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兴贵的工作手机还是很重要的,平时有公事联系,都是用这支手机。
杨松芸说找不到了,他只犯嘀咕。
杨松芸等阮兴贵挂了电话,却又给阮兴贵的司机兼保镖打了个电话,让他去给阮兴贵的父母送点东西。
他们不跟阮兴贵的父母住在一起,但是经常送东西过去。
以前是杨松芸亲自送过去,不过现在杨松芸不想去。
阮兴贵的父母不在海市,而是在隔壁苏北市,开车来回的话,大概要到晚上七八点才能回来。
杨松芸说:“你把车给阮先生留下来,打车去吧,我给你报销车费。”
阮兴贵的司机专门请示了阮兴贵。
阮兴贵一听是给自己父母送东西,马上答应了,而且跟杨松芸说的一样,让他打车去,把他的车留下来。
反正给报销车费,司机也无所谓。
他先来到阮兴贵家,从杨松芸那里拎过一个大旅行包,里面都是给阮兴贵父母的礼物。
司机走了之后,中午时分,阮兴贵自己开车回家了。
因为他没有工作手机还是非常不方便,所以打算自己回来找一找。
进门发现杨松芸做了一大桌菜,还把飞天茅台拿过来放在桌上。
“咦?你倒是会享受,我都舍不得喝飞天茅台,你也敢喝?”阮兴贵瞪了杨松芸一眼。
杨松芸这一次倒没有板着脸,而是笑着站起来说:“我知道你会回来拿手机,才特意给你准备的,都是你喜欢的菜。”
阮兴贵瞥了一眼,还真都是他喜欢的菜。
玉米起司蒸澳洲大龙虾,疑似雪花和牛的牛排,黄橙橙的海胆刺身,黑亮的鱼子酱寿司,以及粉嫩的北极贝。
他的食欲一下子就勾起来了。
反正他是总监,上班时间比较自由。
阮兴贵也就坐下来,跟杨松芸一起吃午饭。
杨松芸只吃了一口北极贝就没吃了,坐在阮兴贵身边给他斟酒。
那酒杯小小巧巧,一个最多一两左右。
阮兴贵一口就喝了,还觉得不尽兴。
而且今天的菜可真好吃,完全停不下来。
茅台酒更好喝,他就这样一口菜,一杯酒,不知不觉喝了半瓶飞天茅台。
杨松芸拿出热毛巾给他擦脸,一脸心疼的样子:“要不今天别去上班了,就在家休息吧。”
“不行!我一会儿还要开会呢!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在家里好吃懒做就有人养啊!”阮兴贵骂骂咧咧站起来。
他发现自己最近特别喜欢喝酒,不喝就浑身难受。
只有让自己醉醺醺地,身上才会好受点。
杨松芸瑟缩起来,喃喃说:“可是你现在去,多半会迟到……”
“怎么会?!”阮兴贵看了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呢!我开快点就行了。”
杨松芸又拉住他:“你回来是找手机的吗?我真的没找到。”
“哦,对,我去看看。”阮兴贵走路都不稳了,但还是冲到衣帽间里找了半天,又在卧室里四处乱看,差一点钻到床底下。
杨松芸冷眼看着,等过去十分钟,才又说:“……时间不早了,还是请假吧。”
阮兴贵又看一下手表,发现居然只有十分钟了,顿时顾不得找手机,一下子冲了出来,拉开房门就走了。
杨松芸抱着胳膊坐回沙发上,脸色非常冷淡。
……
阮兴贵从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开着车冲出来。
他心里着急,上车就踩油门,连安全带都没系,开得飞快,只想按时回到公司开会。
他脸色通红,心跳得极快,但是飞天茅台的酒劲儿可不是一般白酒能比的。
酒劲一上来,反应都慢了一拍。
脚底下使劲踩着油门,看见红灯,一时迷糊,脑子让自己踩刹车,但脚却还在油门上。
一脚下去,轰!
于是大家只看见一辆路虎飞快地闯过红灯,正好向另外一辆也在疾驰的车横撞过去。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两辆车一起翻滚在路上。
周围的交通顿时停顿下来。
很快,交警和救护车的声音嘀嘀而来,响彻在城市的蓝天之上。
……
杨松芸是下午两点的时候接到电话,问阮兴贵是不是她的丈夫。
杨松芸点点头,“是,我是他妻子。”
“阮太太,您丈夫今天遭遇严重车祸,送到医院之后不治身亡,请您来医院给他办理手续。”
杨松芸:“……”
她握着手机,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过了一会儿,才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泣,声音沙哑得不行:“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他不是刚刚去上班吗?!”
“很遗憾,您先生应该是酒后驾驶,才导致车祸。”
“我让他别自己开车!我让他找代驾的啊!他答应我的!他答应我的!他答应我的!”
杨松芸歇斯底里发作起来,终于握着手机嚎啕大哭。
她背靠着墙壁缓缓滑落,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得歇斯底里,差点没晕过去。
对面的人被她那悲恸到极点的哭声震撼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安慰她说:“阮太太,请您节哀。阮先生的后事还要您来操办。”
……
又到周一,兰亭暄按时来到公司上班。
刚进去没多久,就听见乔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暄姐,你知道吗?阮兴贵刚刚车祸去世了!”
兰亭暄:“!!!”
她霍然转身,看着乔娅惊讶地说:“谁?谁去世了?”
“阮兴贵啊!暄姐你以前的上司,就是金融分析部的前总监。听说是上周五的事,过了个周末,他的后事都办完了。”乔娅朝金融分析部那边阮兴贵的原办公室努努嘴,“啧啧,真是世事无常……本来大家还羡慕他找到更好的工作呢!”
“你怎么知道的?周末还加班了?”
“是啊,我在八卦前线夜以继日地加班加点!”乔娅笑嘻嘻地说,指指自己手机里那个匿名八卦群。
果然,一个周末,匿名八卦群里的消息居然比平时还多,都在感叹阮兴贵的事。
也是,梅里特风投最近一个月,也就阮兴贵最出风头。
他“三起三伏”,奇迹般从被开除被全行业封杀,到东山再起找到更好的工作,又到“突然离世”,简直是一出八点档狗血大剧。
公司的所有群简直打了鸡血,比议论那些有实锤的明星风流韵事还要热烈火爆。
兰亭暄瞥了一眼,只瞥见最后一段聊天记录。
【匿名巡洋舰】:家人们啊!真是不到最后一刻,谁才是人生赢家!
【匿名驱逐舰】:家人们,我悟了!真正的人生赢家,不是谁地位高,赚钱多!而是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匿名航母】;呵呵,当年阮兴贵助纣为虐,有今天的下场不足为奇。
【匿名鱼雷艇】:航母老兄,人死如灯灭,这么说不太厚道吧……
【匿名航母】:往死人身上泼脏水,才叫不厚道。
【匿名鱼雷艇】:航母老兄,你骂你自己?
【匿名航母】:鱼雷艇对泼脏水是有什么误解?我把阮兴贵做过的事说一遍,不叫泼脏水。阮兴贵把别人没有做过的事摁到别人身上,才叫泼脏水!
【匿名反潜艇】:航母老兄话里有话啊,他泼谁脏水了?那人还去世了?
【匿名驱逐舰】:算了算了,多少年的事了,大家也是瞎猜,未必是阮兴贵做的。
【匿名航母】:驱逐舰你别和稀泥。多少年?也就是八年前!公司的老人还没死绝了。他阮兴贵做过什么,真以为能瞒得过所有人!
兰亭暄看到这里,简直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可是这话之后,匿名聊天群就沉默了,再也没有人说话。
兰亭暄装作感兴趣的样子,笑着说:“真有意思,我能看看吗?”
乔娅二话不说,把手机递给了兰亭暄。
兰亭暄从乔娅手里拿过手机,往前翻了爬楼。
前面却都没有什么跟八年前有关的事,都是在说阮兴贵的为人处事。
她一时忍不住,用乔娅的匿名账号发言。
【匿名护卫舰】:八年前?也就是阮兴贵突然被连升三级的时候?是不是他泼了别人脏水,然后有大佬就给他连升三级?
【匿名护卫舰】:那能不能这样推论:给他连升三级的大佬,就是“泼脏水”的受益者?也就是说,这盆脏水,本来是这个大佬的锅?
她这两条消息一发出去,有人脸色大变,立刻解散了匿名聊天群。
兰亭暄:“……”
乔娅:“……”
乔娅怪叫一声:“暄姐你也太猛了吧!一句话把我这三年的欢乐源泉给捅没了!”
兰亭暄也做出惊讶的样子,说:“……对不起小娅,我真没想到。只是我平时爱看侦探小说,一时手痒推理了一下,根本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啊……”
“嘿嘿,谁知道呢,也许你不小心真相了哈哈哈哈哈!”乔娅一点都没往心里去。
哈哈乐了一阵子就也就放下了。
她的群多,也不在乎一个两个。
只是这个群是底蕴最深厚的,经常能听见一些外面不知道的独家八卦。
兰亭暄点点头没说话,眼神格外幽深。
她知道,卫东言是猜对了。
阮兴贵当年突然的连升三级,果然跟她父亲的死有关。
还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想到段潇薇说过的那句话,兰亭暄的心情又微妙起来。
段潇薇,对当年的事,也是知情的吧……
……
这天段潇薇一来上班,兰亭暄就来到她的办公室,看着她的眼睛说:“段副总,阮兴贵死了。”
段潇薇愣了一下,“谁?谁死了?”
“阮兴贵。”兰亭暄抿了抿唇,“上周五,车祸。”
段潇薇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很快恢复过来,淡淡地说:“我说过了,多行不义必自毙,自有老天收拾他。”
兰亭暄收回视线,平静地说:“段副总说得对,这种恶人确实得被老天收拾。”
段潇薇久久凝视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兰亭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回想刚才段潇薇的神情,更觉得有点微妙。
像是在她意料之中,但又有点意料之外的感觉。
段潇薇却再也无心工作,她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来到以前待过一个多月的小会议室,看着那盆碧玺锦鲤盆景,默默出神。
……
晚上回到家,兰亭暄又主动要求跟卫东言视频。
卫东言还没回家,还在公司里加班。
但他还是关上办公室的门,关闭办公室里的监控,才给兰亭暄发去视频邀请。
兰亭暄看着卫东言手机视频里的背景,惊讶了一瞬:“卫总也加班啊?”
卫东言:“……”
他淡淡地说:“打两份工,不加班怎么维持生计?”
兰亭暄:“……”
我信了你的邪。
不过现在也不是拌嘴的时候,兰亭暄赶紧言归正传:“卫总,我确认了,阮兴贵八年前的连升三级,确实跟我父亲的死亡有关系。”
“哦?”
“公司里应该有人还是知道八年前的事……他们提到阮兴贵是靠给死人泼脏水,才得到升迁的机会。”兰亭暄把今天在那个匿名聊天群里看见的消息转述了一遍,然后说:“我最后用乔娅的账号上去推理了一番,对方马上就解散了匿名聊天群。”
卫东言想着兰亭暄的“推理”,点点头:“跟我的猜测差不多。”
他总结说:“根据这个聊天,我们可以推论,你父亲是死后被人栽赃。具体栽赃,是阮兴贵干的。”
兰亭暄也点头:“结合阮兴贵的靠山梅四海,可以推论阮兴贵是替梅四海栽赃,所以这个赃,是梅四海的锅。”
卫东言:“对,你父亲的‘罪名’是挪用公款到私人账号炒币失利……”
兰亭暄马上接口:“所以真正挪用公款的人,是梅四海。他挪用公款到私人账号炒币失败,那么大的窟窿,把他全家卖了都补不回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栽赃给我父亲,然后……”
她抿了抿唇,沉声说:“然后我父亲就被自杀了。不然的话,我父亲怎么会给他背黑锅?!――只有死人才不会为自己辩护!”
卫东言坐在办公桌后,脸色淡漠,只有眼底闪过一时意味不明的光芒,他沉吟说:“所以给你父亲翻案的证据,是在梅四海身上?”
兰亭暄却摇了摇头,冷冷地说:“不,证据肯定在阮兴贵身上。因为是他当年栽的赃!”
“可是阮兴贵已经死了。”卫东言不无遗憾。
早知道,那天直接把阮兴贵带走,说不定现在已经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
那天他只想着泄愤,把阮兴贵痛殴一场了事。
果然,感情用事就是要不得。
------题外话------
这个文确实不长,感受到快节奏了吧。(●ˇ?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