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后箫殇回来,带了两大箱的直隶特产,送到聂家拜见长辈送上东西,在聂大太太屋里坐了一会他就走。吞噬小说 tsxsw.com倒不是觉得不方便,而是他要开始准备提亲下聘,总不好在岳母娘家里准备聘礼。住处己经寻好,在汇丰船行的办事处落脚,银子倒是好寻,欠条都不用打,直接从汇丰先借了一万两,只是聘礼所需东西琐碎,要时间装备。
正巧汇丰船行又有货船过来,掌柜早早飞鸽传书给卫连舟,卫连舟便让货船捎了点东西过来,算是祝箫殇订亲之喜。
“还是大爷的眼光好,看看这珠钗的样式,还有这么大的珍珠,真是见都没见过的。”章婆子笑着的合不上嘴,以前箫殇只是答应给聂蓉蓉寻门亲事,哪里想到指的就是他自己,想想箫殇的赚钱本事,以后不可限量的荣华富贵,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聂蓉蓉脸上含笑,心中却如抹了蜜一般,不管箫殇送她什么,她都喜欢。礼物拿到跟前了,各色钗环,样样精致用心,是箫殇细挑的东西,如何不让她更高兴。
聂二太太旁边看着也十分高兴,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能寻到一个好夫婿,如何不开心。让章婆子把礼物收好先拿回屋里,又挥手让丫头们退下。
母女俩也没在厅里坐,聂二太太携手到聂蓉蓉到里间榻上坐下,神色郑重的道:“看到你了一个好归宿,娘也开心,虽然离出嫁还有一两年,但有话娘也要提前叮嘱你。”
聂蓉蓉也把笑容收了,道:“听凭母亲教诲。”
“不管为的什么,大爷向聂家提亲,要娶你,你就要贤良淑德,夫妻和睦,不管何时都不要忘了妻子的本份。”聂二太太说着,箫殇提亲的时候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些日子过去了,细细想来这门亲事真是应了一个词,恰到好处。
其实这也是婚姻的真谛,无数夫妻都是掀开盖头见的头一面,过的美满幸福的多了。人存在与社会,立足与社会,除了自己之外还有无数人与自己生活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门当户对四个字是真谛。放在聂蓉蓉身上也是一样,箫殇想娶她,先是合适再是其他。
“我晓得,请母亲放心。”聂蓉蓉说着,许多事情非得寻根问由没意思,箫殇娶她就足够了。试想一下箫殇若是一直姓聂,她以后也肯定要另嫁他人,成亲之后难道还要守着一段诉不出口的感情过一辈子吗?答案很明显,不会。
女儿总是要出嫁,不管嫁给谁,日子都是要继续往下过,她自觉得自己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那就认命的活下去。没有人能够万事遂心如愿,与其去各种怨对,不如去思虑一下接下来的路。
聂二太太听得笑了,她倒不是对聂蓉蓉不放心,例行叮嘱也是必须的。女子就是这样,认命能不活,认性不能活,不是每个女子都有方四的本事,能够剑走偏锋那样杀出一条血路来,平常女子能依靠仍然是丈夫,儿子,娘家。
“大爷人好,你与她又当了这些年兄妹,他素来疼你,成亲以后也肯定不会亏待你。这几年你跟着我,不管是管家还是做人,也看了不少,懂了不少,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聂二太太微笑着说着,心中却隐隐有几分心酸,这个世道女子别说想得到幸福,就是想过几天遂心的日子都太难了。
“嗯。”聂蓉蓉点头应着,眼中多少有些泪光,就因为她一直跟在聂二太太身边,她才晓得女人到底有多苦。这些年来,管家理事,对上对下,辛苦操劳都是理所当然的。
“大爷有本事有能耐,你嫁过去肯定不会吃苦。不过大爷再能挣钱,那都是他的钱,你大娘对他有抚养之恩,他视之为母,倾力供养都是理所当然。二房对大爷没有那么大的恩典,就是聂家与大爷有恩,大爷也报完了。”聂二太太说着。
女儿高嫁,娘家差,倒贴娘家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为此就会产生种种矛盾。尤其是箫殇这样,突然间从养家的侄子变成女婿,这个身份转变只怕一时间还转换不过来。就像朱氏上门来闹她,就是觉得箫殇以后会继续供养二房还不供养三房。
从古至今宗族血缘都是以姓氏为大,侄子懂事肯养叔叔虽然不太站的住脚,多少还是合理合法的。但是女婿供养岳父一家那就不行了,女子拿夫家东西与娘家,视为偷。就是箫殇非常通情打理,愿意继续供养,二房也不能答应。恩大成仇,现成例子就是聂烃。
“嗯,母亲说的是,我都记下了。”聂蓉蓉应着,这些天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聂二太太如此说了,她心里也松口气。婚姻就像女子的第二次投胎,她是运气好,投了个绝世好胎,但接下来的夫妻之路,却要她自己走。
聂二太太轻轻叹口气,有几分自言自语的道:“本不想这么早让你出嫁,女人最好的时光就是当姑娘的时候,出了嫁就没好时候了。幸好寻得好亲事,上头没有公婆,伯娘是婆婆,倒也轻松许多。”
“娘,你就放心吧,我会惜福。”聂蓉蓉脱口说着。
聂二太太听得笑了,道:“知道惜福就好。”
“太太,太太……”
院里婆子急匆匆的声音打断了母女的会话,聂二太太起身从里间出来。就见朱身边的婆子跑进门道:“三奶奶要生了。”
聂二太太并不意外,脸上也不着急,算着日子是要生了。只是平淡的问:“去请产婆了吗?”
婆子被聂二太太的淡然态度弄愣了,女人生产是鬼门关上走一圈,聂二太太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也不说过去看看,回道:“三爷派人去了。”
“三爷在就好,我就不过去了,记得提醒三爷,派人通知亲家母一声。”聂二太太说着,又道:“生下来之后再报信给我,我去道喜。”
“噢……”婆子这回真怔住了,出门的时候还有点犯傻。
婆子从聂二太太屋里出去到聂大太太屋里,聂大太太也是一样的态度,只问了句请产婆了没,根本就没有过去看的意思。婆子一脸不解的回到三房,婆子们己经扶着朱氏进了产房,聂烃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办好,只等两个伯娘过来料理。没想到没有一个过来的,只说生完之后给她们报信。
朱氏才开始疼,还没到使力生产的时候,比较有精神,听婆子如此说,便大声对聂烃道:“早就跟你说指望不上,你还偏偏去叫。总是说你伯娘好,现在知道了吧,你伯娘们好的很,侄媳妇生孩子了都不来看看,这肚子里的可是聂家的种,聂家头一个孩子都不过来瞧一眼。”
产婆来的很快,稍停一下朱太太也来了,朱太太拿了聂烃五百银子之后先把自家房舍换了,带着对自家姑爷态度也好了许多,说话十分的巴结,聂烃也没像以前那样讨厌她了。等产婆扶着朱氏进了房产,朱太太就开始对聂烃说了,不外乎是朱氏那些话,分家不平,二房占了两份,三份只得一份之类的。
本来聂烃对与分产分配还挺无感的,三房人分为三份也是理所当然,聂大太太还活着,也不可能绝了大房,非得现在把大房的财产平分了,实在很不厚道。但今天朱氏生产,这么大的事,两个伯娘都没露面,他心中不由的有几分怨念。
朱氏在产房里喊了半天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才生下一个儿子,早饭过后聂二太太和聂二老爷带着两身衣服过去道喜,朱氏累极己经睡了,朱太太还在,看着小外孙,那口气就得意多了。朱氏生的是儿子,聂家头一个孙子,对比绝户的大房,无子的二房,这绝对是立功了。
聂二太太根本就不接话,神色更是淡然。聂二老爷看情况不对,看了孩子后就借故走开。没一会冯惠姐也来了,弟媳妇生产,嫂子总要过来道喜。
朱太太看到她过来话就更多了,话里话外就说冯惠姐是不下蛋的母鸡,冯惠姐听得大怒,呛了朱太太两句,放下衣服,孩子都没看就走了。
“亲家太太,你看看二奶奶这脾气,不是我说……”朱太太没想到冯惠姐这么不给面子甩手走了,不能上前去拉冯惠姐,朱太太开始对聂二太太说了。
“我儿媳妇很好,我很满意。”聂二太太打断朱太太的话,也起身道:“屋里事多,我先过去,洗三时再来。”
聂二太太抬脚要走,朱太太又是一怔,却是上前拉住了聂二太太,一脸指责的道:“这孩儿落地了,却看不到奶妈,亲家太太也没太成算了。”
聂二太太听得脸色沉了下来,看向朱太太道:“聂家己经分家,二房就要搬出去住,事情也是千头万绪。各家事各家管,小三夫妻才分出来单过,事情忙不过来是有的,小三爹娘去的早,有事麻烦伯娘也是有的,但总要提前说一声。事前不说,现在又说我没成算,孩子出生要奶娘这种事,难道还要我说,小三就不知道?”
朱太太脸色也跟着变了,以前只是背地里说,现在直接说到聂二太太跟前,道:“果然是没娘的孩子是根草,这伯娘再怎么样也不是亲娘,说什么自家忙,根本就是甩手不想管了。”
“伯娘本来就不是亲娘,三老爷和三太太是去世早,大房和二房把小三抚养大,娶上媳妇,另外分了家产,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到了地下也对的起早亡的三老爷。”聂二太太说着。
她从来就没要求过聂烃拿她当亲娘孝顺,同样的聂烃也不能要求她这个伯娘拿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就是亲儿子,二十几岁了也要当家立计,不能总让她这个亲娘里里外外张罗。
朱太太被呛的无言以对,正酝酿着情绪打算大闹一场,聂二太太却是懒得理会她,转身就往外走。
朱太太看拦她不住,只得到里间喊着聂烃道:“女婿,你自己过来看,看看你的好伯娘是如何待你的。”
聂烃因为守着朱氏一晚上没睡,本来正在里间歇着,朱太太这样高声一喊,不但聂烃被吵醒了,连旁边放的孩子也被吵醒了,顿时哇哇哭了起来。
聂二太太本来都要出院门了,却是停住脚步看向朱太太道:“朱太太就是十分想闹气,也得看看眼前,你的女儿才生产完正坐着月子,月子里闹气坐下病根是她自己受,谁都替不了她。”姑娘生完头一天,岳母娘就闹气,那就闹吧,看看最后谁吃亏。
朱太太却是叫嚷着道:“二房抢占三房的钱,以为有个好女婿就得了势,欺负女婿没亲爹娘,这事说到那里都是女婿占理。”
“那就随你到哪里去说。”聂二太太冷声说着。
聂烃迷迷糊糊从床上起来,还有点搞不清状况,不过想到昨天聂二太太面都没露,心中也有几分气,此时便一言不发,看看朱太太又看看聂二太太。
聂二太太扭头看看聂烃,忍不住道:“你也二十几岁的了,怎么也得学会当家立计,打发人寻牙婆找个奶妈不是什么难事。”这种事情吩咐婆子一声就好,不到半天牙婆就把奶妈送来了。
聂烃听得十分不顺耳,道:“伯娘自己都说分家了,三房的事就不劳伯娘操心了。”
“好,不用操心最好。”聂二太太说着,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