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肖云打量的目光,肖故状似平静的面颊蓦地坍塌出一方碎裂的情绪,问,“如何?”
肖云脖子一嗦,不敢耽搁,赶紧驾车往回赶。
肖故状似消气,修长的手指搁在膝盖上,颤抖难掩。
没有人知道,他是用了多少鲜血才换得的时光回溯,换得一切回到从头。
同样的相遇,同样的率性,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冷眼相对,她也不曾像从前那般称呼他为没人要的老男人。
没有剑拔弩张,没有声嘶力竭,这一次,他们很和平。
他小心翼翼的按照那人的性情来过,搏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开始。
可是,习惯将万事掌控在手中的他却一点儿都不确定,这一次,他们能否有不同的结局。
从前的他们针锋相对,从未有过片刻的温情,直到最后,都是鲜血淋漓,不死不休。
今生,纵使他承认这份感情,纵使他愿意与世俗为敌,与天下人为敌,可所有的敌意都是他的自以为!
前世,哪怕到死,他也只知自己爱得偏执,爱那人爱到了骨子里。
那人呢,同他斗了那么久,除却愤懑不平,除却不依不饶,到死都不曾表露过一分真心。
他始终记得那一年的雪,洋洋洒洒,散了漫天。
御书房里,新皇开口要留那人叙话,说是叙话,无非新账旧账一起算,他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什么,那人也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什么。
他不敢轻易离开,怕错过那人的任何向他求救服软的情绪,怕得连目光都不敢从那人脸上移开分毫,可是,从头到尾,由始至终!那人低垂着眉眼,余光都吝于给他!
他怒不可遏的拂袖而去,气为何是目空一切的自己先动心,喜欢的还是个掌控不住的劲敌,更气自己方方面面徘徊留意,换不得那人目光停留些许!
那时的他没有想到那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不过一夜,他便再也再也找不到那人。
若知那一别便是后会无期,他做什么也不会踏出御书房一步。
之后的九年,他薄情,他决然,一如他想的坐上首辅的位置,轻而易举的享尽世人渴慕而不得的权势。然后,在权势中变得越发嚣张,越发绝情,再无人敢敌对他。
世人只知他惦记姑苏那个旧人,无人知道,高高在上的看似无欲无求的首辅大人在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中将一个年轻男子压在身下。
一次又一次的,他亲吻着那人的眉眼,啃噬着那人的薄唇,用旁人不曾见过的温柔讨好着那人,诱哄着那人,他放低姿态,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不过是期盼着那人开口唤一声怀时,不过是期盼着那人说一句喜欢他!
他像个疯子似的,不知疲倦,不知满足,即便在梦中,也纠缠不休。
他求了成千上万次,费尽周折,想尽办法,但那么多年来,梦里的那人从不笑,从来都只是冷冰冰的看着他,用最为坦诚最是嫌弃的态度,缓慢又郑重的说一句恶心。
恶心。
就是那人给他的答复,唯一的,不变的。
梦境倒转,除却一颗心千疮百孔,也不过满室空寂。
他是真的怕了那样求而不得的日子,真的怕了。
他想,既然已经抉择,那么,那人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他步步为营也好,强取豪夺也好,自是要求得的。
他赔给那人的意中人,那人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