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姚侧妃面上露出了薄薄的怒意,这是她头一次对嫡母动怒。
姚夫人笑了笑,并不以为意。
“不用紧张,门口有我的人看着,不会有外人靠近。”
姚侧妃面色一沉,空气变得陡然紧张起来。姚夫人才惊觉,她早已不是在自己府上那个唯唯诺诺的庶女,而是可和太子妃一较高下的姚侧妃。
“母亲,这样的话,万不可再说了。”姚侧妃的声音中透出冷意来。
被她的气势所迫,姚夫人的面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神色。心头却啐了一口,果然不是从自己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就是养不熟。
面上却赔笑道:“好,不说。母亲再也不说了。”
“只不过,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崇哥儿想想。”姚夫人的声音压得更低,道:“皇上三千后宫,有子嗣的宫妃有数十人之多。”
不敢再提太子登基后的事情,姚夫人便只好旁敲侧击。姚侧妃显然将此话听了进去,在心中默默想着,待太子登基后,定然会扩充后宫。
子嗣向来是皇帝的大事,就算太子不愿,朝臣也会上奏选秀。
等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优势便会被逐步削弱。那些更加水灵灵的姑娘进了宫,先后诞下了子嗣,他还会想起自己吗?
说实话,她心中并不能确定。
再说,被选进宫的女子,也会有出身尊贵的,到时她还有什么优势可言?唯一可做为倚仗的,就是自己的一双儿女了。
姚夫人这句话,算是挠到了她的痒痒处。姚侧妃闭口不言,听姚夫人接下来怎么说。
“芷兰,你要相信,母亲不会害你。”姚夫人的声音有些阴冷,吐出的话像毒蛇一般钻入姚侧妃的内心。
她想要捂住耳朵,却又很想听接下来姚夫人会怎么说。
“除掉徐婉真,让芷玥成为武正翔的身边人。你就获得了武家的支持,有芷玥在骁骑卫指挥使大人的耳边吹风,你想要什么不可以?”
这番话,令姚侧妃怦然心动。
她紧紧的捏住手中的罗帕,抿着的嘴唇泄露了她内心正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姚夫人将她从小养到大,看到她这样的神情,便知道她已经意动。
姚夫人的话语,如黑暗中吐出的蛇信子,在她耳边缭绕。“你只需要谋划得当除掉一个不相干的人,就能获得一个机会。为什么不做呢?”
姚侧妃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在心头不住的警告着自己。
千万不要上当!
自己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能稳稳当当的做上四妃之一的位置。那个位置,如同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般,掉到了自己头上。再过多妄想,自会让事情变得糟糕。
可是,她心头有另一个念头在咆哮。
姚芷兰啊姚芷兰,你别太天真了!他登基之后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那个时候,自己还凭什么跟成为了皇后的太子妃斗?
太子妃如今有两子一女,太子和她伉俪情深,她地位稳固无比。
恐怕到时候,自己对付那些新人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那个精力去为自己一双子女谋求利益。
父亲是兵部尚书,一定是想更进一步的。自己能在他身上得到的支持有限,反倒是父亲希望得到自己的助力更多。
如果,如果真的姚芷玥如了愿,有了武家在背后的支持,那岂不是进退自如?
姚夫人见她面上的神情变幻,知道她已经颇为意动。这个时候,却不宜逼迫太紧,得给她时间让她自己想清楚。
“芷兰,干系重大,你慢慢想都来得及。”姚夫人道:“只不过,这个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姚侧妃声音艰涩,道:“母亲,您容我仔细想想。”
姚夫人走后,姚侧妃将自己关在房中约莫半日,才叫人进去伺候。
她身边的丫鬟们都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这次姚夫人走后,姚侧妃的脸色变得如此难看?
其中有一名着粉红色袄裙的丫鬟,将这样的不寻常记在了心底。
……
对洛阳城的老百姓而言,今日在徐宅举办的寿宴值得津津乐道很长时间。
区区一个破落商户,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能令众人艳羡。在今日道贺的人中,不光有商户,还有勋贵、官员。
令徐家入狱的皇商甄家,特地将当年诱骗徐文敏的甄家子弟押来,在徐老夫人的寿宴上磕头认错。并且,送上了远远超出正常范围的重礼。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甄家是借此机会,半公开的进行道歉。
而徐家果然与人为善,甑家既然能舍得下脸面,便大度的接受了甑家的道歉。
暮色渐渐从天边笼罩上来,再热闹的宴席也有落幕的时候。徐家男子站在门口,对来贺的宾客拱手作别。
涂家的人也陆续离开,涂曼芬和宁先生上了一辆马车,朝着宁府驶去。
徐婉真是最后一批离开的,道别了祖母和家人,武正翔亲手扶着她上了马车。
……
临近年底,此时大街上仍然很热闹。宁先生并不赶时间,便吩咐宁府的下人驾着马车,慢慢悠悠在走在人群之中。
这个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名护卫打扮的男子。他伸手拦下马车,见礼道:“宁先生、青梅居士,我家大人有请。”
涂曼芬的俏脸红了一红,叫她青梅居士的,除了他再无旁人。
宁先生促狭的冲她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还想着他快出现了。可不,人就来了。”
若是按汪乐裕的心意,他恨不得在回京第一天就来见涂曼芬。但他是个做事有章法的人,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罔顾公事。
这也是宁先生高看他的地方,谋大事不拘小节。
涂曼芬羞得低下了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次相见,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会向自己求娶。可是,她还根本就没有想好这件事情。到底答不答应,她还未曾厘清心意。
不待她说话,宁先生笑道:“走,我们去见见他。”
涂曼芬有些紧张,两手将裙子都抓住了几道皱褶出来。她摇摇头,道:“先生,我,我还没有想好。”
宁先生反问道:“那你何时能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