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我是谁?”
“这里是扬城,是我将你从水里捞起来的,你该对我说声谢谢。”
“扬城是哪里?”
“扬城就是扬城,连句谢谢也不会说,真是没礼貌的家伙。”
“以后你就叫晴天。”
“昕儿姐姐,你杀人了!”
“这世道就是如此,刚刚我不杀他们,现在死的那个就是我们。”
“你哪来的钱买簪子?不会是偷来的吧?”
“我才没有偷,大丈夫有手有脚,岂能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那你哪来的钱买簪子?”
“我给一品楼洗了一天的碗,就有银子买银簪了,昕儿姐姐,你一直照顾我许多,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希望你喜欢。”
“晴天……不,你不叫晴天,你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君清泽。”
“昕儿姐姐,如果可以,我希望被你叫一辈子的‘晴天’。”
“民女竟不知你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以后太子殿下还是直呼民女名字吧,民女福浅,当不得太子殿下一句‘姐姐’。”
“昕儿……我不叫你姐姐,这样可以吗?我们还是朋友对吗?以后,我还能听到你讲故事,对吗?”
“昕儿,我想了很久,不只是一天两天,我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如果这太子之位威胁到我跟你在一起,那我情愿不当这太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想喝水就跟我说一声,没必要亲力亲为,你看看你现在,伤口又裂开了,你再这样折腾,伤口怎么好的了?”
“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的……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
“林昕妤,不用担心,我会娶你。”
“昕儿,你是知道我的,之前我一直闷闷不乐,还以……跟我成亲的女子不是你……要是知道是你嫁给我,我一定铺红妆十里相迎,更会亲自驱马赶去接你,更会开开心心的与你将婚礼的仪式过一遍。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能给你一个我想要的婚礼。”
起风了,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金黄色的窗幔随风飘飞,君清泽惊愕的瞪大眼睛坐起身,额头沁出一层的冷汗,他又一次的做梦了,还是那个梦,林昕妤被君清御给带走了,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而梦里很纷杂,一下子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回到扬城与林昕妤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为了给林昕妤买一支发簪,他跑去打工赚的第一份薪酬给林昕妤买了一支银杏簪子,可那个女人不但怀疑他成了小偷偷东西,还将那支簪子送给了慕容青黛。
梦中的场景又一次变化着,想起林昕妤混入军营,只因担心他这次西征送军粮会遇到危险,她心里很在意他的,可一遍又一遍的否认,那天晚上是他第二次告白。
可命运总爱跟人开玩笑,就在他想着娶林昕妤时,母后出现给他泼冷水,还以自己的命相要挟,他只能忍痛放弃,迫于局势娶了西域的和亲公主,却没想到最后还是娶到了林昕妤,在她揭开喜帕的瞬间,他终于明白什么叫美梦成真。
可是,命运总是跟他开玩笑,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跟林昕妤永远在一起,在没有什么可以将他们分离时,君清御叛变了,趁着他与林昕妤出宫,鸠占鹊巢,买通朝中百官为自己所用,这种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的皇子,将来坐上皇位,怎么可能做得长久?
房门被推开,打断了君清泽沉思过往,四德提着灯笼进来,将房门关上,阻拦外面的大雪纷飞。
看到四德,君清泽的双眸一亮,顾不得穿鞋子,跳下床站在四德面前,抓着他的胳膊,“昕儿找到了吗?”
这不是他第一次询问四德,已经连续三天,他每件四德一次,就会惊喜的询问,在听到对方回答没有时失望的垂眸。
四德紧张的观察君清泽的眸色,有些遗憾的摇摇头,“殿下,这两天下雪了,寻找太子妃的工作变得有些困难,不过殿下也别泄气,我们的人不是没找到太子妃的尸骨,这证明太子妃还活着,也是半个好消息。”
这是半个好消息?
君清泽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内心的失落,他要的是林昕妤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如今一切都落幕了,他多希望林昕妤会站在自己身边听着他的心事。
君清泽转身倒了被水喝下,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泄气,昕儿一定还活着,她在等着自己去找她。
“殿下……”见君清泽拿着水杯发呆,四德出声唤道。
君清泽侧头,“那就多派些人去寻找,要是遇到官道封雪,顺便让他们疏通一二,方便来往的百姓通行。”
四德点头,看来殿下真的是长大了,想的比较开,真担心殿下像四年前那样完全变了个人,因林昕妤昏迷不醒,他就寸步不离的照顾左右,其他什么事对而言都是过眼云烟,连朝堂之事也不闻不问,这才有了御王和其他御王一派弹劾太子殿下,太子懦弱无能一说。
而如今,太子殿下非但没有远离朝堂,而是与皇帝一起打理朝堂之事,帮京城的百姓度过雪灾之关,江南的粮草不断的往京城运输,不止如此,就连东北的粮草也被太子收购,一起运往京城各地,如此京城的米价也均衡了,商人不会以此赚取暴利。
太子殿下向京城的农户发放福利,京城的农户不必担心自己种的粮食无处销售而囤货家中,只要他们种出来,只要质量上乘君清泽全部高价收购,再运输去往全国各地卖之,南北特产不仅是本地人能吃到,就连外地只要在市场转一转就能轻易的买到。
君清泽道:“孟波还是没找到吗?”
四德叹了一口气,这个四德,自从知道慕容雪丧命皇宫后就音讯全无,害得太子身边人手紧缺,太子也没计较孟波的无理之过,却时常闻之。
四德道:“还是没找到,奴才肯定他还在京城之中,说不定是在愈合情伤……”这孟波看似五大三粗,没想到也是个情种。
君清泽放下手里的茶杯,“或许……他就在皇宫里调查慕容雪的死因吧,算了,由着他去吧。”
四德:“是,殿下,天色也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太子妃也希望你好好的生活。”
君清泽点点头,对着四德摆摆手,示意他出气。
四德恭敬的退了出去,并贴心的为君清泽关好门,转头看着洋洋洒洒的飘雪不由叹了一声。
皇宫里,慕容青黛缓缓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她所在的地方是皇宫里的偏殿,房间里摆设典雅,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檀香。
她揉揉有些酸疼的脖子,不由在心里痛骂林昕妤,这个女人就会玩阴谋,自己还是太轻敌了些,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君清御已经坐上皇位了吧,那她就是东陵国最年轻的皇后!
慕容青黛瞎想着自己穿上凤袍端庄的样子,她的好日子总算要来临了,现在君清御身边只有她,再也不会有人跟她争宠,她就是天生凤命,不像林昕妤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市井之女,哪怕成了太子妃又如何,她才是赢家。
慕容青黛的嘴角笑意越来越浓,朝着喊道:“玉兰,本宫饿了,快去御膳房弄些吃的来。”
她等了片刻,却不见玉兰出声回答,不由疑惑的穿鞋下床,撩开垂着的珠帘,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突然,白瓷的水杯里变成了红色的液体,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啊!”慕容青黛瞪大眼睛,惊恐的尖叫一声松开手,手里的瓷杯被她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瓷器落地声还回荡在房间里。
慕容青黛惊恐的抱头,她感觉自己的手心也黏乎乎的,摊开手心,她的手里不停的留着鲜红的血液,她尖叫一声,身子后退几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地上也有一滩血一点点朝自己蔓延而来,如一条诡异的血龙朝着自己游来。
“啊!”慕容青黛有一次尖叫出声,身子不停的往后挪,不要过来,不要纠缠她,她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杀人,柳诗诗是玉兰杀的,玉兰是她杀的,但那只是一个疯丫头,活着不如死了,还有慕容雪……那有人不是她杀的,是玉兰那丫头拿着石头砸的,她只是划花她的脸而已。
慕容青黛抱着头,惊恐的瞪眼,眼里一片空洞,不停的喃喃,“不要来找我,不是我,不是我!”
房外,两个侍女站在门口守夜,其中一个说:“里面那位又发疯了,还说自己是皇后,哈哈,笑死我了。”
另一个附和说道:“真是痴人说梦话呢,她可是御王妃,御王谋逆,她也落不得好下场,说不定啊……她的手里沾了不少血,看她这样子,一定是坏事做多了,才会发疯。”
里面自言自语的声音还在继续:“不要杀我,你们要报仇去找玉兰,都是玉兰那个大胆丫头做的,柳诗诗,我给你烧点钱,让你在地府过好日子,你就别来找我了……玉兰……你怎么了还活着,你不是疯了吗?我看你那么痛苦,才想着帮你解脱的……我是帮你,你不可以恩将仇报……啊!你是谁,不要,不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