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涛合上眸子。

　　 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居然有着疲惫。

　　 拿起协议，雷涛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

　　 越看到后面，脸色越难看。

　　 舒蝶不敢作声，她没看协议，看雷涛的脸。

　　 陶夭夭笃定地点头：“雷律师一定不敢签。”

　　 据说男人最禁不起激将法，她试试。

　　 雷涛看着关雪华：“我房子没了，存款没了，那套小房子卖了六十万，被你一个镯子一声响没了……我的律师事务所，你还要分一半？”

　　 “我没有得到你一分钱。”关雪华从容地笑了笑，“商铺是给孩子的。律师事务所，才是我唯一能分的东西。”

　　 “卑鄙！”舒蝶一脸不屑。

　　 “闭嘴！”陶夭夭一吼。

　　 这一声还真够劲，居然真让舒蝶闭了嘴。

　　 陶夭夭点头，再一次证明，理直才能气壮。

　　 “我们谈谈。”雷涛神色复杂，似乎在下一个天大的决定，“我愿意拿一样东西，和你换掉这一半律师事务所。”

　　 “呃？”关雪华静静地看着雷涛，“你说，我在听。”

　　 雷涛的脸扭曲着，似乎陷入天人之战。

　　 气氛有些尴尬。

　　 “只要合理，我会答应。”关雪华声音微微清冷，“如果不合理，就不用说出来了。”

　　 雷涛抬头，凝着关雪华：“我愿意放弃孩子的探视权交换。”

　　 屋子里静得连风声都听得见。

　　 老婆不要了可以理解，连孩子的探视权都要放弃……就算接触良多离婚案件的顾云谦，都成了石膏。

　　 “可以。”关雪华点头，转向顾云谦，“顾律师，帮忙重新加一条：我关雪华放弃分一半律师事务所，雷涛永远放弃孩子的探视权。”

　　 关雪华说着，将一口涌上咽喉的恶血，生生咽了回去。

　　 顾云谦虽然震惊，还是重新打了份协议。

　　 这一回，关雪华签得更快。

　　 雷涛也没再说什么。

　　 “现在，先去把孩子改姓关，再去民政局吧！反正财产早就分割好。”关雪华平静地起身，“孩子还在家里，我不方便出来。一次把所有手续都办齐，不用走第二趟。”

　　 雷涛今天特别静默，听到这些话，没有立即回应。

　　 “雷大哥，她说得对。”舒蝶在旁推推雷涛，“一次性把手续办完，免得夜长梦多。”

　　 “对，免得夜长梦多。”陶夭夭这会儿举双手双脚赞成，“而且早点办完手续，你们也可以早点在一起。舒蝶可急了。”

　　 这里面谁都看得出来，舒蝶都急了。

　　 雷涛瞪着陶夭夭：“舒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舒蝶从来就没想过要破坏我的婚姻。”

　　 “嗯嗯，舒蝶是七仙女。”陶夭夭猛点头，闭着眼睛夸奖，“比织女能干，比嫦娥美貌，比大家闺秀温柔。雷律师真好福气……”

　　 “走吧！”关雪华向前走去，“趁现在他们还没有下班。”

　　 雷涛看看关雪华，又看看舒蝶，跟上去了。

　　 果然先去派出所改孩子的姓，从雷旭阳，改成关旭阳。

　　 然后，来到民政局，倒是非常顺利，没三两下，手续就办齐了。

　　 看着手心暗红的离婚证，关雪华轻轻地吁了口气。

　　 这一纸离婚证，来得真不容易。

　　 如果没有曲澜夫妻的帮忙，估计她永远都得不到这纸离婚证。

　　 雷涛看着手心的离婚证，忽然一拉舒蝶：“你带户口本了吗？如果带了户口本，我们现在就领结婚证。”

　　 巨大的惊喜冲过来，舒蝶眼睛都花了：“我……我当然带了。”

　　 雷涛看着关雪华，却拉着舒蝶，大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果然是真爱。看样子，这两人等这一天，也等很久了。”陶夭夭感慨，“雪华，我们走吧！我们一起爱阳阳。”

　　 关雪华点点头，她静静地收好离婚证和协议：“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来到洗手间，关雪华用水沾上眼眶红红的地方。

　　 她难过。

　　 不为离婚，而是为孩子的探视权。

　　 好一会儿，心情平复，眼睛也不红了，关雪华才出来。

　　 “他们结婚了，领好证了。”陶夭夭看着雷涛的方向，“雪华，我祝他们怨偶一生，相杀相砍。”

　　 “别管他们了。”关雪华拿起包包，从里面拿出个满堂绿的镯子出来。

　　 她才掏出来，只听雷涛一声惊呼，然后跑了过来。

　　 他眼睛死死瞪着关雪华：“你说，是怎么回事？”

　　 “那个摔碎的是假的。”关雪华淡淡一笑，“这个才是真的，价值六十万。”

　　 “你……”雷涛愤怒了。

　　 “如果不用假的摔碎，你一定会逼着我把真的退回珠宝城。”关雪华清冷的声音，在民政局大厅里响着，“不过现在已经过了退货期，想退也退不掉了。所以，你不用再想办法。”

　　 “你这是转移婚内财产。”雷涛完全不淡定了。

　　 顾云谦有这么厉害吗？

　　 连这个都想绝了办法。

　　 关雪华轻笑：“女人的首饰，不必要按婚内共同财产分割，我一个人可以拥有。法律，你比我懂。”

　　 “信不信我掐死你！”雷涛掐住关雪华的脖子。

　　 关雪华不挣扎：“你不怕舒蝶孩子没爸？”

　　 雷涛的手，缓缓滑落。

　　 手里才领的结婚证，轻轻落地。

　　 他果然被净身出户了……不，完全是扫地出门。

　　 关雪华的每一步得手，都有法可依。

　　 他雷涛能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顾云谦这个混蛋！

　　 现在光留下一个名誉扫地的律师事务所，还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

　　 回到天涯咖啡厅，陶夭夭双手支着腮帮，瞅着曲澜：“曲先生，我觉得你真地不厚道耶！”

　　 “呃？”曲澜挑挑眉，“你想要老公厚道些？还是想要关小姐大获全胜？”

　　 “嘿嘿……”陶夭夭眨眨眸子，“两样都想要。肿么办？”

　　 捏捏陶夭夭灿笑的小脸，曲澜闷哼：“有这工夫胡思乱想，不如多想想怎么造人……”

　　 关雪华在旁轻轻笑了：“真羡慕你们呀！”

　　 曲澜拿起镯子：“你真决定把它退了？”

　　 “嗯。”关雪华点头，“我是听曲先生说人脉广，逾期也能帮我退，我才真敢买。”

　　 “我知道你的意思。”曲澜颔首，“你是想把这个镯子换成一套小二室，有个家吧？”

　　 关雪华微微点头。

　　 “曲先生――”陶夭夭小脸满满的谄媚，“我陶夭夭的闺蜜，六十万真的只能换恒天一套小二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