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朱艳艳很及时的扶住林昕妤。
林昕妤微笑着摇摇头,抬手撩开车帘看向车外,“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林明聪还没开口,就听马车前面的老妇人嗷嗷直叫,“哎哟我的腿啊,我看八成是被这马给踩骨折了……啊……痛死我了……我快不行了……你们这些人也真是的,赶车也不看着路……哎哟唉……”
朱艳艳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与林昕妤一起站在车辕上翘首眺望,就见一位身穿粗布衣,身材矮胖的老妇人坐在地上捶地痛呼,引得周围围满了不满真相的围观群众。
林明聪跳下马车走到老妇人身边,“您没事吧,来我扶你起来,这里那里有医馆,我带你去看看。”
林明聪算是很有礼貌,但坐在地上的老妇人却死活都不肯起来,“看大夫就免了,我知道你们是外乡来的,还有很多事要忙,就没必要因为我一个老婆子在这里耗着浪费时间,撞了人赔点银子就好,我待会自行去看大夫。”说着就朝林明聪摊摊手。
众目睽睽之下,林明聪虽然很不解面前老妇人为什么坚持自己去看大夫,但对方都这么说来,他正打算掏腰包,却被林昕妤拦住。
“父亲,我就是跟着韩夫子学医的,别看我年纪小,普通的跌打损伤现在已经会看了,就让我为这位夫人看看吧。”说着林昕妤蹲下身,伸手抓向妇人的腿。
老妇人一惊,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双眸里带着一抹警惕,直觉告诉她这个八岁的小丫头不是好惹的主。
老妇人轻蔑的看着林昕妤,“一个黄毛丫头跟大夫学了点皮毛就像班门弄斧了,我的腿是不会给你看的,万一把我整坏了,我连家都回不了。”
周围人也挺认同老妇人的想法,“小姑娘,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参与,你还是去一边玩着吧。”
林昕妤抽了抽嘴角,她可是活了两世的人,萝莉的外表成了她现在最大的硬伤,做事很有局限性。
朱艳艳上前来为林昕妤助阵道:“你们可别看不起我家昕妤,她可是我们家的小神医,上次有人在街上被蛇咬伤了,还是我们家昕妤治好的,就连大夫也说,要是没有我们家昕妤抢救及时,那人就蛇毒入身而亡。”
林明聪道:“昕儿,你就先给这位夫人看看,为父这就去找大夫来,到底伤的怎么样还是让大夫看了见分晓,当着大伙的面也好有个见证。”
林昕妤点头,“放心吧爹,我会好好照顾这位夫人的。”说着林昕妤扣住老妇人的腿,开始检查对方的腿是不是真像她说的那般夸张,真的骨折了。
老妇人被林昕妤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或许是因为林昕妤的眼神太过过清澈明亮,似乎能看穿人心一般。
老妇人虽然有些心慌,但在一个孩子面前还不至于大失分寸,林昕妤不管按到哪里,她都嗷嗷的痛呼出声,好似林昕妤在故意报复她。
老妇人道:“小姑娘,不会看病就别折腾我老人家了,你还是在一边呆着,顺便等你父亲回来。”
林昕妤点点头,站起身很听话的站到一边,双手环胸靠在马身上。
朱艳艳凑近林昕妤低声问道:“她的腿,没事吧?”
林昕妤什么也没说,而老妇人再一次的嗷嗷痛叫,“哎呀我的腿啊,痛死我了,大夫怎么还没有来啊!”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点过去,朱艳艳心里急得不行,她很是郁闷,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才会碰到这么倒霉的事情。林昕妤见朱艳艳急到不行,便安慰道:“二娘别担心,等下爹就带着大夫来了。”
林昕妤的话音刚落下,林明聪带着大夫匆匆赶来,林昕妤拉着林明聪的胳膊问:“父亲,你这大夫是从哪来找来的?”
林明聪道:“就是在路上遇见的,这大夫可厉害了,一眼就看出我找他救人,问我是不是撞伤了人。”
林昕妤扶额,她那善良的老爹被这对假路人假大夫给诓了都不知晓,刚刚她已经为老妇人摸了骨,很肯定对方一点皮外伤都没有,别说是什么骨折了,她没有当场拆穿就是等着大夫来拆穿她的谎言,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同伙”。这种投机取巧,敲诈勒索她前世也不是没遇到过。
她当御王妃那会,就坐着马车上街采购,马在集市上慢吞吞的行走,突然听到一阵瓷器碎裂声和马鸣声,她撩车船帘子一看,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摔倒在她马车旁,地上散落着一地的碎瓷片,他则抱头痛哭,说她的马车横穿而过撞到了他,害他祖传的青瓷花瓶没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每隔几天都会手捧一件“名贵”的瓷器(当然是赝品),行走于闹市街巷。然后瞅准机会,故意让行驶的马车不小心“碰”他一下,他手中的瓷器随即落地摔碎,于是,他就“义正言辞”的缠住车主按名贵瓷器的价格给予赔偿。
没想到这次不是碰瓷,变成“碰人”了,如果她猜的没错,这假大夫会从药箱里拿出一贴很名贵的草药给老妇人敷在腿上,以高额的诊金敲诈她爹,谁让她爹是初来乍到的外乡人,不敲诈他还能敲诈谁呢?
果然,大夫在检查老妇人的上腿后,转头对林明聪道:“这位夫人的骨折非常严重啊,得用我祖传的药方每天敷上一贴,连敷一个月才能好,只是这药方用的都是珍贵的神药,要价比较高,一个疗程下来得要一千两银子。”
闻言,围观者都倒吸一口凉气,林明聪与朱艳艳苍白着一张脸,一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他们准备着装饰新院子,剩下的给林昕妤存嫁妆,等林昕妤出嫁体面一些。
就在林明聪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出这个昂贵诊金时,站在一旁的林昕妤突然惊叫一声,“呀,我的金镯子怎么不见了!”
林明聪转头看向林昕妤,更是一脸的不解,他们家那么穷,自己更是不曾给林昕妤买过什么金镯子。
林昕妤挎着小脸,一脸抱歉的看向林明聪,“爹爹,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将金镯子当诊金付给人家,可我们家穷的就剩那么一点家当了,本来想着拿去当铺换点银子买个宅院的,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不得不说林昕妤非常有演戏天赋,她这么胯下小脸哀哀凄凄的样子,连林明聪都相信她的谎话。
最紧张的不是林明聪和朱艳艳,而是老妇人,她急声问道:“金镯子在哪丢的,没关系我帮你找找?”一想到林昕妤说将金镯子当成诊金给她,她的心思都飘到金镯子上面去了,连大夫不停眨眼睛给她使眼色也没看见。
林昕妤吸了吸鼻子,刚刚为了表示她话里的真实性,她挤出两滴眼泪来。
林昕妤挠挠头,原地转了一圈道:“刚刚下马车时我还摸过,戴在手上的……不会是掉在地上了吧?”
闻言,不只是老妇人在地上瞎找,连围观群众也变得热情起来,所有人都低着头寻找林昕妤口中的金镯子。
林昕妤对林明聪挤挤眼,用眼神告诉林明聪稍安勿躁,好戏在后头呢。
朱艳艳看看林昕妤又看看一脸懵逼的林明聪,将事情想了一遍,立即加入寻找的队伍,走到老妇人身边道:“麻烦你挪一下,我家闺女的镯子怕是被你坐着了……”
闻言,老妇人一屁股跳了起来,视线在地上扫了一圈,瞪向朱艳艳道:“胡说八道,我早就摸过来,没有什么金镯子……”
朱艳艳指着老妇人的鼻子道:“一定是你藏起来了,我将闺女给你看腿后,镯子就不见了,不是你偷的,还有谁?”说完不客气的在老妇人身上摸索着,完全不顾及自己此刻的形象很像泼妇。
“我没有,不信你搜啊!”老妇人也怒了,“你家闺女丢了镯子怎么就怪到我头上来了?”
朱艳艳:“除了你接近过我闺女还有谁?小偷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小偷的。”
老妇人瞬间恼火,“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连你闺女金镯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是偷的,说不定她就是骗人的,你这么胡搅蛮缠 的,看你是欠揍!”说着就朝朱艳艳脸上呼巴掌。
朱艳艳抬手扣住,她的力气挺大,老妇人怎么使力也伤不到她分毫,朱艳艳丝毫不示弱的瞪着对方,“先不说金镯子的事,看你站的那么稳,也不喊疼了,你的腿现在没事了,能走了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着,倒是再次吸引那些专心寻找金镯子的围观群众的注意力,有人惊呼道:“不是骨折了吗?怎么现在站着一点事都没有?”
大夫捂着额头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本来好好的戏码,怎么瞬间就换了话风?
老妇人挣脱开朱艳艳的手,听着围观群众哈哈大笑声,顿时感觉无地自容,今天真是出师不利,转头瞪了一眼林昕妤,转身灰溜溜的走人。
“哈哈,原来是个骗子,你看她的腿,不用膏药都好了呢!”人群里有人讥讽道。
林昕妤对着林明聪摊摊手道:“治疗无赖的办法,就是你要比她更无赖。”
朱艳艳拍拍手,对着老妇人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声,转身回到林昕妤身边,拍着她的肩膀道:“不错啊,虽然刚刚成了泼妇,影响我在你爹心里的形象,但看那坏人走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林明聪感激的看向朱艳艳笑道:“二娘你真聪明。”他刚刚都没想到林昕妤为什么说谎,还是朱艳艳想到这一层。
朱艳艳将林明聪的夸奖全部收下,“那是当然,明聪,你现在算是看到我真面目了,以后你要是对不起我的地方,我就上街大喊两声,破坏你的名声。”
林昕妤笑道:“二娘直接上衙门敲鼓就行,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了。”
林明聪满头黑线,感觉被这两只母老虎压着,今生再难翻身,心里虽然腹诽,却感觉有两个聪明的女人持家,林家会越来越兴盛。
衙门给林明聪安排的宅子是在闹市的西北角,上街很方便,院子并不新,林明聪买了瓦重新盖了屋顶,又将院门给换新,换了一把锁。
林昕妤与朱艳艳也没闲着,一起打扫房间,将马车上的行礼卸下来整理进房间,最后将院子里的土重新翻了一遍,弄上围栏,一面种菜,另一面养鸡。
朱艳艳抱着母鸡笑道:“以后我每天将鸡养得胖胖的,让它多下蛋,多了的蛋我就拿街上去卖。”
林昕妤数了数,一共两只公鸡四只母鸡,以后公鸡负责报晓,母鸡负责下单,很和谐的一家子。
林明聪在鸡窝里放上稻草,跨出围栏道:“二娘你开心就好,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自从朱艳艳嫁给他,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乐。
林昕妤端着两碗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爹,二娘,喝点水。”
林明聪与朱艳艳接过一口气喝完,林昕妤道:“爹,我都住在学院里,以后等休沐日了就回家陪你们。”
林明聪点点头,“二娘,明天买点薄礼上覃家一趟,感谢你舅母这些日子对昕儿的照顾。”
朱艳艳点头应下,看天色不早,转头问林昕妤,“昕儿明天去学院吗?”
林昕妤想到自己答应过君清泽的事,摇头道:“不,现在我就要走了,晚饭我就回学院吃,爹,二娘,我不在的日子,你们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林明聪点点头,送林昕妤出门,并叮嘱她好好吃饭等等。
朱艳艳道:“昕儿真懂事,以后我们可得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林明聪收回远眺的视线道:“昕儿还小,嫁人的事情不着急,她是个自我的主,说不定自己的婚事不让我们插手。”
林昕妤并没有如昨晚那样翻墙进入太子府,而是走后门进入,君清泽果然安排人在后门等着她来,一进去就将她带到一间空房子里,找了一套小太监的衣服给她换上,再带着她朝君清泽的寝殿走去。
“太子殿下的伤可好些了?”林昕妤问走在前面面色沉静的领路太监,真是他在后门接应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