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物证一件件呈现在众人眼前,高琛再次询问了崔凌霜来此的理由……
“侯夫人为胞弟而来,并未靠近梧桐居,我相信所言属实。”
高勉问:“何以见得?”
高琛指了指屋内飞溅的血迹,又示意众人看向崔凌霜,只见她的衣裙干净整洁,并未留有血液痕迹。
高勉不甘示弱的回了句,“或许凶手并未穿衣。”
闻言,众人看向崔凌霜的目光全都变了。她倒吸一口气,拿出帕子就开始抹眼泪。
高琛拿起尸格,又道:“凶器是刀具?”一旁的仵作补充说,“依据伤口来看,有点像弩伤,只是力道看着不像,伤口太浅,准头倒不错……”
篆刻用的刀具与弩箭有几分相似,这番话让崔凌霜听得有些心惊,忍不住朝李修看去。见其双手垂于身侧,并未摸索袖袋里的刀具,不禁暗暗觉得此人十分可靠。
高勉已经上下打量崔凌霜很多次,对她是凶手这个事实半信半疑。为了跟高琛抬杠,又说弩箭不大,可随身携带,或许武器还在凶手身上等等。
王妍总算赶到了,颇为侠义的站出来说了两件事。
其一,她听丫鬟说起崔元宝顽皮,这才领着崔凌霜去前院找胞弟,并在半道上遇见了卫柏的侍女……
其二、她愿与福安王妃手底下的嬷嬷一起给崔凌霜搜身,以此证明凶器并未被私藏。
崔凌月瞪了王妍一眼,这人倒是聪明,所有事情推给丫鬟,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如今还想着要搜身……崔凌霜好歹是侯夫人,岂是别人想搜身就能搜身的?
她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卫侯爷的侍女只要肯说真话,大家有何须搜身那么麻烦。”
闻言,众人看向卫柏和他的侍女。只听他坦然道:“她们确实奉我之命以侯夫人的胞弟为借口,请侯夫人到梧桐居一叙。至于侯夫人是否进了梧桐居,我并不知晓。”
“这俩丫鬟乃福安王所赠,会武,却没有杀死安国公世子的动机。若是不信,可依据二殿下的分析来判断。其一,她们的衣裙十分干净。其二,我可以让她们脱衣服供所有人检查。”
崔凌月问:“请问卫侯爷将我二妹带到这偏僻之地所为何事?”
卫柏不慌不忙的解释了一番。说崔凌霜曾三番五次拜访归宁侯府,他知道是为了西凉侯府之事来访,无奈皇命在身,很多事没法告知。
今日大婚,他主动央求季贵将发生在西凉府的事情告诉崔凌霜。如此一来既不负皇命,又能安抚崔凌霜为此着急焦虑的心情。
季贵曾说此事涉及朝廷机密,他无法在人多口杂的地方告知崔凌霜详情。只得拿崔元宝当借口,私下安排两人在梧桐居碰面……
怎料好心办坏事,崔凌霜埋怨他是骗子,企图害人。季贵死于非命,两个贴身侍卫不知所踪……
崔凌霜与俩侍女各说各话,听着都有理。轮到卫柏更是厉害,居然来一招死无对证。
熟悉季贵的人都知晓他对红色衣裙有特殊嗜好,也肯定卫柏和这次事情脱不开关系。无奈季贵的私隐不能放在台面上说,在查无实证的情况下,居然奈何不得卫柏。
与此同时,卫柏抛出俩侍女给衙役搜身,再次将矛盾集中到崔凌霜身上。要证明自己无罪,那就必须一视同仁,站出来给人搜身。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崔凌霜的身份放在哪里,一旦被人搜了,从今往后整个西凉侯府都会因此事而低人一头,她也将成为京城社交圈的笑话和谈资。
卫柏已经就整件事做出了解释,不管真实与否,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众人只得认下这番辩解。
接下来就看崔凌霜怎么选择,任人搜身以示清白,还是坚持无罪坐等证据出现。
众人把目光看向崔凌月,一直都是她在为崔凌霜出头。后者就知道抹眼泪,根本不说话,这事也只能由她拿主意。
崔凌月看了眼高琛,后者微微颔首,这代表着无论她做什么,高琛都会为她出头。
看着默默流泪的崔凌霜,她拒绝了王妍的提议。案子已呈报大理寺,要查也是大理寺的人来查,在场所有人包括两位皇子都不能占着身份而坏里规矩。
她的话有理有据,一时间竟没人能找到反驳之语。眼见她带着崔凌霜要离去,不远处匆匆赶来一行人,为首的李公公正是季贵妃跟前的红人。
他在来路上已经听人讲完了整桩案子,看见崔凌月就道:“不过是个宫女,这儿可没你说话的资格。”
高琛站出来道:“李公公,我正打算回宫禀明母妃迎娶崔氏长女凌月为妻。”
二皇子生母淑妃,多年来同他一样低调隐忍,并不得势。李公公抬抬眼皮,波澜不惊的说,“殿下,这不是还没娶吗?既然要讲规矩,只要没上玉碟,宫女就是宫女。”
高勉咧嘴一笑,母妃的人既然来了,事情肯定不会善了。
崔凌霜看了看局势,抹眼泪貌似没用。
她道:“公公,劳烦了。”说着就走到李公公身后,她知道跟随李公公来的那几个嬷嬷都是宫里负责“讲规矩”的老人。
李公公对崔凌霜识趣的行为非常满意,“侯夫人,多有得罪!”
崔凌霜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几个嬷嬷走了。
崔凌月倒没什么,甚至隐约有些高兴,好歹逼出了高琛的承诺。
李修握紧拳头,竭力控制着情绪。卫柏实在欺人太甚,季贵可不是普通人,福安王肯定护不住他,也不知他究竟有何依仗才敢如此这般……
正想着,就听崔凌月低声说了句,“修哥儿,二妹会有今日之灾,和你脱不开关系。”见李修不解,她又道:“我好容易把人留在身边,真不巧遇上了你们。”
李修懂了,若不是王妍以崔元宝为借口拖走崔凌霜,今日之事本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