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山花烂漫,整座伏牛山都花朵渲染成粉色。
墨韵与黄鹃随崔凌霜回了侯府,两人待了没几日,又陪着她上山小住。
花宴过后,也不知崔凌霜跟于氏说了什么,原本病怏怏的人挣扎着爬起来住持中馈。
谢勇坚持分家,于氏准了。崔凌霜这个不算外人的外人趁机避到山上养心,周海兰想派人跟着,又生怕分家的时候少了产业,只得让虎头每隔一日上山看看……
“看看”这话挺有意思,是看看山上是否安全?还是看看崔凌霜在山上会不会干出什么丑事?
虎头严格执行了第一种意思,带着人手将伏牛山上的庄子细细查了一遍。
庄子是卫柏买来换漕运股份的,占地广,视野开阔,当初就没少花银子,现在更是涨得厉害。
虎头等人习惯了跑马,崔凌霜也不拘着,借口遛马让他们几个在后山狠狠跑了几圈。傍晚那会儿又让乔大杀鸡宰羊,硬是架起篝火,将京城搞得跟塞外一样。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这份无言的尊重让崔凌霜卖了个便宜人情。更别提乔大还主动承诺洛川崔氏会给虎头等人送家书,甚至可以帮忙捎带东西等等。
崔凌雪有孕,崔凌郦暴毙,这对远在洛川丁忧的崔鹄,崔颢兄弟俩来说完全是噩耗。
这些消息,崔凌霜早已飞鸽传书回家。对于那些不能留于纸面的信息,她让乔大亲自回去一趟,并与崔前同行。等到了洛川,乔大留下,崔前顺流而上继续前往西凉。
求人不如求己,与其在京城坐等消息,不如让崔前到西凉打探一番。路途顺利的话,她还可以帮谢霁再开拓一条商道,偌大个侯府,仅凭百家漕运那点儿银子根本不够花销。
虎头等人在山上留了两日,赶在分家之前返回到侯府。一行人刚走,崔凌霜就唤人抬了梯子往隔壁那个庄子爬。
彩雀瞧她笨手笨脚的模样,嘲讽道:“早晓得该开个狗洞,反正你过去也不会干正经事儿。”
隔壁庄子挂在顾老太爷名下,真正的主人却是崔凌霜。她当年借河防舞弊案的人情找高涵讨要了一个别院,到手之后高价卖出,转手又购入了两间庄子。
这事儿做的隐秘,除了贴身那几个丫鬟,乔大他们都不晓得隔壁两邻的庄子是她的产业。
听到彩雀的嘲讽,她气呼呼地从梯子上下来,骂道:“看来你至今不晓得为何会挨一耳光。”
彩雀冷哼,“知道,多管闲事呗!”
崔凌霜叹了口气,实在不晓得该拿彩雀怎么办。她就崔凌郦的死讯问过彩雀,后者认了,还说穿着太监的衣服赐毒酒非常有趣……
“我知道你做这些是为我好,可你想过被发现之后的下场吗?”
彩雀瘪瘪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认下此事就行了,绝对不会牵连你。”
闻言,崔凌霜抬起手又想打彩雀。后者早有防备,抓着她的手道:“你有病啊,打人打顺手了?知不知道除了义父,我从未被人打过。”
崔凌霜道:“在这世上,我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你若出事儿,我该怎么办?我打你,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做任何事之前都同我商量一下,真要出事儿我也好想办法救你。”
杀手不容于世,太监更是畸零人。
彩雀早已习惯同人保持距离,崔凌霜这番话却让他有些动容。打他不是因为崔凌郦,不是害怕王府势力,是珍惜两人之间的友情,不希望他涉险出事儿。
“你没说谎?打我真的不是害怕高涵?”
崔凌霜挑眉一笑,道:“害怕高涵?我身无寸缕他都不敢碰一下,有什么可怕的?”
这话要让高涵听到估计会被气死。
彩雀闻言却笑开了,觉得崔凌霜这番话很有道理。忍不住抬杠道:“你既不怕他碰,又为何哭得那么伤心?该不会是人家懒得碰你,以至自尊受损吧?”
这话说的戳心窝,崔凌霜嘟囔了一句,“讨打。”
彩雀扯着她的手臂没放,嘴里说道:“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翻墙的样子真丑。算了,我带你过去吧!”
经过几日的冷战,两人冰释前嫌。
崔凌郦死了,当她开口羞辱崔凌霜时,肯定没想到这世上会有彩雀这种无视人命的神经病。更没想到不等天黑这个神经病就端着毒酒给她说是贵人所赐。
她的死状一点儿不好看,七窍流血的模样一看就出自宫中秘药,更是让高涵妥妥的背了个黑锅。
作为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崔凌霜既不关心过程,也不反省错误。她只知京城不易居,既已入城,不管前路是康庄大道又或布满荆棘,这条路都得走下去。
两人翻到隔壁,利用那个庄子当通道又走了一段,才到李修的庄子。
彩雀嘴毒,还在路上就打击崔凌霜,道:“大清早出门私会,走了小半个时辰还不到地方,等到地了还得梳洗补妆,你也真辛苦。”
崔凌霜苦恼的问:“那该怎么办?光明正大的走过去?我岂不是要被吐沫淹死。”
彩雀望天,正确的想法不该是结束这种关系,又或者将关系限定在合理范围之内?想到神出鬼没的谢侯爷,他真的很但心崔凌霜会因红杏出墙被那人浸猪笼……
他问:“你考虑过这事儿被侯爷知道了会怎么样吗?”
崔凌霜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两辈子嫁了同一个人,几乎都不是自己做主。上辈子是谢霁主动求娶,这辈子拿主意的却是谢霁的幕僚梁意。
依着谢霁那种性子,若知道她的心思在别人身上。喜欢她就原谅,不喜欢她就无视,反正不会闹得满城风雨……
她道:“我猜侯爷不会在意吧!”
彩雀惊呼,“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他怎可能不介意?”
崔凌霜无辜的反问:“这样做也是为了侯府,他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侯府风雨飘摇的时候他在何处?”
彩雀暗示道:“或许侯府根本没事,因为某些原因才这样。”李修也是这样说的,但崔凌霜不敢赌。她道:“不管真相是什么,我只知于氏撑不住了,侯府需要有人站出来四处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