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柏与崔凌雪大婚那日,崔凌霜刚落轿就被嬷嬷带到了新娘院子,在那儿见着了早一刻钟到的崔凌月。
“姐姐来得早,衣裙可还合身?”崔凌月的衣裙是她送的,大红色的锦缎上绣满银色牡丹,远远看去倒像以银色为主,红色为辅。
崔凌月道:“蓝黛的刺绣手艺真好,公主看了就说喜欢。若不是我拦着,你这个丫鬟只怕保不住了。”
“已经保不住了,大哥决定带着她回洛川,我同意了。”
崔元翰虽是庶子,蓝黛却是丫鬟,这发展让崔凌月有些看不明白。不禁试探性地问:“你舍得蓝黛作妾?”
“舍不得,我央求太君认她当干孙女……”
崔凌月不知蓝黛底细,总觉得崔凌霜没必要对身边丫鬟那么好。想到侯府基本是崔凌霜说了算,她道:“蓝黛好福气。”
崔凌霜不想就这个话题纠缠,瞥了眼新娘那间屋。道:“婚宴设在县主府,归宁候也不用去接亲,看着还真像是入赘。”
崔凌月叹了口气,“你说我是何苦,居然还挖空心思想着怎么帮忙遮掩,结果呢?”
崔凌霜十分理解崔凌月的心情。若不是太过熟悉卫柏,她肯定会和崔凌月一样,以为崔凌雪这次死定了。
崔氏嫡女,三品大员的千金,未婚先孕,孩子父亲是有妇之夫。这种事儿都能翻盘,放眼京城也就卫柏有这个能耐了。
新娘坐在里屋,她们坐在外屋,两人都在等对方先进去。
崔凌霜问:“你要进去吗?”
崔凌月摇摇头,“坐这儿就够了,你去吧!”说着捋了捋裙子,似乎在表示她能穿上这身红裙已经很不容易了……
崔凌霜也没多劝,崔凌月的脑子一直比她好使。这会儿不进去,很难说前几日就已经把添妆送到了凌雪手中。
崔凌雪穿着宽大的嫁衣,似乎在掩饰那不复纤细的腰身。见到崔凌霜进门,她没好气的说,“让你和大姐过来可不是为了喝茶小聚,没瞧见王家那些人都杵在院子里煽风点火吗?”
崔凌霜把装着添妆的盒子一放,讥讽道:“我们能干嘛?跑去和人家理论你才是卫柏定下那个?”
“表妹这话就不对了,我对雪儿的情感早在洛川就表露无遗,表妹难道不知?”
卫柏忽然从屏风后方绕出,此举吓了崔凌霜一跳,脱口道:“你不在前头招呼客人跑这儿来干嘛?”
这话说得熟稔,好似他们认识很多年的样子。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崔凌霜与卫柏只见过一面。即使他们通过书信对彼此有一定了解,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
“我与表妹很熟?”对上卫柏审视的目光,崔凌霜大呼糟糕,差点就忘了在这人面前可不能暴露她也是重生者的事情。
她打开放着添妆的盒子,嗔怒道:“前些日子去侯府拜访,无奈表哥不在府中,姨母身体有恙,去了好几次,终究只能站在门外。表哥,你说我们熟不熟?”
“母亲嫁妆里留着两间铺子,我去瞧过一次,原先的王掌柜不见了,管铺子的我都不认识。既然姨母是铺子的股东,我今日就把屋契送给表妹当添妆,婆媳一起管铺子倒也是桩美事。”
京城地价高,两间铺子可是好大一笔钱。崔凌雪眼睛一亮,明知崔凌霜有着挑拨婆媳关系的嫌疑,仍旧笑眯眯地把盒子接了过来,“谢谢二姐。”
卫柏刚对崔凌霜生出几分疑心,被这么一打岔,反而忘了先前的疑惑,暗自埋怨起顾芍药来。
顾氏死后,担心屋契的事儿暴露,他让顾芍药把屋契换回来。没成想顾芍药阴奉阳违,嘴里说着会把屋契的主人从王长安换回顾氏,还以此为借口把王长安打发走了。结果却瞒着他贪了这两间铺子,以及两间铺子这些年的所有收益……
如今崔凌霜把假屋契给了崔凌雪,这下该怎么收场!
家事儿可以关起门说,当务之急要稳住崔凌霜,以便他行事。这样想着,他先谢过崔凌霜的好意,接着解释了归宁侯府拒而不见的理由。
还说西凉一行,虽没见着谢霁,仍旧在圣上面前说了好话无数。因他之故,西凉一役有输有赢,圣上非但不怪谢霁,还会颁旨嘉奖其功勋等等。
卫柏口才了得,死人都能被他说活。崔凌霜明知他假话多过真话,依旧得含笑听着,谁让他势大,两个岳父都是朝廷重臣啊!
眼见该说的都说了,崔凌雪实在不想崔凌霜这样的美人杵在屋里。只得变着花样跟卫柏撒娇,好好秀场恩爱来示威。
崔凌霜忍着恶心告辞离去,刚走到门口就被心月给堵了。
“侯夫人,县主希望你去前院给崔氏长长脸。”这话崔凌雪也说过,听到心月再度提起,她没好气的问:“我去了能有什么用?”
“县主说了,王家姑娘想要考校卫侯爷诗词,为避免答不出的尴尬,最好有人站出来帮侯爷免去这些琐事。夫人貌美,你若往前头一站,王家姑娘的气势肯定会短半截。若有李大人愿为侯爷出头,那最好不过……”
崔凌雪这主意打得可真好,若换崔凌霜以前的性子,她绝对会拂袖而去。想到死前发过的誓言,她忍住委屈点了点头,道:“带路吧!”
两人刚走出院子就被崔凌月拦住了脚步,“二妹,听说池塘那边有几株牡丹开了,我们过去看看。”
心月不满地说:“大姑娘,奴婢奉命带西凉侯夫人去前院。”
崔凌月轻描淡写的说,“我难得出宫一次,你家主子会体谅的。”说罢牵着崔凌霜就走,压根儿没把心月当回事儿。
崔氏几个嫡女,崔凌月端庄大气,最为圆滑。难得见她态度强硬,心月不敢多言,迈着碎步找凌雪回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