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了鲁丞的条件,夏胖墩背着他进入了客栈。
一进门,一股浓烈的酒味刺鼻入胃,仿佛自身已经喝了十几坛一样。
店里面人不多,三五人分散而坐,里面刚好只剩下一张桌子。
在台前擦拭着酒坛子的是客栈的店主,他脸上有一道从眼睛处往下巴赶去的疤痕,面如恶虎,看上去并非善类。
夏胖墩放下鲁丞,给他安排了一张干净的长条木椅,他刚刚坐下,便开口絮叨道:“这店风水不好,店面朝北,冬天寒气逼人,喝酒取暖的人就多了,真是个黑心商家。”
这话声音不打不小,正好被刀疤店主听到了。
他冷哼一声,其余吃酒的客人也都相继惊住身子,纷纷侧目看往白可韩这桌。
“真是胆儿肥,不知道这家店是谁开的?”
“那是,现在的不止年轻人爱惹事,老不死的捣腾起来事可不小。”
周围闲言碎语非常多,明明也就那么几个人。
鲁丞反倒不理会这些人,他自爱说真话,说实话,率性而为,不论话有多么难听,他自当是说出来了。
白可韩招呼汤成祖等人坐下,然后唤来一位卑躬屈膝的店小二,他弓着身子,一点威严自尊都没有。
白可韩注意到他脖子上的伤痕,伤口很新,疤痕还没有修复,显然是最近发生的。
白可韩斜眼注意到目不转睛地不断在擦拭酒坛的刀疤店主,他并未询问小二的伤势,乃是叫上了一坛酒,再配上一些下酒菜。
小二毕恭毕敬的往后厨行去,路过刀疤店主的时候,刀疤店主突然开口,“手脚麻利点。”
他的声音是那种洪亮的威严,没有一丝的杂质,小二双脚差点一个趔趄,所幸还是支撑住了。
小二身形没入后厨,刀疤店主低头继续擦拭着酒坛,那句话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店比较诡异,白可韩运起神秘武技,从自身桌子开始,缓慢的往店内罩开。
天!
那是毒麻!
这店竟然是个毒品储藏的窝点,这么说来,刀疤店主便是此店的看管人。
毒麻是一种可以令人上瘾并且精神涣散的违禁品,它的作用非常猛烈,不论是否习武之人,哪怕是武师境界,对此毒麻都有作用。
短时间的吸食会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时间长了过后,便会蚕食一个人的精神。普通人家破人亡,习武之人遁入魔道,此毒常年立于缉毒榜榜首,乃是朝廷首要禁止的违禁物品之一。
面对如此之多的毒品,此店并不简单,它背后定然还有更多的后台,说不定是一个巨大的团伙。
进门的时候白可韩也奇怪,鲁丞曾说此店面朝北,为的不仅仅是能在冬天多卖酒,而是为了更好的储存这些毒麻!
鲁丞并不知道这里藏有毒麻,所以他才会有哪些猜测。
刀疤店主应该感谢鲁丞,鲁丞的措辞给他一种借口,若是以后有人问起店面为何朝北,他便有了解释的理由。他感谢鲁丞都来不及。
“这店好生奇怪。”
鲁丞此话一次,刀疤店主的神态猛的一变,他擦拭酒坛子的那只手猛的停住,干净的布巾贴在手掌上,其中的内力缓缓运起,一点都没有阻滞的感觉。
夏胖墩搭言问道:“奇怪什么,不就是一家客栈,您老是不是第一次来过这种小地方吃喝东西?”
以鲁丞当年的身份,位居人臣,的确很有可能没有尝试过这些接地气的东西。
只听鲁丞怪异的絮叨道:“这里味道不对,酒味浓烈是浓烈,可为什么没进门的时候没有闻到?等进门之后才闻到?”
那不是,酒味仅仅是为了掩盖众数之多的毒麻之用,白可韩深知,这种酒味道是不可能这么浓烈的,味道都是来自毒麻,毒麻在包装之后,气味和酒异常之像,但是唯一的异同,便是毒麻无法像酒一样传播的更远。
酒香不怕巷子深没错,但是毒麻就做不到。
鲁丞并未往毒麻身上想,他笑道:“莫非是我鼻子问题?在树底下待久了,久不食肉,就连肉味是什么样的都忘记了。”
这声缓解的调和声让刀疤店主松下了手掌中的力道,他依旧若无其事的擦拭着手中的酒坛子,唯一的变化,就是他眼神变得更加冷烈,那是一种杀人前奏的冷静思索。
汤成祖并未说话,他神经敏锐,隐隐的感受到身子一侧的内力波动,那里有刀疤店主,他本有些担忧,可见白可韩依旧安稳平静的端坐着,便只好认为是自己的错觉了。
哪有那么鬼,每次出门都遇到恶人。他情不自禁的安慰着自己,此时小二已经从后厨端出了五碟下酒菜。
有水豆腐,干豆腐,辣花生,咸水虾,最后一个是冰凉皮。
店小二稳妥的放好之后便往刀疤店主的前台走去,毕竟白可韩他们还要了一坛酒,酒放在刀疤店主那块。
小二身子进入酒坛架子,双手正要捧起其中一坛,刀疤店主突然开口,“用我这坛。”
小二手心微微颤抖,放下抱着的那坛,转身再捧过刀疤店主递来的那坛,稳稳当当的走向白可韩。
这坛就自然不能喝,白可韩右手手心一转,一记小块黄金从纳戒中出现入指,他猛的出手,直射在小二的膝盖上,伤害点并非致命伤害,可是会非常痛。
小二一普通人,支撑不住的他把手中的酒摔倒在地,酒液顷刻铺满整个灰石地板,另一股酒香传来,浓烈的程度和客栈内部的一模一样。
酒里面竟然下入了毒麻!
此刀疤店主竟然如此歹毒。白可韩心中恨道。
小二连忙起身,他知道自己是被人用某种东西打中膝盖,但他不敢说话,更加不敢嚷嚷,所有的过错只有自己承担,今晚注定是要挨骂挨打。
他甚至都不敢去看刀疤店主,他低着头,用脖子上的毛巾不断的擦拭地上的酒水。
白可韩于心不忍,起身阻拦,小二连连道歉,“对不起大爷,对不起大爷,惊扰您了,惊扰您了。”
他正要回拒,客栈门外竟然踱入一人,此人身高矮小,独眼,虽然换了一身衣裳,可怎么看都是独眼郎君无异。
白可韩他们不是趁他回去收拾东西悄悄离开了么?
怎么这都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