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无爱便无恨,我决定不要恨你
“悦悦,我……真是对不起……我……很后悔……”项羽看着我,苦痛万分地说。
我看着项羽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自己的心中究竟是恨还是心痛,沉默良久后,艰涩地说:“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悦悦,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你不要恨我。”项羽恳求道。
我怔怔地看着项羽,心中百感交集,我历经艰辛才能走到这一步,难道我要前功尽弃、重新陷入无休止的妻妾争斗中去?
我很悲哀地发现,我依然深爱着项羽,我不知道自己要用多大的力量才能让自己有勇气拒绝项羽。项羽伤我这么深,我更应该自爱,不是吗?
这一次我的运气还算好,是项庄出面救了我,我只是失去了一条胳膊。可是,下一次呢,倘若我不主动去害人,难道又要等着别人来害我吗?我已经主动退让,可是这个世界里并没有灰色地带,除了主动进攻他人便是等待着别人将自己灭亡。我不屑于降低自己的人格去做那个扫除异己的吕雉和戚懿,可是我又不愿意束手就擒,那么我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开这个诡异的、没有人性、尔虞我诈的世界。
可是,话说回来,我真的只是失去了一条胳膊吗?《神雕侠侣》中杨过要历经多少艰辛才能凤凰涅磐,本就在这个世界里艰难求生的我如今又残缺不堪,我该如何努力才能生存下去?而我所受到的心灵损伤又该怎么算?项羽,这一切不幸的发生都源于你并不相信我。无论你是否受人鼓动,倘若你心中始终如一地相信我,你又怎会举起那寒凉的一剑?
阿哲曾经凄楚地唱着:“你伤了我的心,却又伤得不够彻底,让我恨你恨得累了之后,又开始怀念你。”只是,项羽,你伤我伤得还不够彻底吗?为何我的心里还会有你?
终于,我艰涩地说:“项羽,我不会原谅你,但是我也不会恨你。”
项羽不解,疑惑地问:“悦悦,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尽力压抑住内心的澎湃的情感,在面上呈现出一副平静的模样,淡淡地说:“恨的反面是爱,恨得越深,只是因为当初爱得越深,无爱便无恨。项羽,我不再爱你,我的心里再也没有你,所以,我决定要让自己不要恨你。项羽,你伤我这样深,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吗?”
项羽呆住,半晌,才呐呐地问道:“悦悦,你要怎样才肯……才肯恨我?”
我摇摇头,坚定地回答说:“不,我已经决定了,我不要再在这种死胡同里沦陷下去,我要自救。自救的唯一途径就是离开你、忘记你、不再爱与恨。项羽,你曾经答应过我,倘若有一天我决定要离开你,你会成全我、放我离开。”
项羽愣了一下,嚷:“不,我反悔了,我不会放你离开的。悦悦,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为我,留下来,好吗?”
我心如刀绞,垂下头来,避开项羽那殷殷的目光,掩藏着自己的心软,可是当我的目光触及我那空荡荡的右臂处,我的心立马冷了。说我不痛、不恨,那是骗人的,那是我想彻底划清自己与项羽之间的界限才说出来的“豪言壮语”。我不是圣贤,人非草木,我又岂会无爱亦无恨?其实,我真的很恨,我恨项羽为何如此狠心要置我于死地?
我冷笑着质问项羽道:“当我需要你陪在我身边时,你不在我的身边;当我需要你信任我、支持我时,你怀疑我、离弃我;当我需要你为我辩白时,你却对我举起了那几乎是致命的一剑。项羽,你觉得我留在你身边有意义吗?”
项羽瘫软,良久,他疲惫地问我:“你是不是想和韩信在一起才要离开我的?你是不是心里一直只有他却没有我?”
我的心更冷了,我恨自己简直是错爱了项羽。难道当初我对你的情意你一点儿也察觉不到?你竟然认为我是为了卓言才要离开你的,你怎么不想想你是如何狠心、亲手砍断了我的胳膊、让我成为了一个折翼的天使?
我冷笑,缓缓地道:“那天,我们的新婚之夜,你的眼里、心里只有你的另一个新娘,那天,我本可以和卓言一起离去的,只是,我自愿放弃了这样的机会,因为最让我牵挂的人在这里。只是,现在我心里的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他亲手谋杀了他在我心中的一切,我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鲁公大司马副将军,我希望你能记得你曾经对我的承诺。”
项羽的脸色越来越白,无力地说:“悦悦,你竟然称呼我……悦悦,你不再直接叫我名字了吗?你的心里真的没有我了吗?”
泪水在项羽的脸上肆意地横行着。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项羽,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人生若只如初见,倘若我们的时光永远停留在那美好的一刻该有多好?倘若我们中间不曾有过吴妙弋该有多好?可是,人生之中哪里有这么多的“倘若”,人生里只有苦涩、残酷的现实。
我故意刺激项羽:“如果你不愿意放我走,鲁公大司马副将军,你的宝剑仍然在你身上,你直接将我刺死好了,这一次我绝不用手去挡。”
项羽怔住,良久,方才恨道:“虞悦,你好无情!”
我讽刺地笑着,道:“不是我无情,而是你对我缺乏情侣之间最基本的感情基础――信任。你该相信我,那个麝香香囊根本就不是我的。我是生不了孩子,可是,我还不至于嫉妒、残忍到要害别人生不下孩子的程度。那个香囊的绣工精致,我若是有那样的绣工,我早就自己去绣坊里谋生去了,不用留在这里受尽肮脏之气。”
项羽惊讶地呆立在原处,我知道也许他的人生信念正受到考验,为什么他亲眼看到从我身上搜出的香囊竟然不是我的呢?究竟是谁害的他与我之间产生了这样的信任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