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进车厢里,高原还有点没回过神儿来。
就这么分手了吗?这一天过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一般人还真承受不起啊。
陈心怡的那句我道歉,冷静得令他绝望。这分明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绝非是在开玩笑。
他多少有些后悔,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
事实上,这种三十七岁仍旧待字闺中的女人,肯定是个性十足的,现在又身居高位,大权在握,指望她对男人伏首贴耳、唯唯诺诺是不现实的,事实上,她更需要的是一个伏首贴耳的男人!而高原肯定不属于此类型。
两个个性十足的人在一起,只能是针尖对麦芒,处在热恋之中,尚且闹成这样,将来要是生活在一起,舌头碰牙的时候多了去,天长日久的,还指不定要搞得多不愉快呢。
如果从这个角度上说,平静分手应该是正确和明智的选择,毕竟,两人的恋情还没有完全公开,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情,总比结婚之后再闹离婚要体面得多。
陈心怡肯定也是这么考虑的,所以才如此的毅然决然。
算了,这段感情本身就有些先天不足,女贵男贱,女强男弱,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何必强求呢?
这样想着,无奈的一笑,启动车辆,缓缓往小区大门外开去。
刚出小区,手机突然响了,清脆的铃声吓了他一跳,低头一瞧,来电话的正是乔云海。
“你跑哪里去了?收拾东西需要这么长时间嘛?”电话刚接通,乔云海便劈头盖脸的嚷道。
此刻的高原,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说话自然也没好气。
“你嚷嚷什么啊,我这边还有事,等明天再说吧!”
不料乔云海却急了,吼道:“开什么玩笑,高原,你别不知好歹啊,赶紧来刑警支队,这是命令!”
“有没有搞错,你给我下哪门子命令,大惊小怪的嚷嚷什么啊?现在连你都找不到我,郭辉就更找不到了!行了,我烦着呢,别磨叽了!”他嘟囔了句,也不待乔云海说什么,直接便挂断了电话。
没到半分钟,乔云海的电话就又打了进来。他连看都没看,干脆直接挂断。
并非想以身犯险,只是心如乱麻,实在是半句话也不想多说,任由手机没完没了的响着,他则驾车朝卧龙湖项目部方向驶去。
不能让自己闲下来!他默默的想,否则,会陷在这感情的漩涡之中,无力自拔的。此时此刻,只有工作,才能让我忘掉一切烦恼。
至于那个郭辉嘛,确实是个危险分子,但现在满大街都是警察,就算再嚣张,也不敢到处乱跑,想来找我,谈何容易呢?多加点小心就是了。
一路无话,很快到了卧龙湖项目部,拐进便道,就远远的看见小二楼灯火通明,显然,常佩军等人还在工作之中。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将近夜里九点了,不由得心生惭愧,大家都在加班加点的干活,作为领导,我却满脑子想的都是女人,真是情何以堪啊,
到了楼外,还没等下车,常佩军便迎了出来。
“这么晚了,你咋又过来呢?”
他开门下车,笑着道:“回家也没啥事,就过来看看。你们怎么还没走?”
常佩军道:“不怪这块地叫卧龙湖,地下水资源实在太丰富了,开挖两米四就见了水,勉强挖到三米多,水都没过钩机的履带了,再挖下去,钩机估计就要变成潜艇了。”
地下水位过高的情况,在土建施工中是经常遇到的,常佩军这样经验丰富的项目经理,肯定有应对之策,对此,高原并不怎么担心。
“那就排水呗。”他道,然后迈步往项目部里走去。
常佩军则跟在后面,苦着脸道:“我们把能联系上的打井队都找来了,但还是不够用,周云已经打发人去周边县城找了,最快要明天才能到位。”
降低地下水位,并非直接用水泵抽水,而是在基础坑的周围打井,井深要超过基础坑的深度,多台大功率潜水泵泵同时开足马力抽水,迫使局部的地下水位降低,这样才能保证顺利施工。
而打深井是需要专业设备和队伍的,冷不丁的还真找不到那么多。
进了项目部,常佩军指着图纸上标注出来的井位逐个数了一遍,总计需要四十六个,这么多井,至少得十个专业打井队同时作业,才能在短时间内干完,确实是个麻烦事。
“还没来得及跟赵总沟通呢,这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啊,甲方得追加啊,否则,咱们就亏了。”常佩军道。
他点了点头:“这个我来负责,你专心组织施工就是了。”
说话之间,周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见他也在,苦着脸道:“卧龙湖这一带的含水层很厚,根据刚打完的探井测算,水层的厚度大概在二十米左右,而且出水量很大,这才四个多小时,基坑里的水位就接近一米五了,要是到明天的话,还不成游泳池了呀。”
高原听罢也皱了下眉头:“探井打完了?”
“是的,在最低点打的,井深三十五米。”
“走,过去看看。”他道,起身便往门外走去。
常佩军则在身后说道:“我说,太晚了,明天再说吧。”可说完之后,见没什么效果,便只好无奈的跟了过去。
三人驾车直奔施工现场,快要到的时候,常佩军突然指着不远处阴影下的一辆面包车道:“咦,这不是老刘的车吗?”
周云瞄了一眼:“应该是,好人谁开没牌子的面包车啊。”“大晚上的不回家,停这儿干嘛?”常佩军嘟囔道。
“偷偷摸摸的,肯定没干好事,准是又勾搭上良家妇女呢。”周云笑着回了句。
高原也扫了眼,问道:“哪个老刘?”
“原来第七项目部的包工头,一肚子花花肠子,这两天跟食堂的阿姨眉来眼去的。”周云说着,还故意变换灯光晃了下,然后径直驶了过去,坏笑着道:“吓他个半死,让这个老东西大半夜的不回家,在外面扯犊子。”
他无奈的一笑,还埋怨周云多管闲事。
车子驶进工地大门,三个人跳下车,却见办公室的门前也停着辆没牌照的面包车,一个满脸油腻的中年汉子,正叼着烟半躺在车座上,见他们几个来了,赶紧坐了起来,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
周云不由得一愣:“老刘,你没走啊?”
老刘被问的一愣:“没有啊。”
“刚刚有一台没牌照的面包车,和你的一模一样,我还是你偷摸停在那儿干坏事呢。”周云说道。
老刘也笑:“奶奶的,哪个王八蛋敢冒充老子,刚刚电工小王也说,有台面包车就停在我们工地大门外,还以为是我,正要过去打招呼,那车却一溜烟就跑没影了,这咋又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