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885:送上门的美男子(上)【求月票】
北啾似是认命般将一切交代。
她幼时跟着老师混迹底层,跟她们师徒打交道的都是普通庶民,三教九流,莫说沈棠这样站在权力巅峰的人物,即便是给本地地主看门的司阍都是她不敢轻易招惹的。
听说权贵最讨厌吃里扒外的人了。
北啾自诩没有爬外,但她有带着人吃里――自己不仅没给沈君带来多少贡献,还占了沈君的便宜,学习沈君呕心沥血的精心之作,偷师圣物《天工开物》,还在不打招呼情况下“拖家带口”吃官家公粮。假如自己是沈君,必然也会恨极了这样卑劣的人。
越想,北啾越是惶恐难过。
在沈棠开口前俯身认罪。
闭上眼睛,等待最终的判决。
在场众人:“……”
“恳请主公原谅周口这一回,她幼时贫困,仰赖一众师门墨者才存活至今。”
云策求情,她正好轻拿轻放。
“只是惊讶元谋今天的话有些多。”
欲言又止,竟然觉得褚曜这话有道理!
人家将主语换一个人继续问!
不止一家问,是好几家都问!
沈棠光是看这些文书都能摸清楚各家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彼此之间的瓜。哪怕沈棠给了回复,过两天又问相似的问题。
但终究影响不好,不能纵容。主公内心没打算处置北啾,但对外总要有个态度。
云策容貌出众是出众,但却属于让人心平气和的出众!看一眼四大皆空。她就单纯以为他是顾念跟北啾早年的交情才伸以援手。开个口求个情,又浪费不了多少口水。
跟着便看到主公脸上肉眼可见的失望。
沈棠走的方向跟寥嘉一样,而寥嘉是准备去看看带来的一群工匠,这些工匠大部分都参与过陇舞郡和四宝郡的重建,少部分还是河尹时期的老人。个个都是熟练工,对城建有着丰富经验,更别说他们中间还有能修炼的墨者,还不知会如何影响未来局势。
“那就是想我给你做媒?”不然他没事儿突然嘀咕“色字头上一把刀”干嘛?
沈棠突然来了兴致,双眸亮得让寥嘉害怕:“说起来,少美也到了年纪了,成家立业很正常。我只是主公不是灭绝师太,不会阻拦僚属追求幸福,少美也不要为了我的事业疏忽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来来来,说一说你看上哪家女君?要是人家也有意思,我就出面帮你撮合撮合,绝对让你成为我打拼事业以来,第一个脱单的僚属,说到做到1
寥嘉听着二人对话,疯狂眨眼。
来的路上,寥嘉便跟她通过气。
北啾如何懂在座几人眼波流转间的打趣和揶揄,真以为是云策的求情起了作用。
沈棠:“……”
云策眼睛不眨道:“周口与策相逢微末,交情不同寻常,即便以主公心胸不会苛责她,但策若冷眼旁观,岂不叫人齿冷?”
例如沈棠规定一亩地多大,他们会询问高低不同的两块田能不能合并计算,还会询问某地一块良田距离一亩还缺几分,要不要从别处良田匀过来凑整,还是直接从相邻劣田匀?一亩地能不能一半良田一半劣田?
丈量阶段就这么麻烦,轮到租赁分配更是问题多多,世家上报家族人丁名单,询问过继过来的人丁能不能分配到田地,又询问出嫁但没有调出户籍的女丁能不能分配,又询问还未出五服但不在本地生活的族人能不能分到,又询问族中寡居的寡妇能不能分,又询问嫁入家族但改嫁的女眷能不能分……
例如又迫害她这个主公。
她还痛心疾首:“你们总不成家,作为主公的我很操心,下一代韭菜都没了。”
“……周口蒙主公提携,便想着帮扶一下恩人,虽有私心却无恶意,归根结底也是她一片赤诚,知恩图报……望主公开恩,施以小惩。”说完,云策收到北啾感激目光。
这些墨者本事确实比普通工匠强。
“毕竟是第一次看到主公,寻常人哪有不怕的?”哪怕主公再怎么和蔼可亲,但也是相较于其他诸侯而言。对于混迹底层的庶民,大部分诸侯都是一个样,手中染血。
昏迷墨者共计二十一人,但仅有五个男性,其余皆为女性墨者,他们分别被安置在不同的营帐。营帐内除了昏迷墨者,还围着几个普通墨者。沈棠对此并无惊诧意外。
主公平日不是比老狐狸还精明吗?
怎么轮到这事儿就像是瞎了一般?
他忍不住看向褚曜,后者见怪不怪,还投来视线示意寥嘉不要多嘴――没有开窍的主公多招人稀罕。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不趁着大好年华奋斗事业都是荒废光阴!
还有不知道怎么填年龄的。
寥嘉:“……”
北啾只对墨者相关的事物精明,对待其他东西就像是少了根弦,碰上精明一些的老狐狸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沈棠对此只是默默看着云策,一向淡漠如冰雪的青年似心虚般躲开沈棠的视线:“策脸上可有不妥?”
但要说故意……
沈棠自诩好老板。
云元谋如此仗义,这个挚友没有白交!
蓦地有种野狼入了羊群的既视感。
帐下心腹这些年的出生率为零,沈棠担心继续下去,还会有黄谣舞到她面前。
这让沈棠忍不住怀疑他们是故意的。
若手头没公事,他能冥想打坐一整天。
摇头如拨浪鼓,将可怕念头掐灭。
那副催婚的架势比家长还专业。
看着脸上溢满感激之情的北啾,沈棠故作深沉地点头:“你可是世间首个能修炼的墨者,不要辜负这份奇遇,好好修炼,争取成为未来墨家巨擘,将师门发扬光大1
北啾似乎一直没意识到她作为女子能修炼这点有多惊世骇俗,少了这个环节,总让人觉得少了点儿什么,没热闹可看。
“嗯,这倒是。”
若能提前掌控他们的秘密……
人家家主又表情无辜,恨不得做笔记。
沈棠果然中招:“嗯。”
关键是这样的问题还不是问一次。
“话不能这么说,鱼与熊掌可以兼得。”熟悉声音传入耳畔,寥嘉扭头就看到主公那脸在眼前放大,吓得他后仰,沈棠皱眉,“少美刚才魂不守舍,是做了坏事?”
内心满是无语和惊奇。
心中紧绷的弦松弛几分,牢牢将沈棠的敲打记在脑子里。至于沈棠说的“考核”,更是一点儿不担心。墨者并非寻常工匠,大家伙儿的本事绝对过硬,真金不怕火炼!
“多谢主公1
但她检查过,自己没丢东西。
“唉,色字头上一把刀,更是建功立业路上的绊脚石。”寥嘉脑补一下自家主公左边搂着个娇媚男宠,右边抱着个如花美眷,整天只知道酒池肉林,那简直是噩梦!
寥嘉:“……”
她自以为下达的命令很清晰,统一的标准都下发下去了,大家伙儿只要配合就行,但实际实施过程却波折重重。哪怕秦礼将一张张全境地图都拿出来,地方世家还能出幺蛾子。倒不是他们不配合,他们配合非常认真,就是时不时给沈棠上书请教问题。
沈棠借口打发北啾去探望那些莫名昏迷的墨者,感慨道:“小姑娘好单纯埃”
某种程度上,更似工匠中的苦行僧。
若云策对陷入为难的朋友无动于衷,只知明哲保身,这就不是她认识的云策了。
他只得硬着头皮岔开这个危险话题。
沈棠叹气:“日久见人心。”
便能在未来先人一步。
北啾亮出“非攻”,众人哇哦。
尔后又围着北啾追问。
“主公也要去看看那些墨者吗?”
在沈棠看来,云策跟其他武将不同,相较于武将这重身份,他更似一个武者。追逐实力的欲望远大于兵权功名。明明他才是师兄,但时常给师弟鲜于坚当个副手。不管是募兵、屯田还是练兵,之于云策而言都是沈棠下的命令,他只是纯粹奉命行事。
若是开晨会,他干脆当一个赏心悦目的背景板,当其他武将为了季度军饷分配问题而急红眼,他也是慢吞吞的。只要其他人没将他那一份也瓜分走,他就懒得主动争龋
时间一长就绷不住了。
尽管云策知道沈棠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怪责北啾,但还是站出来求情,给主公一个台阶――毕竟北啾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往大了说也算徇私,往小了说只是给几个墨者提供工作岗位,这些墨者能被寥嘉挑选带过来支援,技术肯定是合格的,也不算是吃空饷。
不局促是不可能的。
营帐响起久违的咆哮:“故意的吧?他们就是故意的吧?征辟的简历如何填写也能跟我扯皮。姓什么,叫什么,名什么,这些很难填吗?居然还问我小名填哪里,中途改名了怎么填,亲眷关系怎么填,居然还有问我母亲一栏填嫡母、继母还是生母!他们要不要将他们老爹后院的女人都写上啊?瞧瞧――这里有个小(煞)可(笔)爱居然问父亲这一栏怎么填,填生父还是继父,他母亲改嫁了四次,他娘改嫁几次关我屁事?”
最典型例子便是此前得罪她的世家,经过她的一番敲打,双方达成愉快合作,她就再也没有暗搓搓给对方穿小鞋。中途偶有不快,也愉快解决了,但没想到世家记仇!
“唉,也不知始皇怎么做到的……”
当然,沈棠也没往其他方面多想。
沈棠轻咳一声,说了几句宽慰安抚的话,见众人还是放不开手脚,她只得转头叮嘱北啾,略坐了会儿便带着寥嘉离开。二人前脚刚走没几步,后脚就听到安静营帐热闹起来,众人叽叽喳喳议论,内容不外乎“沈君原来这模样”、“没有传闻中可怕”……
当沈棠过来,众人无比局促。
今天居然会为了北啾主动求情。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一开始还能心平气和。
她去刷刷脸,收买一下人心。
北啾一口气拉来了五十五个墨者!
是的,北啾自以为谨慎,实际上操作都在他和祈善的眼皮底下,招揽来的匠人,哪个是普通工匠,哪个是混进来的墨者,二人心里门清。唯有北啾不知,还战战兢兢。
只能让时间证明她是个好老板了。
跟诸侯打交道,一个不慎全家消消乐。
故意报复她之前的敲打。
因为种种原因,墨者中有九成都是女子,在这个只有男子能凝聚文心武胆、操控风云、掌控绝对权力的混乱世道,墨者师门秉持的兼爱、非攻、节用、明鬼、天志等思想,仿佛是最底层贫苦女性精神世界的一盏明灯。让她们心怀着微小的希望生存下去。
再者,寥嘉半年前还给她来过一封信,说是他找到了文士之道精进一步的头绪,如今再施展文士之道,应该不会再移走她的钱囊。沈棠对此深感欣慰,加之寥嘉一直在大后方也没有施展文士之道的场合,沈棠打仗这些日子,一直没有丢东西,可喜可贺。
寥嘉:“……可是嘉没……”
他看出来主公是认真的。
这还只是父亲和母亲。
北啾又亮出“兼爱”,又是一阵惊呼。
沈棠打断他的解释:“不要害羞!你主公我一点儿不嫌麻烦,你只需要承认1
云策轻咳:“周口一向如此。”
沈棠:“……”
北啾压抑着激动:“我一定会的1
只要有一个脱单,也好击破黄谣。<div class="contentad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