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皇帝驾崩,由太子继承大统登基为帝,墨馥瑛封为太后,林昕妤册封为后。
原先站在君清御那边看不上懦弱无能的太子君清御的那些老臣纷纷上书辞官,一则为了自保,他们曾经支持过御王,如今登上皇位的却是太子,他们这些怕是都要下地府去陪老皇帝下棋去。
二则他们觉得君清泽以前虽然品性懦弱无能,可他身后站在的可是扶持两代帝皇的太后,和一个心计深沉的皇后,第一波要倒霉的就是曾经的御王派。
御王谋逆若是成功,没有人会觉得他不适合当帝王,相反的觉得他雷厉风行,阴谋算计都属正常,自古以来都时候胜者为皇,当年君临天能顺理成章登基为帝,还不是谋了前朝帝皇墨氏的江山?
可如今御王谋逆失败,听说太子连夜闯宫,皇后带着文武大臣救驾,皇帝他老人家在贵妃即将宣布遗旨之时突然醒来,阻断了所有计划,众目睽睽之下,贵妃即便希望老皇帝去死,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谁都不愿背上一个弑君的千古骂名,这样即便得到天下,也会坐不长久。
面对御王派系纷纷辞官之举,君清泽大手一挥全准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本就想着找个名目将自己看不顺心的几个官员给调走,换上自己信任的。于是今年开春就举行科考,君清泽下旨非常关照那些穷书生,只要来京会考,调查属实的确家庭困难者,报销科考期间的任何费用。
这旨意一下,全国沸腾,不少百姓更是将君清泽传成神仙弟子,以前官官相护,有钱人可以为非作歹,买官欺压百姓,害得百姓连连叫苦,年年科举都踏不仅科考的大门。
而如今新帝新政彻底的改变了百姓的命运,以前科考无门,十年寒窗等于白读,只能在家里开一间小私塾勉强过日,而如今科考大门敞开,即便寒窗半生的老者也想着上京参加科考。
城门外的十里凉亭里,下过一场春雨,天气渐渐转暖,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凉亭里聚集着不少人,有些是担着蔬菜水果进城买的附近农民,有些是背着书箱子上京看考的布衣书生。
一个穿着简素的老者靠着柱子,拿着一本书摇头晃脑的读了起来。他身后不远处是几个年轻书生,正商量着进京后要去哪里逛一逛,早就听说京城的繁华,如今来了可不能白来一趟,找个酒楼喝点小酒,顺便去红楼看看漂亮的姑娘们。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的兴奋时,老者突然停下读书声,转头来瞥了他们一眼,看着三人穿着不凡,看来家境不错,难怪借着科考,进京来挥霍潇洒的。
其中一人对老者异样的眼神很是不解,不由出声问道,“老头,你一直看书做什么,不会是要参加科考吧?”说完他哈哈笑了起来,这老头可真有意思,看他年纪不下六十,这过了科考,他还想当几年官呢,老胳膊老腿能上的了金銮殿进行殿试吗?
老者在笑声里点点头,“怎么,看我这样子不像吗?新帝下旨让我们这些饱读诗书之人有用武之地,也不辱没我这半生所学。”
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这说的是没错,他们比较担心大爷你一把岁数。
说说笑笑闲坐了一会,亭子里的人很快收拾行礼朝着京城门走去。
此刻的林昕妤手里拿着一盏灯笼行走在街道上,她的衣着并不华丽,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她,君清泽站在她身边面上带着一张面具,今天是京城的灯会,也是为了欢迎全国各地的学子赴京赶考。
林昕妤抬头看向戴着木讷面具,看不清脸色的君清泽噗嗤一笑。今天他们是偷溜出宫的,太后也没怎么约束他们,自此先皇过世,她的表情一直很平静,但谁都知道,她心里很悲伤。
君清泽也是吸取前辈们的教训,更加好好珍惜身边的人,他登基以后,林昕妤没少在他身边帮助他,听进林昕妤的建议,他也加强了边防兵力,巩固边防。
君清泽侧头看向林昕妤,笑道:“走累了吧,我们去茶楼坐一坐?”
林昕妤拉着君清泽的手笑了笑,“好,去茶楼坐坐。”
两人走进附近一间茶楼,找了一间雅致的包间,楼下大堂里坐着的将中间的说书先生围拢起来,说书先生正兴致勃勃的说着故事,说的正是当今新帝君清泽如何战胜御王重新拿下皇位的故事。
说书人总是会将剧情夸张化,并加入神话的色彩,比如新后林昕妤,原本只是一个小小采茶民女,因在山上邂逅了一位老神仙,因此得了神医之名,于危难之中救了太子,两人心心相映,终成眷属。
而这位邂逅老神仙的新后,拥有常人没有的超能力,可以知未来,因此将太子保护的很好,并顺利的扶持自己的丈夫,成为新的帝皇,名垂青史。
林昕妤捏起一颗花生米放入嘴里咀嚼着,听着楼下说书人滔滔不绝的声音,嘴角不由一抽。
此刻的君清泽摘下面具,熟练的剥着瓜子,将剥好的仁送进林昕妤嘴里,“最近京城一直都在说我们的故事,听久了,都觉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林昕妤笑了笑,抬手端起茶杯为君清泽到了一杯水,“那我们就当别人的故事来听好了,喝点水先。”
君清泽笑着接过,“不知道这次科举能选出多少才干填补空缺。”
提及那些集体辞官归乡的老臣,林昕妤的嘴角不由抽了抽,“是不是后悔把那些老臣全给赶跑了?呵呵,其实他们不是真正的想要衣锦归乡,集体辞官不过是想看你的态度,是他们有些有恃无恐的认为你会挽留他们,没想到你却大手一挥,全收下了他们的请辞。”
林昕妤笑得没眼弯弯,君清泽幽雅的喝着茶,竖耳倾听,不做任何的辩驳。忽见楼下人群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那是她的师父韩夫子。
林昕妤站起身道:“我看到师父了,我过去看看他老人家,您先喝茶,我很快就回来。”
君清泽侧头看向楼下,不由皱眉,这个时候韩夫子不是该在书院里授课,怎么会跑到街上来?再一转手已不见林昕妤的踪影,君清泽放下茶杯追了出去。
林昕妤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脸迷茫的打量着四周,真是奇怪,刚刚还看到人影,怎么一下楼,人就不见了?
林昕妤在人群里张望了一阵,或许是自己看错眼了吧?
这么想着,她摇摇头转手,正欲转手,忽觉后被一阵冷风阴面而来,她微眯起眼,上次她之所以被君清御偷袭成功,是因为她的心思都跑进回忆里,而如今不同,抬手化拳为掌,接住那个人阴面劈来一掌。
下一刻脚用力,身子一拉,那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跌倒在林昕妤脚下,那人似乎完全没想到林昕妤有这么灵敏的警觉,一下子就呆住了,呆呆的看着面前放大的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林昕妤他狠厉盯视着脚下的人,这个人长相很普通,自己压根就不认识对方,这么无冤无仇的,为是非盯上了她?
林昕妤问:“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有什么目的?”
被林昕妤踩在脚下的人挣扎了几下,无语的发现对方正踩在自己穴位上,一旦自己有所动作,怕是性命不保,这个女人真是够狠,一点也不像那个人说的那样,能够轻易对方。
“姑娘,您误会了,我以为遇到熟人,所以想拍下肩膀大哥招呼,没有要伤害您的意思,倒是您,这么霸气的踩在我胸口,我都快喘不上气了。”
对方无赖的笑笑,就当自己是个流氓无意非礼,这个时候的女人一定不会太过纠缠,毕竟名节不保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林昕妤挑了挑眉,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身,弯腰就在那人脸上扇了两个巴掌,“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身后传来君清泽的呼唤声,林昕妤松开脚,恢复淑女表情转身朝君清泽而去。
那人捂着胸口,趁机跑远,没多久出现在一家茶楼后面的胡同里,一脸抱歉的对着那白衣男子道:“对不起公子,那个女人太激灵了,我没能偷袭成功……”狡辩的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胸口剧烈般的疼,低头一看,一把精致的匕首不知何时已插入自己胸口,这人居然……居然……要他死!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他就不该贪心收下那十两银子替他去绑架人,本以为是轻松的活计,没想到如此这般的致命……
视线渐渐模糊,他看着那白衣男子缓缓靠近他,在他耳畔说道:“没用的家伙,那你就去死!”声音很好听,却阴森森的带着杀气,如同阎罗……
“死人了,死人了!”一刻钟后,有人在小巷子里发现一具尸体,惊恐的喊着跑远。
君清泽看看四周问,“你师父呢?”
林昕妤摇摇头,是有人穿着她师父的衣服招摇过市故意吸引她的注意,看刚刚那个人明显没有什么杀机,他们的目的难道是绑架自己?
林昕妤摇开心里不好的念头笑道:“认错人了,走吧,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
君清泽点点头,带着林昕妤朝着四德所在的马车而去,才上马车没走多远,马车被人潮堵住过不去,一问之下才知道前面出来命案,那些是去凑热闹的。如今正逢科考,这个时候京城里出命案,怕是会印象那些考生们的心情。
林昕妤掀开车帘子试图通过拥挤的人潮看向那位死者,可惜有些徒劳,君清泽不由皱眉,听这些围观者七嘴八舌的说着,说什么这个人是情杀,刚刚还看到他跟一个女子在街角处拉拉扯扯。
林昕妤所幸跳下车,倒不是她喜欢凑这个热闹,只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突然人群惊呼道:“她就是凶手?”
林昕妤此时拨开人群看到死者,正是那个试图打晕自己的男子,真是没想到下一刻他就被灭了口,这个幕后主使者真是残忍。
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再抬头时发现人群已经散开一些,所有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好似看到鬼一般。林昕妤眨眨眼,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们刚刚说的凶手找到了?
君清泽调下马车站在林昕妤身边,嫌恶的看着死者,“昕儿,怎么回事?”
不少百姓已经认出君清泽,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林昕妤的身份,不由惊的一身冷汗,没想到皇后一生气,就当街杀人了!
接受道大家头来的异样眼神,林昕妤很无奈的扶额,“这个人死了,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凶手不是我。”
林昕妤便将刚刚在茶楼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自己下楼寻找发现自己上当,差点被对方偷袭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我就一直跟清泽在一起,从他离开到现在,我没有机会动手。”
君清泽也冷下一张脸,对于这些老百姓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表示很无语,这些人,不污蔑他的昕儿,是不是感觉浑身不舒服?“我可以为昕儿作证,你们不要胡思乱想,四德,将尸体送入府衙由府尹亲自调查,定要将凶手找出来。”
“是!”四德得令,立即去官府找人抬尸,即便是君清泽为林昕妤作保,不少人还是用怀疑的目光目送林昕妤的马车离开,新一轮的八卦就此展开。
“今天我在街上看了一出好戏,当今的皇后居然当街杀人了!”
“啊!真的假的,你亲眼看到的?”
“我当然看到了,很多人都看到了,皇后跟一个陌生男子在街角处说了什么,之后那男子就死了,说不定男子离开的时候,皇后就给了她一刀子,那男人跑着跑着就死掉了。”
“天,太可怕了,那就把皇后关起来,要是她不开心了,又当街杀人了怎么办?”
“唉,可皇帝不相信皇后会杀人,力保她呢,他们是这天下的主人,不开心了,杀个人也没什么的。”
一青衣女子提着菜篮子大腹便便的往菜市走去,听到一堆女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不由停下了脚步,这一听不由面色一变,也顾不得买菜转身快步往回走。
匆忙推开院子门,转身关上,房间里走出一个丫鬟,“姑娘,您回来了!”
青衣女子不说话,快步进屋,房间里早就坐着一个端庄女子,端着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侧头看来,不由一笑,“回来了,不是有丫鬟伺候,怎么还大着肚子往街上跑?”
青衣女子坐下,握住端庄女子的手道:“昕妤,你现在很危险。”
青衣女子正是从大火里死里逃生的柳诗诗,被她握着手的是忙里偷闲跑出来的林昕妤。如今新帝登基,过气的御王侧妃就按排在一处别院里养胎,怎么说都是皇子,皇帝也不会让自己的侄子在外流落,只是住在宫里是不可能,好在柳诗诗也没感觉自己太过委屈,一并接受了林昕妤的安排。
林昕妤笑着摇摇头,“这倒未必,如今看我的确处于风口浪尖,我这新后一来没给皇帝生育子嗣,二来闯祸连连,大臣们的弹劾奏折怕是已经堆上了御书房,但这何曾不在告诉我,暗中御王的势力,在伺机报复。”
柳诗诗一脸担忧的看着依旧云淡风轻的林昕妤,“如果皇家有喜事,他们就不会这样盯着你,要不你假装怀孕吧,把这一关过了再说。”
林昕妤低着头看看自己平坦的小腹,抬手拍了拍,“我都还没跟清泽圆房呢,怎么会有小宝宝。”说到此,林昕妤的脸颊微红,变得有些不自然。
柳诗诗啊了一声,有些吃惊的看着林昕妤,这帝后的相处模式就是特别,难道宫里的嬷嬷都不教他们的吗?
见林昕妤害羞低头,柳诗诗想了想,起身走到自己的柜子前,拿出一面镜子用红布包好塞给林昕妤,“这个送给你,回去可得好好研究。”
让她回去研究镜子?
林昕妤满头问号,她母亲过世早,成年后没人教她那些闺房之事,一直以为两人一起睡在一张床上就会有小宝宝,可一年过去,肚子还是没动静,今天她趁着君清泽处理公事特来请教的,却难以启齿,还被柳诗诗担心了一番。
从柳诗诗院子出来,林昕妤就将镜子上的红布缓缓解开,脸不由红了,这不是那传说中的春宫图?!
与此同时,皇宫里,太后墨馥瑛站在君清泽的御书房里,“泽儿,你说,你跟皇后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好让哀家我抱上孙子?”
君清泽满头黑线,早些时候他被一群大臣围攻,说了一通皇后顽劣惹上人命案的事情,如今被母后围攻询问什么时候要孩子的问题。
君清泽道:“母后,这件事急不得。”
墨馥瑛挑高眉头,“怎么就不急了,今晚我就让那几个伺候哀家的嬷嬷好好教导皇后,对了,皇后去哪了,哀家找不到她。”如今林昕妤是君清泽的手中宝,经历了那么多,墨馥瑛是看明白了,这小子非林昕妤不可,别的女子还入不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