盖弥彰的模样,只道:“你先歇着,我出去看看二妹,瞧她是不是逛园子迷了路。”说罢冷冷地对杨嬷嬷道:“还不起来跟着,先前的事儿若敢出去乱说,瞧我不撕了你的嘴。”
崔凌月出门就瞧见崔凌霜独自站在树下,忙问:“二妹,你怎知……”
崔凌霜将其拉到一旁,细细说了上次卫柏到洛川的情形。
“卫柏是我表哥,又是出使西凉的钦差,情理上应该躲着我。问题在于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一个把自己标榜为谦谦君子的人又怎会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他帮我乃人之常情,他避而不见才显得很奇怪!”
崔凌月叹了口气,“你就通过这个得出归宁候与三妹……”后面的话实在无法启齿。这事儿若传扬出去,崔氏嫡女的名声彻底被毁了,这对她和崔凌霜都没有好处。
“大姐,你可曾见过卫柏?”
崔凌月摇摇头,道:“没见过,但听宫里人说他生得极好,也就云川王世子能同他相较。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凌雪怎么就那么傻?”
崔凌霜无奈地笑笑,道:“姐姐见过云川王世子,也知道凌雪那会儿多上心……人啊,终究被色相所迷。”
闻言,崔凌月忽然笑了出来,“听说侯爷也生得极好,你当初没选黑鱼精是不是也被色相所迷?”
“大姐,心境不错啊,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
“庭院深深深几许,若连自娱自乐的精神都没了,活着岂不无趣。”
崔凌霜什么都没说,拍拍她的手臂,问:“现在怎么办?”
“那个叫心月的丫鬟,你从她身上诈出什么没有?”
“口风很紧,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崔凌月想了会,道:“先等等,若是不找我们便借故离去,说明她信任归宁候胜过姐妹之情。我们就不做那恶人,佯装不知吧!”
崔凌霜道:“若卫柏拖延时间,逼她为妾,姐姐也忍得?”这话乍听没道理,嫁人的是崔凌雪,和她们两人无关。
若仔细想想就该知道,崔凌雪若以嫡女身份为妾,传出去便能让崔氏蒙羞,她们姐妹俩随时会被有心人提起来作践一番。她好歹已经嫁了,崔凌月还没有,到时该有多尴尬啊!
崔凌月长叹一声,道:“我们在这儿耽误了不少时间,你先去园子里露露脸,这事儿我想想办法。”
她能有什么办法可想,选择的结果不外乎告知崔鹄,让崔鹄赶紧拿主意。又或者佯装不知,任由事态发展。
对此,崔凌霜没有她含糊,直接道:“四叔在族里动静很大,父亲这个族长基本被架空了,这事儿即便我不会说,身边人也会写信告知。”
崔凌月入宫几年,早已忘了长房和三房斗得有多凶。听到崔凌霜提起,不禁再次叹息,“天底下还有净土吗?”
崔凌霜安慰道:“大姐对我的心意就很干净,只要祖母在,一笔写不出两个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