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今日来客,欣瑶交待梅子多添了几个菜,席面设在东院堂屋,欣瑶亲自陪两位妹妹用饭。
杜天薇见今日菜式丰盛,胃口大开,大大方方用起饭来。因萧家的菜实在是好吃,着实不客气的一连添了两碗饭。
杜天莹则细嚼慢咽,如往常在家一般只用了半碗。
欣瑶一边给两位妹妹布菜,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两位女孩子,心下慢慢有了分寸。
一时饭毕,漱嘴,净面,上茶。
杜天薇心满意足的喝了口茶,道:“表嫂,自从你嫁过来,我外公,表哥就算有了口福,羡慕死我了!”
欣瑶笑道:“喜欢吃,就常来,我这里没别的拿得出手的,就饭菜还过得去。”
杜天莹细细品了品茶,笑道:“表嫂对烹饪有研究,想必琴棋书画更是精湛,回头妹妹可要与表嫂好好切磋切磋。”
琴棋书画,蒋欣瑶一愣,忙如实的摆了摆手。
“快别,天莹妹妹,我这人最是个俗的,只对吃啊,穿啊的有些研究。那些个琴棋书画,我见了就头疼,比不得天莹妹妹才高。”
“表嫂说笑了。蒋府诗礼之家,妹妹听说府里的小姐,可是琴棋书画皆通的。”
蒋欣瑶心下一叹,打了个哈哈。
“虚名,虚名而已。”
说话间,就见微云拿了个清花花绘小茶盘,送药进来。
杜天薇忙道:“表嫂身子还未痊愈吗?怎么还在用药?”
欣瑶苦着脸叹道:“你外公非要给我喝的,还一日三顿,苦死我了。”
杜天薇叹道:“我小时喝药也怕苦,可母亲却说良药苦口。有一年我调皮,着了凉,母亲特意在药里加了几味苦药,从此,我再也不敢不听母亲的话。表嫂。我跟你说,千万不要得罪外公,他用这一招可治过不少人!”
蒋欣瑶捂着帕子笑出了声,半天才道:“妹妹。祖父若敢在我的药里加苦药,我让梅子不给他做好吃的。”
杜天薇拍手赞道:“哎啊,这个法子好,还是表嫂你有办法!”
欣瑶正待回话,冷不丁听杜天莹道:“表嫂得的是什么病?”
闻站在欣瑶身后的微云深深的打量了她一眼,片刻又低下头去。
欣瑶眯了眯眼睛,客套道:“也没什么病,是你外公总不放心我,说我身子弱,这才开了些补药。”
杜天莹却道:“表嫂可别大意。外公用药是极好的,得紧着吃。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来,换了谁,都不会放心的。”
欣瑶突然觉得有些个好笑。天莹姑娘,你这话中有话的。是要闹哪出?
杜天薇脸一沉,道:“表嫂,母亲说过你的身子没事,外公他最喜欢大惊小怪,但凡有个人在他跟前,他都恨不得上前把个脉,开个药!表嫂。你身子不好,我就先回房了,下午再来找你说话!”
欣瑶其实是有些困了,这一句正中她下怀,忙笑道:“妹妹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困顿。就不留妹妹了,回头只管来找我,下午我让梅子做了几式点心,妹妹们到时候来尝尝!”
……
等人走后小丫头麻利的收拾屋子,微云则伺候大奶奶喝了药。陪着进了里间。等屋里没了人,才轻声道:“大奶奶,这个天莹姑娘可不简单,小姐防着些!”
欣瑶歪在榻上,懒懒道:“打听出了什么,说来听听!”
微云道:“听萧总管说,天莹姑娘的亲生母亲贾姨娘原是杜府的家生子,从小就服侍杜博士,颜色很是一般。杜家老太太见其老实本份,作主抬了姨娘,生下一女。”
欣瑶笑道:“都说娶妻娶闲,纳妾纳色,一个无才无貌的丫鬟能有这般作为,这个贾姨娘不一般!。”
“小姐料得真准。”
微云从心底里佩服自家小姐。
“贾姨娘在杜家向来似透明人一样,可杜博士一月之中总有几日歇在她房里,吃的,用的一点也不差。她亲自教养女儿,自个虽不识字,可教养出来的女儿却是京城都排得上号的才女,听说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小姐,你瞧瞧厉害不厉害!”
欣瑶笑道:“不争是最好的争,正是因为她不争不闹,委曲求全,才使得男人怜爱。”
“萧总管还说,天莹姑娘刚满十岁,就能让姑太太吃了暗亏还有苦说不出,表小姐与其交锋从来没赢过。”
“噢,怪道老太爷不喜欢。她可曾定过婚?”
“萧总管说,议过几回亲,不知为何都没成,听说她自视颇高。”
欣瑶来了兴趣,笑道:“你说,她这回非要跟过来,所为何事?”
微云心下不耻道:“大奶奶,这奴婢哪里知道?杜家的富贵在萧府之上,按说咱们府里也没有什么让她可图的啊!”
欣瑶但笑不语。
微云一拍脑袋,哎啊一声道:“难不成她图的是……”
欣瑶笑道:“跟李妈妈说,这两天府里来贵客,那四个香跟着大爷有些年头了,跟表小姐们熟悉,就派她们去伺候表小姐吧。”
“那大爷的书房……”
“大爷的书房让桂华,晓荣去顶几天!对了,把天莹姑娘的心意稍稍透露给这两人知道。”欣瑶想了想,又道:“回头让萧总管的小儿子来见我!”
微云把大奶奶的吩咐暗暗记下,便掩门而出。
欣瑶拍了拍困的额头,叹道:日子过得安逸,有几天没动脑子了,也不知道生锈了没。
莫夜月明,萧寒才回了府,先到老太爷处说了几句闲话,才回房。
欣瑶早已卸了朱翠,洗漱过后,准备入睡。见男人这几日回来都晚,也不多问,披了件袄子起身伺候。
萧寒忙上前一步按住了她的手,口吐寒气道:“别忙活,我就进来看看你。书房还有些事没了。今日药吃过了?”
欣瑶点点头,嗔道:“哎,若天底下的文武百官都像大爷这样早出晚归,夜以继日却只拿那么一点可怜的俸禄。只怕有人要笑死,有人要哭死。”
萧寒不甚明了,直问谁要笑死,谁要哭死。
欣瑶红唇微嘟,“自然是皇帝要笑死,那些个官夫人们要哭死。”
萧寒听了哭笑不得:“瑶瑶是在怪为夫冷落了你?”
欣瑶细细一回味,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忙道:“我是在怪你拿了一份俸禄,干了三个人的活,回头你得跟你二哥提提意见。看在你如此呕心沥血的份上,长点俸禄行不?”
萧寒大笑道:“你放心,明日我就提。只怕我提了,头一个反对的就是二哥。这些日子他最惨,每日里只睡两个时辰。南边一堆破事。千头万绪,很是烦人,还大把大把的往外掏银子。”
欣瑶嘀咕道:“他那是先苦后甜,以后给他送银子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十六最近在忙什么?”
不提十六倒也罢了,一提十六萧寒咬牙切齿。
“他啊,自愿到西北军营里去了。得三四个月才回来,所以爷才这么忙!你先睡,别管我,对了,明日晚膳我回来吃,温上一壶好酒。天翔要来!他说他要吃上回怡园吃的锅子。”
欣瑶心道十六这厮不会是怕她去要帐,故意躲到军营里去了吧。
男人俯下身,亲了亲女人的额头,又抚了抚女人柔软的头,便起身去了外院。
屋里安静下来后。欣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男人临了交待的差事。小脸忿忿,心道果然媳妇娶回家就是用来使唤的。
……
第二日一早,欣瑶按时醒来,男人已没了踪影。
她如常到老太爷房里请了安,便去了议事厅,路上转了几个心思,派下人去把天薇妹妹请来,自己则是悠闲的一边喝茶一边等人。
杜天薇进了议事厅,见表嫂及府里管事都在等她,脸上一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在表嫂下处坐下。
欣瑶等她坐定,也不理她,自顾自与府中管事说起话来。
那几个管事都是聪明人,见大奶奶把表小姐请来,心知大奶奶这是在教表小姐理家,回起话来,都有条有理。
杜天薇这才明白过来,表嫂把她叫到议事厅所谓何事,当下细心听起来。
欣瑶暗暗点了点头,又抽空看了看天薇认真的表,配合着把理事的速度缓了缓。
事毕,欣瑶把淡月留了下来,教天薇如何看帐,如何做帐,怎么分辨真帐,假帐,看清楚里头的门道,自个则带着李妈妈去了东院。
李妈妈边走边轻声道:“大奶奶,今日一早大老爷问我书房的丫头为什么换了人,我照着大奶奶的吩咐回了话。大爷没说什么就走了。昨儿晚上,玉莹小姐房里的灯到了子时才灭。那两个没什么动静。”
李妈妈又道:“昨儿燕鸣送讯来,请大奶奶往怡园走一趟。”
欣瑶问道:“可说有什么事?”
李妈妈忙道:“是为了莺归与那个琴师的事。”
欣瑶叹道:“等二位表小姐回府了再去吧。”
李妈妈看了看欣瑶的脸色,道:“二太太一早派人送讯过来,说碧苔被老太太放到二爷书房里当了个粗使丫鬟,听说是二爷亲自求的老太太。”
欣瑶似未听到一般,抬头看了看天上日头,半晌才道:“随她去吧,是好是坏都是她的命。”回过头,却见李妈妈欲又止的表,笑道:“说吧,还有什么事?”
李妈妈讪笑道:“二太太说,沈家三月十八办喜事,请贴已经送到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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