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正盘算着怎么挣钱。
奋武营需要他不断地输血,已经投进去的三千两银子很快就要花光了,眼下奋武营还在山东,暂时不用投入,奋武营一旦回到京师,就需要再次投入银子了。
没有银子改善士兵的待遇,奋武营现在这种高强度的训练就维持不下去,很可能又回到原来半死不活的样子。
虽然他是信王,有丰厚的俸禄,可以保证自己做个年轻的富翁,香车美女什么的少不了,但要分摊到奋武营的六千多士兵头上,他的俸禄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原来指望水泥厂能为他带来丰厚的回报,但现在水泥厂的资金还没有回笼,不但没有收入,还要不断将银子砸进去。否则一旦发不出酬劳,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熟练工人就会流失。
他虽然有一些积蓄,但远远赶不上现在的支出。
“殿下,圣旨到。”徐应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
朱由检吩咐打开中门,焚香迎接传旨太监。他则带着徐应元跪在王府的大门外等候接旨。对着太监下跪,朱由检十分不甘,但接过∠,一次圣旨,现在已经习惯了,就当是跪拜皇兄吧。
宣旨太监见朱由检已经摆好香案,跪在中门外,也不多言,抽出圣旨,用尖利的嗓子朗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信王、武略将军朱由检,训练奋武营得法,协助、统帅奋武营全歼入侵山东倭寇有功,着升为怀远将军、五军营指挥同知,总领奋、耀、练、显四武营日常训练,兼领奋武营指挥使。另赏黄金一千两、白银两万辆、翡翠玛瑙湘玉各十件、青花瓷器一箱,钦此。”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这次朱由检没有发呆,要不是宣旨太监还在,他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千两黄金、万两白银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真是眼皮打架有温床、腹中饥渴送面汤、风雨交加遇旅店、分身坚挺逢娇#娘。
更让朱由检暗暗得意的是,皇帝哥哥让他负责四武营的训练。
按照奋武营的实际编制推算,四武营的人数不会少于两万人。在大明,两万士兵数字不大,但对于大明周边的小国,两万军队抵得上半个国家了,以前戚继光抗击蒙古,手下的士兵也不过数万人。
成为奋武营的指挥使,以后奋武营的六千士兵,基本上就是自己的私兵了。
高兴归高兴,他打发传旨太监时还是给了二十两白银,这些皇帝身边的红人千万得罪不得,他们可能帮不了你什么忙,但在皇帝面前说说你坏话,诋毁你的形象却是完全可能的。即使不会诬陷你,光夸大你的缺点、忽视你的优点就让你受不了。
“应元,圣旨上怎么没有对秦将军、奋武营的嘉奖以及山东的人事安排呀?”朱由检兴奋之余,最关心的还是山东的人事安排。
“也许另有圣旨吧!”徐应元虽然是太监,对朝廷的政务还是很熟悉的,这是专门发给朱由检的圣旨,对秦永年和奋武营的嘉奖当然不会在这张圣旨上,大明户部再艰难,还不会连圣旨都没钱发出来吧。
朱由检想想也是,是他太急了。“应元,你说,这次是好事还是坏事?”冷静下来,朱由检心中也感到不安,他是王爷,担任军职是不符合大明祖制的。地位越高,受到的嫉妒越多。
“是好事,也是坏事。”徐应元就像辩证法的高手,总是从正反两方面考虑问题,不过朱由检已经适应了他的思维方式。
“那你说说看。”虽然来到大明才几个月,朱由检体会到王爷的优越性,但体会更深的还是大明朝廷的复杂。
无论你做什么,总有政敌指责你,汉人从来不缺辩证法的高手,只缺像许三多那样一根筋做实事的人;如果你什么都不做,政敌又会指责你白拿俸禄。
要想升官,做不做实事是无所谓的,只要政敌尽可能少,后#台尽可能硬,稀泥尽可能溶。
“我先说说好事。殿下荣升奋武营指挥使,以殿下的身份,奋武营今后恐怕就是殿下的亲兵了。殿下又分管四武营的训练,可以为大明训练更多的优秀士兵。”徐应元不知道朱由检有什么真实的想法,年纪轻轻的王爷成为大明从三品武官,这是很忌讳的事,而朱由检却乐此不彼,如果说朱由检一点谋反的心都没有,他是不太相信的,但朱由检又没有露出太多的野心,所以他也不能将话说得太明白。
其实朱由检真没有谋反的心事,一方面朱由校、张嫣对朱由检真的很好,甚至都有点溺爱了。更重要的是,朱由检知道大明的发展历史,朱由校不久之后就会英年早逝,而自己是朱由校血缘关系最亲近的男丁,成为大明的最后一位皇帝。
既然能继任皇帝,那何必还要谋反?至于朱由校为什么早逝,他倒记不清原因了。
现在朱由校当皇帝,自己刚好可以积蓄一下力量,如果现在就当皇帝,不仅思想上没做好准备,有些事情也做不了,比如进军营。
历史上除了开国皇帝外,还没有其他皇帝可以真正担任将军的,即使御驾亲征,也只是鼓舞士气,做做样子,甚至像唐明皇那样纯粹是带着杨贵妃去野外玩马震。
“殿下,我再说说坏的方面。”徐应元依然波澜不惊,“其实和上次说的原因差不多,只是殿下的现在的地位更高,受到的嫉妒也会更重,嫉妒殿下的人也会更多。但因为殿下是皇弟,将来不会成为太子,所以不会形成以殿下为核心的群体,那些赞同殿下、支持殿下的人也不会拼命保护殿下。”
不会成为太子?朱由检默默念叨着徐应元的话,难道大明的历史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改变?自己真的成不了大明的皇帝?那自己做的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未来的世界,如果自己都看不透,那别人就更是茫然了。
不管将来如何,一定要做好现在。
机会只会青睐有准备的人,如果自己做个混吃等死的王爷,一旦机会降临,自己也抓不住,那不仅对不住穿越,更辜负了清园主人和小雨的期望。
想到小雨,朱由检不禁在心中苦笑,自己还能再见到她吗?在自己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小雨闯进自己的内心深处,当自己准备接受她的时候,她却像天空中的那朵白云,毫无顾忌地飘走了。
徐应元的喝水声打断了朱由检的沉思,“应元,你说,言官会弹劾我,逼迫皇兄收回成命吗?”
“暂时不会,现在殿下刚刚在山东建功,这军功不像政绩可以造假。所以言官们现在还不敢弹劾殿下。不过,”徐应元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明的不能来,他们可能来暗的,至少可以暗中调查殿下,寻找殿下任何不检点的地方,以便将来对殿下致命一击。”
“谁会调查我?谁会对我发动攻击?”朱由检对大明朝廷的内斗十分反感,都标榜自己,打击别人,自己的优点无限放大,别人的缺点上纲上线,毫无政治节操和道德底线。上次阉党和东林党,就是在朝堂之上,当着皇兄的面,毫无原则地要结束自己的政治生命。
“都有可能。”徐应元对大明的政局还是比较清醒的,但他是太监,是不能干涉大明朝政的,至少名义上是这样。“东林党标榜自己是铮铮铁骨的忠臣,是大明最重皇权的群体,对于殿下违反祖制,私去军营,还会像上次那样,群体而攻;而阉党,虽然不如东林党那样爱惜羽毛,但他们特别看重手中的权力,绝不允许在殿下周围形成能与他们抗衡的权力中心。”
既然阉党和东林党都不容自己,那自己唯一可以结盟的,就是军队了。虽然军队也和两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总好过自己孤军奋战,好像秦永年、李春烨就比较支持自己的。
这一刻,朱由检特别看重自己和秦永年在山东的布局。“应元,走,我们去兵部。”
兵部正堂,朱由检再次见到李春烨。
这次是两人单独会面。
“信王殿下,这么快就来兵部报道呀?你可以十天后再上任的。”一贯不苟言笑的李春烨,这次却笑嘻嘻迎上来。
“李大人,”看到李春烨的异样,朱由检立即明白李春烨肯定有所安排,只是自己不知道结果而已。“上任的事不急,只是这圣旨只有对我的赏赐,怎么没有对奋武营的嘉奖呀?”
“哈哈,殿下不用担心,已经有圣旨发往山东,嘉奖奋武营全体官兵。”李春烨保持着平静的微笑,眼角的皱褶高高隆起,风刀霜剑的痕迹十分深刻。
他看着朱由检,现在是很得意的,得意的就像是算准了小鸡仔会自投罗网的狐狸。
“那秦将军?”朱由检果然当了一回鸡仔,他关心的是秦永年的安排,这关系到他在山东的布局,特别是海军的组建。
“皇上有旨,秦将军升为昭武将军,任山东总兵;李元任山东布政使,殿下可满意?”李春烨捻着并不太长的胡须,好像在把玩着朱由检的心思。
“多谢李大人。”朱由检放下心来,山东的一文一武,全按照自己的设想安排,不知道是不是小雨在冥冥之中帮了自己一把。“可是我还有一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