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段,抽支烟冷静一下――”
物业张老板哀叹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给了他,安慰道,“有什么话,冷静下来好好说,警察又不是什么坏人,也要讲道理的嘛。”
老段颤抖着手,将烟接了过来,叼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昨天……昨天晚上……有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过来找我,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做两件事。”
“多少钱?哪两件事?”董冰凝脸色严肃,直接开启手机的录音,将老段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给录了下来。
“一共……是我两年的工资……10万块……”老段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农业银行卡,说道,“第一件事,就是帮他删掉那段监控;第二件事,就是在今天中午的时候去第8栋巡检,然后……然后……”
说到这,老段抹了一把老泪,哽咽了起来,“他……他让我直接告诉张老板……何……何主任死了……”
“你难道就不奇怪他为什么让你这么做?”
“他……他给了那么多钱,我一时间就迷了眼,哪里还敢问这事……”
“那你连他的样貌、特征都没记下来吗?”
“他戴着口罩帽子……又披着大衣……我没好意思记……”
“你就那么缺钱?牵扯到凶杀案的事情也敢接?你这是要负连带责任的!”
老段张了张口,腰背驼了下去,似乎有什么事情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警官,老段他得了糖尿病,没什么钱治病,孩子还在别的城市里头上大学。”张老板忍不住开口,皱着脸解释道,“这十万块,能让他多活几年,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董冰凝叹了口气,关闭了录音,对身旁的民警说道:“同志,麻烦你把他带到西城分局,交给王队录个口供。”
“是!”
老段被两名社区民警带走。
董冰凝脸色沉重,监控室里的气氛凝固了起来。
这件案子的难度有些高
张老板干笑着道:“警官,老段这个事,要不要坐牢?”
董冰凝想了想,说道:“这个不好说,要等法院那边酌情定罪。”
张老板点了点头:“这个事儿嘛……我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一下子就出了两条人命……”
董冰凝盯着监控看了许久,才说道:“我要把这段监控带回去让技术人员复原一下,你没什么意见吧?。”
“这倒没什么意见,警民合作嘛。”张老板将手中的烟踩灭,颤抖着手说道,“警官,你说这案子,是不是跟二十年前的那场案子有什么关联啊?”
“不该问的别问,问了也只会让你自己心神不宁。”董冰凝理了理头发,俏脸紧绷着,问道,“张老板,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紧张啊,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吧?”
“这倒没有,二十年前我跟何主任一样,只是个跟保安同级的小区消防专员而已。”张老板讪笑了一声,说道,“这人啊,年纪越大,就越迷信,我都打算撒手不管了,太他娘邪乎了。”
“警方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哪儿都不能去。”董冰凝警告道,“这件案子的性质很严重,我们队长已经在着手翻案了。”
“明白,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张老板点了点头。
……
接到叶一诺电话的王寒,迅速派遣了法医以及数名刑警赶往丽阳小区现场检认尸体。
何主任的死无疑为陈志钢这一案带来了麻烦,从叶一诺的角度看来,后者的死无疑跟前者有着很大的关系,前者的死却又跟二十年前的案子有着将近百分之百的重合,两者一旦牵连起来,就容易导致人的思维能力和逻辑判断陷入漩涡,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从死状、死因等因素来看,假设将陈志钢的死、何主任的死分开调查,不难发现其中的巧合――
陈志钢死在二十年前的房地产铺子里。
何主任的死状与二十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这两者之间,是否包含着所谓的真相?
……
为了能让围观的老住户们放心,张子伦主动将门打开,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邪物已经被他消灭,但法坛必须等到三天之后才能拆除,否则影响风水,这么做一方面能够保留现场。
张阿姨第一个带头同意,她虽然胆子大,是带头拦住警察调查现场的人,但对于何主任的尸体是看都不敢看一眼,自然而然就相信了张子伦的说法。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外面的警察来处理即可。”张子伦将铜钱剑扔给叶一诺,闭目沉思道,“贫道只负责消除业障,不负责清理现场,更何况当今是法治社会,既然邪物已除,诸位莫要再阻碍正常执法,将尸体交由警方妥善处理即可,贫道自然会为诸位祈福除瘴。另外,此地阴气甚重,待久了会有减寿之苦,还请诸位速速散去,莫要长留,否则被阴气入体,容易留下顽疾。”
这话一出,众人刚放松下去的身体又紧绷了起来。
这时,张阿姨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厚厚的钞票,递到了张子伦面前,说道:“多谢道长,多谢道长,这是我们住户一起凑出来的小小心意,就当是给道观添一个香火钱了,您不收,我们这心里头过意不去。”
张子伦眼前一亮,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将其接过,说道:“贫道为民除害,无福消受此等回馈,但念在各位一片好意,待我回了道观,将此压胜钱扔进功德箱里,再为各位每日祈福,也算积个阴德。”
老住户们纷纷道谢,随着刑警和法医上楼后,便相继离开了大楼,案发现场恢复了一片宁静。
而房间里的盲人老李头,也被张阿姨好心扶着带下了楼。
……
“这趟不算白跑了吧?估摸着有个两三万块。”叶一诺看着张子伦将那一叠钞票揣进兜里,无奈问道。
“天上掉下来的好处,不要白不要。”张子伦嘿嘿一笑,拍了拍口袋,说道,“徒弟,你这就不明白了,咱们干这个事,是有损阴德的,将来我肯定死的比你早,总不能白吃亏吧?这点钱给自己享享福多好?”
叶一诺没有理他,看向了楼梯口跟着刑警上来的冯修齐,正想说点什么,却被对方打断了去。
“陈志钢的死因调查出来了。”冯修齐一边戴上白手套,一边说道,“王队让我来通知你,有几名同志在排查监控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问题,死者跟凶手开房的旅馆老板作为目击证人提供了关键的信息,附近的店铺也提供了凶器购买记录,是一把榔头。”
“是何主任杀的?”叶一诺赶忙问道。
“应该没错了。”冯修齐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从死者身上提取出了残留的DNA,经过系统库对比,拥有者的确姓何,其实他并没有使用多么高明的犯罪手段,跟我们最初分析的差别不大。听说……他已经死了?”
“对,就在这里。”叶一诺让开了身子,指了指里头的尸体。
“哦?”冯修齐眼前一亮,戴上口罩就走了进去,并从工具箱里掏出毛刷和镊子,开始提取现场的残留物。
几分钟后,他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
“死者……中毒了!”
“中毒?”
叶一诺连忙靠近。
“看他的舌头――”冯修齐用钳子撑开何主任的嘴巴,并用镊子夹出了舌头,一股腥浓酸臭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