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听起来,许卿的话像是句玩笑,可细细品味,却有一番道理在其中。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无商不奸,说得就是商业的原罪。
现代社会的企业竞争更是如此,各种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只不过狡诈和阴险,被一个冠冕堂皇的词所替代---智慧。
竞争的智慧,是艺术,是文化,高端大气上档次。
很难分清奸诈与智慧到底有什么区别,如果非要划出一条线的话,发生在贾东明身上的,就应该叫奸诈,而如果换成许卿,也许就该叫智慧了。
而我的所作所为,应该是介乎于奸诈和智慧之间吧,虽然有点趁人之危,但并没赶尽杀绝,典型的成功并购案例!
这样想着,高原轻轻叹了口气道:“是啊,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只能学会适应,否则,就要被淘汰。”
“说得非常对哦,不过,你适应得有点太快了,让我反而有点不适应了。”许卿笑着道。
他挠了挠头:“亲姐啊,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
“当然是夸你呀,你千万别有什么心理负担,男人就该狠一点。”许卿正色说道:“如果有朝一日,你改行做了金融,就知道今天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小儿科了。”
这并非危言耸听,金融业不同于传统工商业,不生产任何商品,不创造任何价值,是一个用钱来赚钱的行业,这个特性决定了任何金融活动,都充满了欺诈和骗局,当然,这些都是受法律保护的,所以,有位著名的社会学家说过,金融业是人类贪婪本性的产物,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人类文明的退步,因为这个行业豢养了大量不劳而获的人,并让他们成为了社会精英,甚至可以绑架国家意志,把全体国民视为他们提款机。
当然,此刻的许卿还没意识到,她的这句男人就该狠一点的谆谆教诲,对高原起到了多么大的作用,以至于日后她深受其害,追悔莫及。
男人要么不狠,要么就狠到骨头里。
见高原沉吟不语,许卿用兰花指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荔枝,笑盈盈的递到他的嘴边,柔声说道:“行了,小家伙,吃了就回去准备吧,再不走,我又要见色起意,对你动歪心思了。”
从酒店出来,天空开始飘起了细细的雨丝,他一路小跑回到了车上,刚驶出停车场,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瞧,来电话的是聂楠楠,于是便接了起来。
“你好高总,没打扰你吧?”聂楠楠问道。
他笑:“别总是这么客气,你爸的病怎么样了?等忙过这几天,我抽时间去看看老爷子,咱爷俩这也算是缘分嘛。”
聂楠楠却轻轻叹了口气:“这场大病,对爸爸的打击非常大,我长这么大,昨天晚上第一次见他偷偷抹眼泪,心里特难受。”
七十多岁的老人,突发脑溢血,即便抢救过来,几乎百分之百的要留下后遗症,思维、语言、行动等身体机能会不同程度的受损。面对漫长的恢复期和生活无法自理的困境,谁能不上火呢!
“这个时候,更需要亲人的陪伴和开导了。”他缓缓说道:“只能是辛苦你了。”
聂楠楠苦笑:“我知道,慢慢来吧,这就是生活,只能面对,无法逃避。”
“对,遇事多往好处想。”他笑着劝道:“对了,找我有啥事嘛?”
聂楠楠略微迟疑了片刻,试探着说道:“昨天晚上,你突然走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挺担心的,结果一直等到现在,你也没个消息,就仗着胆子给你打电话了呗。”
“瞧你说的,还仗着胆子,随时随地可以打呀。”
聂楠楠却非常认真的道:“还真是仗着胆子,倒不是怕,就是感觉你特神秘特牛,昨天晚上我还跟许总说,你可能肩负什么特殊任务,否则,警察不可能对你那么关心和客气的。”
他笑:“许总说啥了?”
聂楠楠听罢,却咯咯的笑了:“她说,那不是客气,是怕你跑了不好抓。”
“还是许总目光犀利,说得非常对,警方确实是怕我跑了。”他道。
聂楠楠当然知道这是开玩笑,思忖片刻,压低声音,用充满好奇的口吻问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呀?能不能在不违反纪律的前提下,稍微透露些?”
他哭笑不得:“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也没啥可透露的呀。”
聂楠楠沉吟片刻:“我明白了,打死都不能说,对吗?”
他忽然感觉这个小学妹挺可爱的,于是也郑重其事的道:“对,事关国家和民族的命运,打死都不能说。”说完,哈哈的笑出了声。
“好了,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笑了一阵,聂楠楠正色道:“还有,明天下午,我去卧龙湖项目部,你把周云找来,我视察指导下他的工作。”
这可是个好事,他连声答应:“这样吧,聂总,我多找些人,你给大家讲一讲BIM的应用和前景,你在实际工作中接触过,感受得更真切。”
聂楠楠也没推辞,爽快的答应了:“好啊,不过事先声明,我上课可是按小时收费的哦。”
“没问题,按分钟收费也可以。”
“对了,还有个事,别喊我聂总了,听起来怪怪的。”聂楠楠道。
聂楠楠虽然没什么行政职务,但既然是审计工作的负责人,大家也尊称聂总。
“那喊啥呀?小聂?”他问。
“就喊......楠楠吧。”聂楠楠有些羞涩的道。
两人是一个班主任的学生,私下里喊声楠楠,倒也说得过去。
雨已经下起来了,而且,越下越大,他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全神贯注的驾驶车辆,朝公司驶去。
进了机关大院,刚停稳,却发现一台黑色的轿车也紧跟着开了进来,保安见是陌生车辆,连忙打着雨伞跑了过来,伸手敲着黑色轿车的车窗,但车里的人并没回应。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车牌,于是便打开车门,对保安说道:“没事,我朋友。”
保安听罢,便也不再多问,而是殷勤的过来为他撑伞挡雨。
黑色轿车的车门也开了,乔云海把手包放在头顶遮着雨,三步两步便窜进了楼里。
他进了楼,看了眼淋得跟落汤鸡似的乔云海,也不说什么,只是快步往办公室走去,乔云海则跟在身后,一边走,一边甩着身上的雨水,口中还嘟嘟囔囔的道:“奶奶个腿的,这待遇,连个给打伞的人都没有,真是太没面子。”
他听着,强憋着没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