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朱由检没想到施凤来有这么多的家产,也没打算要将施凤来抄家斩首,只要他致仕,不干扰自己的改革大计就行,怎么自己登基,他还有拥立之功。
但施凤来贪墨的数额实在太过巨大,不抄家不斩首不足以平民愤,也不足以平息自己的愤怒。
“是,陛下。”郎月狂喜,看来自己的任务是完成了,从朱由检的脸上,他看不到喜悦,但朱由检越生气,明自己的任务就完成得越好,朱由检本来就是要寻施凤来的不是。
郎月走后,朱由检连夜召见司法院院长乔允升、副院长唐济世。
“臣等参见陛下。”
“两位爱卿平身吧!”朱由检语气平淡,似乎隐藏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不知道是怒还是愤,但明显的失望,任谁都能看得出。
“陛下深夜召见为臣等……”乔允升也觉得气氛非同寻常,加上朱由检深夜召见他们之前,一征兆都没有,虽然他来乾清宫的路上,也是思虑了很多,但就是想破脑袋,他也不知道朱由检的用意所在。
“乔爱卿、唐爱卿,司法院成立到现在,还没办过大案吧?”朱由检依然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
“是,陛下,司法院只是处理影响力大、当事人身份特殊的案件,到现在还没遇上一例。”
“现在有了,”朱由检突然面色一凜:“乔允升、唐济世听旨。”
“臣在!”
“臣在!”
乔允升、唐济世不知道何事,但皇帝要下旨,他们只有跪听的份。
“人事部副部长施凤来,贪赃枉法,贪墨白银近百万两,朕命你们即刻去拘捕施凤来及其家人,并会同守卫在府门外的锦衣卫,查抄施府。”朱由检将早就拟好的圣旨,交给乔允升。
“是,陛下。”乔允升接过圣旨,他的脑子一片混沌,“查抄施大人?陛下,臣没有听错吧?”
“你的确没有听错。”乔允升没有立即行动,朱由检没有表情的脸上,立即转冷9999,,犹如挂了一层寒霜。
“是,陛下,臣即刻就去。”乔允升和唐济世对视一眼,他不是不奉朱由检的圣旨,只是被查抄的是施凤来,大明的高官,此前又是没有任何风声,所以才走了神。
待脑子逐渐清醒过来,乔允升这才想起,施凤来贪墨百万两,他知道事关重大,无论是贪墨的数量,还是被查的官员,都足已震惊朝堂,甚至轰动全国,他不敢怠慢,立即和唐济世告辞朱由检,组织人手连夜查抄施府。
这个案件是朱由检亲自交代的,加上有锦衣卫在一旁监督,所有查抄人员一个个像打了鸭血,顿时将施府围得水泄不通。
施凤来听司法院的人夜半来府,心中甚是不悦,他披衣下床,见是乔允升,不禁皱起了眉头:“乔大人夜半来访,也不先着人通知下官?”
乔允升也不回话,他从衣袖中掏出圣旨:“施大人,接旨吧!”
施凤来听有圣旨,心中疑惑不定:“待下官摆好香案。”
“不用了,施大人,跪下接旨就可以了。”乔允升冷冷地道。
施凤来没法,只得跪倒在地:“臣施凤来接旨。”
乔允升抖开明黄绢纸,面南而立:“帝谕,人事部副部长施凤来,身为大明高官,不思报国,不思朝廷,不思黎民百姓,置大明《反腐律》不顾,大肆收受贿赂,辜负圣恩,今查明,施凤来贪墨白银近百万两,着司法院即刻查抄施府,以儆效尤,钦此。”
施凤来听到圣旨的内容,顿时魂飞魄散,豆大的汗珠像是早就准备好似的,他喃喃自语:“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施大人,领旨谢恩吧!”乔允升折叠起圣旨,伸向施凤来。
施凤来像是丢了魂魄,他双手机械地接过圣旨,那明黄的颜色,像是刺穿了施凤来的神经,他大声叫唤:“乔大人,一定是弄错了,我要面见皇上。”
“施大人,皇上愿不愿见你,本官做不了主,这可是皇上的圣旨,你看好了,上面有皇帝的印绶。”
施凤来还不死心,他真的打开圣旨,当他看到朱由检的印绶时,顿时呆如木鸡,再也出声不得,整个人泥塑一样,任由司法院的人将他捆了个结实。
“走,入府。”乔允升将手一挥,司法院的人立即冲破施府的家丁,直入施府内室。
他们在锦衣卫的指引下,来到东南角一个不起眼的矮脚屋。
大批人员涌向矮脚屋的同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许多带刀的家丁:“你们是何人?竟敢私闯施府?”
唐济世冷笑一声:“奉旨,查抄施府,无关人等,即刻退下,如有阻拦,格杀勿论。”
听是圣旨,家丁们一个个蔫了,他们放低手中的刀剑,缓缓退离矮脚屋。
家丁着突然走出一名身材不高,却异常魁梧之人,他从腰间摸出一面金牌:“锦衣卫,要查找施府的藏银,请跟我来。”
家丁们见他们的身边安插了锦衣卫,情知事情不妙,他们发一声喊,霎时逃得无影无踪。
乔允升、唐济世在那名锦衣卫探子的指引下,打开矮脚屋,进入地下通道,拐过两条走廊,来到一扇精钢门前。
锦衣卫探子独自上前,他右手握刀,左手先是在精钢门的左侧拍了四下,精钢门稳丝不动。
乔允升暗暗着急,精钢乃是非常结实的材料,除非用火药炸开,一旦用了火药,内部被炸成什么样,谁也无法估量。
持刀的锦衣卫不露声色,他又在精钢门的右侧拍了五次,又回头让众人禁声。
“吱呀”一声,精钢门开出一条隙缝,里面的人从门缝向外张望,一看势头不对。他就要关闭精钢门。
迟了。
那名锦衣卫已经将手中的钢刀插进门缝,精钢门受阻,再也关闭不上。
众人一起上前,推开精钢门,抢进内室。
内室和外面的矮脚屋一样,显得异常低矮,普通人想要在里面直立行走,都有些困难,但着的数盏长明灯,将里面照得如同白昼。
里侧到处是木制的箱笼,有些箱笼的表面已经枯黄,显然放置很久了,但所有的箱笼,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可能是刚才开门的人在此伺候着箱笼。
“打开箱笼!”乔允升命令那看守的家丁。
家丁抖抖索索向腰间摸去,乔允升以为他是在摸钥匙,没想到他却摸出一把短刀,长不过五寸。
“不好。”锦衣卫话音未落,人已经朝家丁猛扑过去。
还是迟了一步,那家丁的短刀,已经扎进胸口,直至刀柄。
鲜血顺着刀口汩汩的往外流,他脸上含着笑,声音却是弱如游丝:“……总算……总算解脱了……”
家丁头一歪,缓缓倒下去,眼睛还是半睁着。
没有伤害乔允升就好,锦衣卫松口气,他在尸体旁边停住,转身向着乔允升:“乔大人……”
“打箱笼!”乔允升似乎没看到那锦衣卫似的,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大声命令侍从们。
侍从用弯刀割开第一个箱笼。
白花花的银锭,每锭五十两,整齐地排列在箱笼里。
唐济世拿起一块银锭,仔细把玩了一会,“大人,是官银,你看。”
乔允升接过银锭,看到底部果然印着“万历二十二年”的字样,他不禁摇头叹息:“这个施凤来,自作孽不可活。”
侍从们又打开第二个、第三个箱笼,结果都是一样,大量的银锭,十分炫目。
施凤来的府邸,被翻了个底朝天,乔允升初步估算了一下,共搜到黄金两万二千多两,白银八十八万五千多两,另有古董、珠宝、字画等,现在还不能估价。
在锦衣卫的监督下,他不敢大意,所有的金银珠宝都被装进马车,运出施府,施府的所有人员也被一并带走,暂时关在司法院。
第二天一早,乔允升与唐济世就来到乾清宫,求见朱由检。
朱由检昨晚在坤宁宫就寝,早晨又陪周玉凤散了一会步,直到辰时快要结束的时候,才慢悠悠回到乾清宫,老远就看到两个孤零零的身影,偎在宫门外。
“陛下。”施凤来像是极度兴奋的孩子,突然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在施府查抄了……”
朱由检一挥手:“先进去再吧。”
守卫打开中门,乔允升、唐济世跟在朱由检的后面,进了乾清宫。
“陛下,施凤来果然贪赃枉法,在他的府里的银库中,搜到黄金两万二千多两,白银八十八万五千多两,还有无法股价的古董、珠宝、字画等,现在施府的一干人等,全部扣押在司法部。”
“这个施凤来,朕注意他已经很久了,”朱由检忿忿不平的样子,“大明已经颁布了《反腐律》,犹自不行收手,叫朕如何敢用他?”
“他是自作孽,陛下不用怜惜他,”唐济世插了一句,“陛下,这些赃物,要如何处理?”
“赃物运过来,就放到国库吧,至于施府的人员,就劳烦两位爱卿审理了。”朱由检依然沉着脸,虽然得了价值百万银子,他却是高兴不起来。
“陛下,这施凤来,究竟要作何处理?”乔允升心地试探着。
“你是司法院长,难道不熟悉大明的律法?还是大明的律法,只是写在纸上糊弄老百姓的?”朱由检的脸上,顿时起了寒霜,“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爱卿只要依照大明的律法审理,无论得出什么样的结果,众人也会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